第十章 下地挣工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林丽丽小心翼翼地把英子架在她身上的小脚放下，蹑手蹑脚地出了小房间，往厨房摸去。她自以为动作很轻，可从她下床的那一刻起，杜明川就睁开了眼睛。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推测林丽丽在做什么。先是水声，然后是擦火柴的声音，最后，锅盖轻轻合上，一阵阵炊烟慢慢升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声音传到杜明川耳朵里，他心里竟生出几分安稳的感觉。他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手轻脚地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饭的。杜明川正想着，外面传来林丽丽的脚步声。他赶紧闭上眼睛，可耳边，林丽丽的脚步声却离他越来越近。杜明川不知不觉绷紧了身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她怎么在自己身边停下了呢？杜明川一动也不敢动，可手臂却被人戳了戳。“杜明川，你醒了吗？”

    林丽丽的声音很轻很柔，可杜明川却听得分外清楚。“你醒醒！”

    手心传来一阵又酥又痒的感觉，杜明川再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林丽丽放大的脸，她的眼睛黑黑的，湿漉漉的，就像一头小鹿在看着他。因为刚刚洗过脸的缘故，她细腻白润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更衬得她娇俏可爱。“你醒啦？”

    林丽丽的眼里闪出一丝喜色：“我蒸好了红薯，放锅里热着呢，待会让明国给你拿来吃。我现在要去上工，你有事就让明国到地里喊我去。”

    为了不吵醒明国和英子，林丽丽是趴在杜明川耳边说的，她脸上的水珠几乎就要蹭到杜明川脸上。林丽丽的声音还是很轻，可杜明川的耳朵却突然热了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跟哪个女孩子靠这么近过。少女身上独有的芬香气息，让他一时愣在原地。“你听清楚了吗？”

    林丽丽一双小鹿眼认真地看着杜明川。杜明川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看林丽丽。林丽丽知道他听见了，也不再多话，轻手轻脚地扛着锄头下地去了。等林丽丽走到村集体地的时候，地头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因为上工的时间还没到，大伙要么蹲着，要么倚着锄头站着，都还没开始干活。小河村的规定是，只有年满十六岁，且身体强健的才能下地挣工分。所以平时娇滴滴的林丽丽一出现，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她身上。“哎呦，那不是丽丽吗？她也下地挣工分啊？”

    “那不是扛着锄头吗？不是来挣工分的，还能干什么？”

    “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会干活吗？”

    “我看够呛，她爹妈在的时候，那可是当小姐一样娇养着，哪想到会有下地干活的一天啊！”

    “可不是。所以还是人家林小美精明，看杜明川腿坏了，麻溜脱身，根本不用受这苦。”

    “这也是丽丽的命数，提前享完了福气，以后可有她苦的呢！”

    “诶诶诶，你们别在背后说人家了，人家现在也不容易。”

    “也是，明川那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全，要是好不了啊，那丽丽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上加苦了。”

    几个妇女凑在一块嘀咕了一会儿，见林丽丽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忙散开来。“大娘婶子们，咱们今天做什么活计？”

    林丽丽第一次下地干活，一时之间还有些懵。“今天啊，咱们今天就锄草。”

    平时林丽丽看见村里的大娘大婶们，都是冷着脸，斜着眼。今天这么自然又大方地打招呼，真是让村里的大娘婶子们受宠若惊。见有人搭话，林丽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独自站到一边，握着锄头开始练习。时不时的，她还虚心请教身边的女人们：“婶子们，我这么握锄头可对？”

    “不对，你这只手下来点。”

    “还有这腰，弯一点，不然干完活回去，你指定腰疼。”

    “这锄草你得斜着锄，要不一会儿该把菜秧子锄下来了。”

    几个女人围在林丽丽身边，纷纷给她指点起来。村里的周大娘是个热心的，她还手把手给林丽丽示范动作。一番指导下来，林丽丽倒也锄得有模有样。“谢谢婶子们，要不是你们，我这第一天下地就得闹笑话。”

    大家都知道林丽丽没下过地，她要是表现得扭扭捏捏或者故意逞能，村里的这些女人指不定又要在她背后笑话她。可她一点也不露怯，把自己不会的事实明明白白摊在大家面前，女人们倒是乐意上前帮她。“咦，那不是周贵英吗？你们瞧她那脸色，怎么黑沉沉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女人们都往小路上看，就见周贵英扛着锄头，一脸杀气地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