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跟我一块睡也行
林丽丽看着杜大海急匆匆走远的背影，心情愉悦地把水盆里的水往院子里一泼，又从井里打上一桶清凉的井水倒进水盆，哼着小曲进屋去了。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吗？原本她还想着，给英子洗漱之后，就上新宅拿锄头和背篓，但是难免要跟周贵英扯皮几句。现在好了，杜大海主动送上门来，自己既不用费劲跑一趟，还省得和周贵英磨嘴皮。她只要在这等着，待会东西就会送上门来。林丽丽端着水盆进了小房间，见杜明川和明国在窗边坐着，想必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清楚。林丽丽也不想解释，只把水盆往床前的小破桌上一放，又把一块新毛巾搭在盆沿上：“天气热，你自己擦擦，衣服换下来就让明国送出来，我给你洗洗。”
杜明川没看她，也不说话，伸手把窗户合上，又拿起那块小木头刻了起来。先前杜明川因为炒花生的事说她，她自己在心里嘀咕两句，也就不生气了。现在自己先服软给他送水，他还是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一团小火苗在林丽丽心里窜了出来，而且越烧越旺。“杜明川，你……”林丽丽一对娟秀的眉毛拧了起来，粉嫩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可爱又秀气的河豚。杜明川感受到她的怒意，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抬起伤腿，艰难地换了一个背对着她的姿势。就在杜明川艰难转身的那一刻，气鼓鼓的林丽丽就像一只突然泄气的气球，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都这么难了，自己还跟他置什么气。“那个，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擦洗也行。”
林丽丽说着，走到了水盆边开始投毛巾。“不用了，我自己来。”
杜明川见林丽丽真有给自己擦洗的打算，终于开口道。“你腿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林丽丽说着，已经拧干了毛巾，朝杜明川走了过来。杜明川有些不耐地转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冷冷看向林丽丽：“我说不用了。”
林丽丽却不管那么多，她一手拿着毛巾，一只手伸向杜明川的上衣扣子。可还没等林丽丽碰到扣子，她的手就被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抓住了。“林丽丽，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杜明川眉头皱着，漆黑的瞳仁盯着林丽丽，完全没察觉自己正紧紧握着林丽丽白皙娇嫩的手。坐在一边的杜明国看见杜明川和林丽丽握在一起的手，猛地用手捂住了眼睛。这是小孩不能看的画面吧？可他又实在忍不住，一双大眼睛透过指缝，悄悄打量眼前的两人。“你能不能轻点，好疼呀。”
杜明川的手宽大有力，虽然他没用足力气，可林丽丽手上有伤口，还是疼得“嘶”了一声。杜明川的眼睛终于从林丽丽脸上移到了两人紧握的手上，他就跟触电似的，猛地甩开了林丽丽的手，局促地往后挪了一大步：“我……我……对不起。”
看着杜明川脸上瞬间出现的红晕，林丽丽的嘴角弯了又弯，终于忍住没笑出声来。杜明川好歹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怎么还这么害羞？自己要是坚持给他擦洗，他的脸不得成猴子屁股？想到这些，林丽丽决定不为难他，随手把毛巾递到杜明国面前：“明国，这里就交给你了。”
杜明国赶紧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接过毛巾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林丽丽又看了杜明川一眼，这才笑着出去了。林丽丽出了小房间，又把大床擦洗了一遍，正要招呼杜明川到大床上来睡，却听外面传来杜大海的声音。“丽丽，快，快出来，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林丽丽赶紧出去，就见杜大海顶着一脸鲜红的抓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哎呀，爸，你这是怎么了？”
林丽丽知道杜大海给她拿这些东西，肯定会被周贵英阻拦，可她没想到周贵英居然下手这么狠，都快把杜大海的脸挠烂了。“没什么，就是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杜大海的声音弱了下去，低着头，郑重地把四块硬梆梆的肥皂放到林丽丽手上：“这是你要的肥皂，我给你多拿了两块。锄头和背篓也都在这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杜大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那背影，看着有几分悲壮。林丽丽捧着手里沉甸甸的肥皂，颇为关心地对杜大海喊道：“爸，你回去慢着点，可别再摔了。”
杜大海大步流星的背影一顿，接着埋头走进了夜色里。等林丽丽心满意足地把杜大海送来的东西收进房间，明国已经端着水盆出来了：“这水我倒了，我哥的衣服我来洗。”
林丽丽随手接过他手里的水盆，出去把水泼了，又把毛巾用肥皂搓洗了，这才递给明国：“你过来洗洗脸，衣服我自个洗，你扶你哥出来睡大床。一会儿我洗好了，就带着英子睡里头的小房间。”
“诶！”
明国洗了脸进去，林丽丽手脚麻利地打水洗衣服，等她晾好衣服，又自己洗漱干净，进屋却是一愣。外面的大床上空荡荡的，杜家三兄妹还待在小房间里，英子靠在明国身边，揉着眼睛昏昏欲睡。杜明川还是专心致志地刻着他的那块小木头。见林丽丽进来，明国为难地看了杜明川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真是倔！”
林丽丽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大喇喇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杜明川和杜明国中间，脱了鞋就往床上躺。杜明川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吓得一跳：“林丽丽，你做什么？”
林丽丽在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一把搂过英子，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和明国睡大床，我和英子睡这里。现在夜深了，我想睡觉了，你们走不走啊？你要是不嫌挤，跟我一块睡也行。”
林丽丽说着，还真往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