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徒劳的挣扎
一片凌乱之中，岳长时手中积蓄起最后的力量，一把拽住孟疏，将他用力一推，自己则无可奈何地随着猛烈的飓风向下重重坠落。
“岳兄！”
胸口蔓延上的剧痛让孟疏脑子愈发清醒，清醒地看着岳长时向下坠去，但岳长时那最后的一推，根本不足以让他脱离这危险之地。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
徒劳的挣扎。
“小疏。”臧一真人踏着金光落在孟疏身边，伸手将他拽住。
孟疏一边说话一边向外大口大口地吐血，“爹，别管我，快去阵眼那儿！”
血色沾染上他一向纤尘不染的袍子，衣襟领口，狼狈不堪，一点也不复之前的矜贵和龟毛，“爹，空桑手下的符阵，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去吧。”
“让我去找岳兄吧。”
话音落，臧一真人松开手，不过眨眼间，孟疏便被飓风卷走，销声匿迹。
经脉断尽，五脏六腑都碎裂了，再固执，也不过是带着尸身回去，孟疏心安理得地闭上眼，任由飓风撕扯，在一片如墨的黑夜中沉沉睡去。
在一片金色光辉中，臧一真人神色冷淡，祭出跟随自己多年的本命法器，渡劫后期的修为，几乎可以比肩神明，以一人之力，护住了岌岌可危的七星杀阵。
杀阵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渐渐刺透黑雾，指引着底下众人的方向，懂得阵法的修士立马便飞身而上，落入相应的位置，一同利用这威力强悍的杀阵。
寰器宫和松山阵派的人知晓自己的掌门人先后陨落，皆忍不住落下泪来，随即便重整旗鼓，用尽全力应对神出鬼没的袭击，其他闲散的阵修门派的弟子，见到他们曾经仰望的大能陨落，也心生唏嘘。
地面上，符阵依旧白光阵阵，但众人打坐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闻人献看着里面越来越少的人，抬步便想往里面跨。
“长老！”胡婧见到他的动作，也顾不得什么前后辈的礼仪，“长老，你还要留在外面救人！”
闻人献扯回袖子，面沉如水，看了一眼正在符阵中打坐的公孙昼，又收回目光看她，“有符阵在，你与白宇这些后辈也可以带着落木峰的医修救人。”
“长老……”
“快去。”闻人献收回目光，踏入符阵中。
有空桑在江州城发明出的那个符阵，便用不上他这个大乘期的医修亲自动手救人，那些医术法诀，修为低的医修也能用，配合着符阵，不一定比他用出来效果差，而且还能帮助医修修炼。
但这三样神器，是真的需要更多人护法。
再碎一样，就真的救无可救了。
毕竟，不能指望待会儿又蹦出来一个带着神器出现救场的人。
公孙昼看着好友踏入符阵中，没说什么，只默默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闻人献坐到他身边，“不管谁先死，相互收个尸也好。”
“真晦气。”公孙昼睥他一眼，不再多言。
一刻钟后，公孙昼唇边溢出鲜血，绷直的脊背慢慢弯曲，直至倒下，悄无声息地歪倒在地上，闻人献睥他一眼，见他双目轻阖，他没有动作。
又是一刻钟，闻人献结印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剧痛之中，他倏然睁眼，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便又阖上眼，重重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狼狈不堪。
“长老！公孙前辈！”胡婧将手里的伤者扶起的时候，一转身便见到了方才那最后一幕。
白宇听到动静，停下手中的动作，拉着胡婧靠近符阵，一人扶着公孙昼，一人扶着闻人献，带着两人的尸体离开。
“白宇，怎么办？他们都死了！”胡婧脑中一片空白，感觉有什么东西怦然炸裂开来，都死了，两个人都死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
“胡婧！”白宇见胡婧面色苍白，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接着救人，能撑一时是一时，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我……”胡婧混沌的眸子慢慢变得清晰，白宇的话就像一根棍子，重重击打在她的头上，“我知道。”
但下一刻，她看到胡青疏正要朝那符阵走去。
“爹！”胡婧慌忙甩开白宇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拉住胡青疏的袖子，“爹，你也要去吗？会死的！”
“松开。”胡青疏面上故作不耐烦的扯回自己的袖子，拿出做为一峰之主的威严，“当初让你下山磨炼心性，你就是这么磨炼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忽然，他又看向白宇，“好好看着你师妹。”
“是，峰主。”白宇恭敬揖礼，拉着胡婧朝反方向走去。
胡婧这一次没有再挣扎，而是回头紧紧盯着胡青疏的身影，任由白宇攥着自己的手腕向前走，她一直在向后张望。
白宇在离符阵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她，“师妹，救人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我知道了。”胡婧轻阖上眼。
从裂隙那边下来的人，被黑雾打成重伤的人，奄奄一息，还有受不住符阵的压力，在力竭之前仓皇撤出的人，都需要救治。
在睁开眼时，胡婧已经冷静下来，白宇说得没错，如果惧怕，如果退缩，那么所有人都会死，只是死得晚一些。
如果死的早一点，就能以这少数人的死亡换得栖梧界的安宁，那么，为什么不呢？她也会死的，她知道。
又是一刻钟。
地面的符阵中，胡青疏被医修带了出来，然后又有几位医修大能踏进去打坐，跟着胡青疏被一起抬出来的还有两个魔修和三个妖修，都是炼虚后期的实力。
悬浮在高空的三件神器又一次发出铿然的声响，破妄剑恸鸣声高亢入耳，好些医修终于坐不住了，纷纷踏进那象征着死亡的符阵中。
胡婧远远看了一眼，看到白云谷和药王谷的前辈都已经踏入其中，自己也跟着站起身。
“师妹！”白宇拉住她。
“师兄，让我去吧，虽然我能力弱，但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胡婧目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