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但现在，她没有选择
“松山阵派弟子！”岳长时的声音清晰有力，从阵眼的位置传出来，“守住七星杀阵！”
“是！”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给予回应，每一道都洪亮有力，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空桑一边绘制符阵，一边默念清心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放出去的灵识全部收拢，不再窥探除了手下符阵之外的任何信息。
她太害怕死亡了，尤其自己熟悉的人的死亡，尤其是那些给予过自己温情的人，她太害怕失去了，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她没有选择。
这是他们的决定，也是她的决定。
“镜灵，我将灵识收拢，你帮我看着周围的情况。”
【好，宿主，你放心，我守着你，提醒你，你专心绘制符阵就好。】
“好。”空桑应下，眼睫一颤，倏然落下一滴泪，再抬眸时，目光坚定，神色清冷。
风卷残云之中，空桑所在的位置是唯一一片净土，周身被黑雾裹挟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像处在台风眼中，连一丝风也没有。
少女感受着天地间的魔气和混沌之气涌入身体中，指尖流淌着法诀之力，一笔一划四处移动，填补阵法，而护卫她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移动，半点不曾远离。
七星杀阵中心，岳长时精疲力竭。
猛然间，一团黑雾如利剑一般穿透万千利刃向他袭来，他堪堪躲开，脚下的步子凌乱两分，便听那黑雾笑声粗犷，“不自量力的东西，就你先死吧。”
话音落，一股强力猛然间自四面八方袭来，无孔不入，岳长时身上的救命法器被触动，但还是觉得口中蔓延上一股腥甜，随即就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岳兄！”孟疏及时出现，一把将即将跌落的岳长时紧紧拽住，让他脑子清明不少。
“阵眼不能缺人，你快顶上去！”岳长时神色冷静，护身法器已经碎裂，他嘴角缓缓溢出血迹。
“那你快出去！”
“不，出不去了。”岳长时望着周遭涌动的黑色雾气，仿佛天地之间一下子从白昼落入深夜，他此刻身受重伤，根本走不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守住这阵眼。”岳长时拍拍孟疏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笑，“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好。”孟疏点头。
两人交换过眼神，孟疏站到之前岳长时所在的位置，他对这七星杀阵并不陌生，仔细感受着身下的符阵之力，确认这其他弟子的位置和空桑的位置，众人合力，杀阵的威力得到提升。
岳长时草草吞咽下几粒丹药，将体内翻涌和错乱的灵气理顺，守在孟疏身边，一边调息一边替他护法，以免那怪物又来攻击。
裂隙之外。
为神器护法的人渐渐力不从心，换下了一批又一批，半个时辰悄然而过，破妄剑隐隐有颓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几人的脸颊滑下来，符阵中的人各个面色苍白。
以往，他们都是在栖梧界说一不二的大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众人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东西究竟有多恐怖。
“嘭——”
猛然间，又一件神器碎裂。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医修将不幸死亡的两位魔修从符阵中拖出来，又有两个妖修长老填补进去，现场无一人说话，但都神色紧张。
闻人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急如焚，神器，神器……
这下界的神器大都藏在秘境里，剩下的则是作为某个仙门或世家的镇山神器，可是青云宗的镇魂玉已经碎了……
正是纠结的时候，一方玉鼎从天而降，顶替了之前那样破碎神器的位置。
“是洛方鼎！”
“魔尊萧犴！”
底下的人群发出惊呼，众人仰头便见一片乌云之中萧犴踏剑而来，洛方鼎分担走原本压在破妄剑身上的压力，形势一时之间又明朗起来。
赤鳞原本等在符阵之外，看有需要便随时可以进去，此刻见到萧犴到来，立马便赶到他身边。
“尊上。”
“嗯。”萧犴随意点头，看向裂隙那边，又看着底下这群人，还是决定亲自去会会那所谓的怪物。
前段时间，他在此处逗留了半日便听闻魔族内部又起纷争，于是前去处理，后来叩天令一事一出，那些魔族也不争什么权势了，全都跑到清隐峰那边去观登仙礼。
他收拾完残局赶到裂隙处，恰好就见三样神器出了差错。
洛方鼎本就是他从狐族那里抢来的，他用起来趁手，丢出去也不心疼，倒是让好些妖修看了觉得肉疼。
萧犴转身随着乌云消失在众人眼前，赤鳞重新落回地面，踏入那方符阵中为神器护法。
方才死去的两位魔修，一位渡劫期，一位大乘期，都是隐世者，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据说当年也曾呼风唤雨，玩弄权术，后来便只想着安心突破。
到而今，却没有去那清隐峰飞升，而是选择留下，死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籍籍无名。
空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岳长时重伤，孟疏强撑着整个七星杀阵，不知道有多少人前赴后继闯进裂隙中。
徐不器用着不趁手的法器，剑气如虹，与玄星阁的人一道阻止混沌之气向外逸散，而剑修已经折损一半。
她也不知道，萧犴和云景川，这两个原本在第一世，在阮轻语的世界里举足轻重，会跟她一起飞升的人都留在了裂隙这里，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还差半个时辰，她便可以完成最关键的那一处阵眼的绘制。
空桑咬紧牙关，又一次划破手指，血液咕咕流出，流淌进符阵之中，树灵之力祥和而安宁，也带给了她力量和冷静。
“疯了，都疯了！”那团黑雾的笑声粗粝狂放，仿佛不顾一切。
霎时间，巨大的风暴从裂隙里面汹涌而出，岳长时只觉剧痛从身体里猛然炸开，他下意识去看孟疏，对方满脸惊愕，嘴角淌出血迹，护身法器已然碎裂。
“孟疏！”
“岳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