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连看一眼都不敢，为什么！
白宇嘴唇颤抖，“可是，这里还有人需要救……”
“不，不需要。”胡婧扫视一圈周围的人，将目光落向远处那高大的裂隙，“师兄，靠近结界裂隙的人，几乎去而不返了。”
“踏进符阵的人，也是一样。”
之前那些阵修剑修，在重伤之后还有机会活着脱身，无论能不能治好病，至少活着出来了，但现在，自从那邪物忽然开始死命反抗之后，裂隙那边已经几乎没人能活着回来。
之前受伤被治好的人，又去了裂隙那边，这一次便没再回来，生死不知，连尸骨都没有。
医修之前还挺忙碌，治伤不治死，现在渐渐成了闲下来的一批人，于是医修中的大能也选择直接踏入符阵，替神器护法，还有一些稍稍有点战斗力的人都去了裂隙那一处，直面那非神非魔的怪物。
“师兄，我想去，我爹还在那里。”
“好，我陪你一起去。”白宇点头答应，不再阻拦。
而结界裂隙之处。
臧一真人头顶的铜鼎隐隐有裂痕，又被他强行盖过去，金色光辉几度黯淡又几度重新燃起。
他知晓，若是他留在底下的符阵中为神器护法，免不了已经身逍道遥，而此刻留在这七星杀阵中，借着杀阵的威力和其他阵修的配合，以及空桑所绘符阵的牵制，勉强多苟活了一段时间。
也只是一段时间。
他算着时间。
还差一刻钟，空桑之前说过，一刻钟后就能绘制完成最关键的阵眼，死也要撑完这最后的一刻钟。
本命法器散发出的金光与杀阵散发出的红光交相辉映，一时之间照亮了半片天空，臧一真人划开掌心，逼出精血，融进铜鼎之中。
混沌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这一次，它不顾一切将矛头全然对准罪魁祸首。
树灵之力不断削弱它的实力，将混沌之气悄无声息地转化为魔气和灵气，压制它的行动，再晚一些，在下界就彻底无翻身的希望。
它钻入昆仑镜之中，拥有两世的记忆，知晓前因后果，更知道空桑是除了阮轻语之外唯一可以封印它的人，阮轻语心念动摇，迟早会被它控制，不足为惧，而空桑，它必须借此机会除掉。
空桑手下专心绘制符阵，血液流失让她身体发虚，面色苍白，忽然，镜灵的声音想起，【宿主，小心，混沌这一次想置你于死地。】
空桑停下手里的动作，霎时间，灵识放出，做出戒备的姿态，右手中，碎山诀隐隐成型，法诀汇聚而成的巨大白色利刃凭空出现在她身后。
嘭然一声响，碎山诀击出，削弱了一半混沌之力，空桑神色凛冽，正想接着蓄力，便感知到有三道气息陡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徐不器的声音传来，“继续绘制符阵，这里有我们。”
空桑抿唇，拂袖之间，树灵之力逸散而出，源源不断地涌进符阵中，将身后的战场交给萧犴，云景川和徐不器三人。
不时，天风门的薛佑也到了徐不器身边与他一起，毕竟徐不器离了本命法器，战斗力被削弱。
镜灵看着与混沌缠斗在一起的四人，又看到空桑面上的隐忍和不耐，连忙出声，【宿主，把灵识收回吧，不要看那边。】
“不……不行……我……”空桑忽然放下手，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不行，我做不到……明明知道他们会死……”
“他们就要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我要被绊在这里！连看一眼都不敢！为什么！”
“孟前辈死了！对吗？岳前辈也死了！”
空桑还想说些什么，但发泄完这一通之后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想这些，没有时间救他们，她必须快点把符阵画好……
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宿主，你还有时间吗？】镜灵的声音很微弱，如羽毛从心尖扫过，【你还想救栖梧界的人吗？】
它有时候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
明明一开始是空桑想要救这下界的人，明明一开始是她在执著，只要神树本体不死，他们原本的任务躺着都可以轻松完成。
可现在，动摇的也是空桑。
它不太能理解，但过往熙熙攘攘，人世更迭，它好像又能够理解一些，窥探得一星半点的风姿。
“我能！”松开的手紧攥成拳，又松开，空桑眼眶通红，又一次举起手，收拢灵识，指尖颤动一下又重新稳住，泄出浅绿色的灵力，血液跟着一同流出。
时间一分一秒。
地面。
三样神器之下的符阵中，胡婧和白宇的尸体被人拖走，妖修中又死了一个渡劫期的长老，还有几个炼虚期的大能，魔族赤鳞身死，还有另外一个大乘期的魔修。
最后一刻钟。
空桑心跳如擂，一笔一划，满头大汗，周遭万籁俱寂，安静地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她一般，她知道，这片刻的安宁全仰仗于他人的护卫。
“一群不自量力的废物！”
那道粗粝的声音里已经全然是怒气，发了狠地朝云景川四人攻击而去，又被四人团团围住，最终徐不器率先不敌，被重伤击落，随着飓风被卷进裂隙另一边。
剧烈的痛感侵袭上来的一瞬间，徐不器一把甩出手中的长剑，落到七星杀阵中，将剩余的全部法力注入其中，只求减轻臧一真人的负担。
接二连三猛烈的攻击让云景川，薛佑和萧犴难以招架。
魔气肆虐之中，灭魂剑势如破竹，幽火红莲缠绕着剑身，蓝色的烈焰带着死亡的讯息，魔尊踏莲而来，一时之间不知是混沌更让人恐惧还是妖魔更让人惧怕。
薛佑走上跟徐不器一样的路，葬身于万丈混沌深渊，将身体里最后一丝灵力融进杀阵之中。
云景川被逼得现出白虎原型，大妖承载着血脉之力，气势凛然，踏着金光，在一声声虎啸之中直直向前扑去，截断了混沌攻击向空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