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气致祥好友聚，灯火通明情谊绵
他们被宰了，被狠狠地宰了。
但那是在很久以后，房东邱大爷给他们这群生活白痴科普常识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哦，原来我们被宰了。
不过至少，此时的他们都或多或少感激着拼命砍价的姜思怡。
姜思怡倒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事，就算没有室友，她也会努力地讲价的。
送走锁匠之后，龙飞飞算是摸清了众人的大致脾性，似乎没有特别强势又不讲道理的，就提议拉一个群，把钱发到群里，大家也都同意。
三人在群里发红包的时候，赖沛辰突然也凑了过来。
“加我一个吧，明天我就联系中介签合同。”
拉完群，大家都把备注改了，也都互相对了对名字和人。
梅丹一般不会主动和谁打交道，她也隐隐约约感觉这群人不像是太会来事儿的人（包括那个熊一样的龙飞飞），尤其是觉得姜思怡是个很热心的单纯女孩。
但是这只是她的初步印象而已。
生活阅历教会她不要轻易地对一个人有好感。
龙飞飞主动提议大家简单地制定了一下公约：两个洗手间，客厅的给男生，书房旁边的给女生；只有龙飞飞用厨房，其他人就只是偶尔来厨房用灶烧个水，偶尔用气洗个澡，所以龙飞飞一人负责打扫厨房和气费；其余水电物管平摊；公共区域每周轮流打扫一次。
姜思怡很积极地参与，甚至还想多制定一些公约，但是刘欣实在困得不行了，说是去洗漱了。
赖沛辰找龙飞飞借了吹风，打算在厨房吹完裤腿就回去。
龙飞飞也去男生浴室洗澡了。
本来梅丹也说要去准备洗漱了，可是房子里的所有灯突然就灭了，也没有电吹风和热水器的声音了。
刚才还闹哄哄的房间，瞬间变得死寂。
姜思怡愣了下。
在她幸运的人生中，连停电都是没有遇到过的。
“可能跳闸了。”梅丹安慰她道，“打95598。”
姜思怡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刚才拉群的时候就快没电了，就想点亮手机的手电筒，发现只有百分之五的电了，连手电筒都开不起了，而且按这个掉电速度，很有可能打电话打到一半就关机了。
“丹姐，你手机还有电吗，能照我回房间找个充电宝吗？”
梅丹拿出手机。
好家伙，百分之四！
龙飞飞的脖子上挂了块毛巾摸着墙出来了，而赖沛辰和刘欣各点了一个打火机，都一点点挪向客厅汇合。
好家伙，合着刚才大家不玩手机都是因为手机的电一个比一个少吧！
姜思怡说道：“好像是跳闸了，但是手机快没电了。”
梅丹赶快闭上眼睛飞速在脑子里回想着十八年前的物理课和便利店新手培训时上的课。
好了，是学过电路的人。
梅丹小声地说道：“我去找一块干的布，包着手把那个闸刀拨一下就没问题了。”
姜思怡也隐约回想起一点，“可是——那个闸在哪里呢？”
“一般在门口，”龙飞飞说道，“哥们儿，你能用打火机给我照照吗？”
“我先走了。”
赖沛辰依旧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自己居然真的就走了，连门都没关。
门都不关——
龙飞飞去关门的时候，意外发现楼道里的光可以隐约照亮玄关。
借着门口的光，龙飞飞找到了玄关的配电箱，果然是触头趴下去了。
一抬手就亮了。
姜思怡忍不住“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这次大家没有再沉默，刘欣和梅丹也忍不住一起跟着鼓掌了。
大家本来也就想回去继续洗漱睡觉了，但是姜思怡忽然说话了。
“丹姐，虽然已经过了一点了，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也祝你生日快乐。”
姜思怡试探地问道：“谢谢，那——你想过生日么？”
“啊？”梅丹有些犹豫。
“没事，我们俩就简单吃个蛋糕，唱个生日快乐歌，许个愿就好了。”
姜思怡悄悄看了龙飞飞和刘欣一眼，感觉他们好像并不是那么难相处，决定又发起群聊：“我们四个一起吧！”
沉默两秒后，龙飞飞首先答应，“好啊！”
听着龙飞飞清亮的声音，梅丹心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姜思怡看着龙飞飞和刘欣也拿了蛋糕出来，笑道：“不会你们也是今天过生日吧？”
龙飞飞说：“对啊！”
刘欣说：“巧不巧？”
刘欣回房间拿了充电器，逼迫她还有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必须唱《生日快乐》。
姜思怡一打开自己的蛋糕，鼻子酸了。
芒果味的冰淇淋蛋糕。
梅丹又察觉到了，犹豫了很久才询问道：“小姜，你怎么啦？”
姜思怡并不想说濮喻，于是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都二十六岁了一事无成，不仅不能报答父母，还欠一屁股债，感觉自己……”
姜思怡本来脑子里想的是失恋，但是怕提起濮喻更难过，就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但是越说越难受，越说越心酸，甚至哽咽了起来。
因为比起失恋，tmd明明是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更严重啊！！
刘欣说：“你看丹姐都三十多了，不跟你一样？”
此话一落，三个人都看着刘欣。
言多必失，是对的。
刘欣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说了句不太合适的话，赶快找补：“啊啊，我的意思……你还是研究生嘞，我才初中文凭，你已经很棒啦……”
姜思怡一听这话更难过了，“可你才十七岁啊……”
梅丹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但龙飞飞先开口了。
龙飞飞温和地说道：“小姜，年龄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身体健康，肯吃苦，肯上进，生活总能过好的。”
刘欣又忍不住插嘴：“这话好土啊。”
气氛又尴尬了。
姜思怡还在碎碎念着：“其实我还失恋了，我被甩了……我好害怕自己到三十岁时还没结婚——”
“为什么想不开要结婚呢？”
“为什么想不开要结婚呢？”
梅丹和龙飞飞一齐说道。
龙飞飞感觉到梅丹偷偷看了他一眼，但是悄悄看过去的时候，梅丹又赶快躲闪开了。
他感觉梅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他了，虽然不至于亲近，但稍微正常了一点。
姜思怡并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还在絮叨着：“我觉得一个人要结婚才会完整耶……我以后想找一个我爸那样的男人，养只狗狗，最好是拉布拉多，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为什么想不开要生孩子呢？”
此话一落，三个人又都看着刘欣。
姜思怡发现大家好像对这个话题并不热心，说道：“这个……好像……你们对结婚生孩子很有意见啊。”
龙飞飞说：“不是有意见。”
梅丹说：“只是不抱希望。”
刘欣说：“你爸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对啊，我爸很好的，我在镇上读的小学初中，在我爸单位附近，我爸每天下班都来接我去菜市场买菜，然后给我和我妈做饭。后来去县里高中读住校了，我爸每周六也会坐大巴来接我回家，周天下午又送我回去。”
刘欣问：“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晕车哈哈哈。”
姜思怡觉得好笑，但是另外三个人都没有笑。
尽管她说的全是实话，却像脏话一样令他们难受。
空气又沉默了起来。
姜思怡不是很懂他们难受的原因，只当是这个话题自然终结了，便又开始尝试破冰：“你们爸爸妈妈呢？”
回应的人，还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梅丹打开了自己的抹茶千层后，刘欣“哇”了一声。
姜思怡也凑过来“哇”。
龙飞飞也“哇”。
四个人一下子就笑了。
气氛也轻松了许多，姜思怡还把自己的蜡烛拿出来分给大家，每个人的蛋糕上都插了几根。
忽然，茶几的两条桌腿滑成内八——桌子没有塌，但四个蛋糕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滑倒了地上。
四人一齐愣住。
刘欣的手机还在播放着《生日快乐》——
祝你每天都拥有快乐
幸福不止一时半刻
福星高照迷信它真要不得
放宽心随缘别想太多
祝你每天都拥有快乐
幸福不止一时半刻
万寿无疆还不如及时行乐
就现在我们举杯相贺
上班路的喇叭太过刺耳朵
换个心情放一首迪斯科
摇摆摆放轻松唱出声也别羞涩
一字一句多快活
朋友不多想象翻涌
赚钱为吃肉
就活在自己的小宇宙
今天空闲喝小酒
明天升级打怪兽
每一天我都为你加油
祝你每天都拥有快乐
幸福不止一时半刻
福星高照迷信它真要不得
放宽心随缘别想太多
祝你每天都拥有快乐
幸福不止一时半刻
万寿无疆还不如及时行乐
就现在我们举杯相贺
赖沛辰走了几步，发现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落了下来。
虽然裤腿几乎已经被刚才那场雨完全打湿，刚才在出租屋里用那个500瓦的小吹风也没吹多干，幸而卫衣基本还是干的。
哆哆嗦嗦的他本来想把卫衣的帽子扣上来，但是脑袋被包得太大了，扣不上。
不那么适宜的温度，不那么惬意的小雨，可是，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他想点支烟。
点了半天却都点不着烟。
好不容易点燃了火，嘴里的烟又掉了。
赖沛辰默默地凝视着这在雨中跳动的火苗。
一口气吹灭了火，对自己说道——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