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面贵人相照应，八方财报进门庭
龙飞飞今天麻辣烫的菜并没有卖掉多少，幸好都是经得住放的。他十一点就准时开始收摊了，回去睡四个小时之后起来准备早上的面条摊。
就在他抱着一个空汤桶、背着剩菜和佐料爬到四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个子不高，齐肩的短发,拿着一把大黑伞，背对着楼道在玩手机。
听到龙飞飞停下脚步后，那女孩转过头来看了龙飞飞一眼，楼道里的昏黄灯光照出她眼里满满的惊恐。
龙飞飞赶快解释：“你不要怕，我是住在这儿的，我只是没带钥匙。”
那女孩听这话，更害怕了。女孩转身就要走，而后听到楼下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两个人就呆在原地听着。
一步，两步，停一下。一步，再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突然就停下了。
龙飞飞本来一个机灵挺起来的背，又弯了下去了下去。
但不一会，那个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
直到龙飞飞看到了一个戴眼镜、扎着马尾的女生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在缓慢地一级一级地往上挪。
龙飞飞和短发女生都没有动。
他们都在偷偷观察着对方的是否会去上去帮忙，可是对方都没有动。
两个人的心里又同时祈祷着这个女生能住在楼上或者同楼层其他房间，可是就是很巧。
巧到三个人都住这儿。
巧到三个人都没带钥匙。
更尴尬了。
楼道里并没有铺砖，墙上也满是灰尘和污渍，三人也没法坐，只能尴尬地站在狭窄的楼道里，被巨大的汤桶、菜篮、行李箱隔开，各自背过身站着。
在声控灯熄灭的时候，偶尔三个人一起跺脚，偶尔谁也不跺。
或许还有别的室友？
但不一会儿，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在声控灯熄灭的时候，偶尔四个人一起跺脚，偶尔谁也不跺。
平时只要有一个人带头玩手机，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都会玩，但是很奇怪，大家这会都没玩，只是盯着各自面前一个空虚的点。
好了！是时候有人打破沉默了！
“那个……”
其余三人齐刷刷望向姜思怡。
“还有没有别人住这儿？”
梅丹想起冯倩退房后，五个房间里应该是只住了他们四个人了，却并不敢开口。
而龙飞飞虽然善于说话，但并不爱当出头鸟，也并不善于和陌生女性搭讪。
刘欣则是一直在观察梅丹。
最后，还是姜思怡说道：“那我们要不要找个开锁匠啊？”
没有人说话。
姜思怡继续问：“应该没有别的人住这儿了吧？
依旧没有人说话。
姜思怡说：“你们谁认识开锁匠吗？”
龙飞飞说道：“房东呢？”
“对吼！我有房东电话。”
姜思怡翻出了房东电话，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掉了百分之十的电了，但还是要硬着头皮打电话。
只是连着打了十几通都是无人接通状态。
因为姜思怡的连续出击，大家也都没有再沉默。
“开锁匠的话，我们可以上网查查。”龙飞飞说。
“墙上有。”刘欣懒懒地指着她身后一整面墙的小广告。
梅丹偷偷环视了一下后，指着门，小声说道：“门上也有。”。
“我来打电话。”姜思怡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开锁多少钱啊……啊？还要看锁的种类啊，我们也不是很懂——不是不是密码锁，就是普通的锁……一两百是吧……好吧，那麻烦您先来看看吧。我们的地址是旺运街44号——”
龙飞飞小声提醒着她：“四单元。”
“哦哦哦，四单元四幢四楼四号。对，四单元四楼四号。麻烦您了，这么晚。”
姜思怡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师傅说要根据锁来看多少钱，大概也就一两百吧。我们四个人平摊一下也几十块……”
姜思怡认为“平摊”应该是默契，但是龙飞飞并不这样认为。
虽然他也同意，但是也不敢替其他人做决定。
直到听到刘欣“嗯”了一声之后，才也大方地表示赞同。
梅丹也怯怯地点点头。
四个人站在狭小的走廊里，又沉默起来。
姜思怡由衷感叹了句：“今天真是倒霉呢。”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大家不是都说过话了吗？为什么还会沉默？
为什么！！
姜思怡刚才满脑子失恋的痛苦，而现在，不仅是满脑子，而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尴尬了。
可是说些什么呢？
她环视一圈，发现两个女生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小蛋糕，男生的背篓里也有个小蛋糕，或许可以作为话题的切入点。
姜思怡鼓起勇气问了句，“那个……哪家甜品店打折吗？”
没有人回应。
“今天有过生日的吗？”
三个人猛地抬起头。
很好，有反应了。
姜思怡不知道这几个人是都没有什么沟通的欲望，还是不喜欢群聊。
总之找个女生？一个年龄不大却满脸煞气的魁梧少女，惹不得惹不得，另外一个短发姐姐看起来倒是温和。
姜思怡问道：“姐姐，你今天过生日吗？”
梅丹愣了愣，指了指自己。
“啊，是啊。”
陌生的人没话找话聊的时候最为尴尬，而且在一群陌生男女中间，陌生的尴尬之外又多了一层被围观的尴尬，尺度掌握不好就很容易变成大型脚趾挖掘施工现场。
但姜思怡并不在意被围观，只是单纯地想打破沉默。
“好巧，我也过生日，我明天二十六，你呢？”
“三十……二。”
就算姜思怡情商再低，也能看出梅丹不太愿意说话了。
她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不好惹的依旧不好惹，而另外那个男生虽然也高高壮壮的，脸上却像弥勒佛一般和气。
姜思怡对龙飞飞说道：“大哥，你是卖什么啊？好香啊！”
主动搭讪他不敢，但一对一接话头还是可以的。
龙飞飞笑道：“卖麻辣烫的，我的汤底都不过夜的，但是来不及洗。”
“哦哦，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吧？”
“占了你的位置吗？”
“没有没有，我不会做饭啦哈哈哈，”姜思怡笑着摆摆手，“我连锅碗瓢盆都没有。”
大多数女人之间喜欢恭维对方的外貌。如果被恭维得多了，大家对这种恭维的语气就会特别敏感，很轻易地分辨对方是否出自真心。
而陌生男女之间如果恭维外貌就容易暧昧，所以龙飞飞也选择了恭维她的学历和年龄，“你看起来挺小的，大学生出来租房子吗？”
“研究生都毕业了。”
“啊，你是研究生啊。好厉害！学什么的啊？”
“学文学的。”
“文学好啊，当老师么？”
……
俩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姜思怡就交代了个底儿朝天，从自己从小的好运到最近的霉运，就差给老家镇上土狗们的爱恨情仇画关系网了，唯一没讲的就是濮喻，不是因为她觉得有隐私的边界，而是提起来觉得难过。
另外两人一直没加入，所以俩人只是在群里单聊。
而龙飞飞也没讲自己的事，姜思怡也一直在单方面输出，聊到姜思怡第一次租房被骗时，开锁师傅也到了。
聊天如果是一项运动，那么姜思怡的热身已经到位了。
和开锁师傅侃了半天，把价格从200讲到180。
开完锁之后，四个人才发现不对劲。
这个锁开完了就废了，好像还需要配个锁。
“师傅，配个锁多少钱？”
“看你配哪种个？两百多、三百多、四百多……”
姜思怡大吃一惊：“啊，这么贵？”
姜思怡话音刚落，身后就多了个一脸疑惑的赖沛辰。
比“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更搞人心态的，大概就是“病躯补瓦雨骤歇，残桨靠岸客未达”。
“你也住这儿？早知道还有一把钥匙，我们就不找开锁匠了——”
姜思怡本来“吧嗒吧嗒”地继续讲着，突然就停下了。
因为她回想起是她张罗找的开锁匠，这钱……不会让她一个人掏吧？
梅丹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忧虑，但是又想起刚才骗赖沛辰这里不租给女生的尴尬，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看看龙飞飞和刘欣。
而刘欣已经先走了进去，龙飞飞也去了厨房放汤桶背篓，赖沛辰自己在公共区域闲逛着，不知道那两人是在装傻还是不在意。
而梅丹也通过刚才的旁听，感觉这个小妹妹似乎确实是个没心眼的，便鼓起勇气安慰着姜思怡：“没事，刚才怎么说的，就怎么办。”
姜思怡就大胆地和开锁师傅砍起了价。
“师傅，这些锁有什么区别吗？我们这种房子比较适合安哪种价位的呢……”
刘欣是真的不在意，因为当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她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当初她看上这个房子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卧室配的双快锁，这种锁在外面锁门只需要轻轻一抬门把手就可以了，不用像以前一样，每次锁门都要拿着手电筒狼狈地找门把手下的锁眼，可是今天她才意识到双快锁的弊端。
刘欣踱回客厅，看了看大家，“你们有谁把自己房间的钥匙带出来了吗？”
姜思怡心里一沉，脑子里立刻盘算上了自己剩的钱还够吃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