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裴元杰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眼泪簌簌而下，非常委屈，“我没有。”
裴丽心中冷笑了下，给裴永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接下来注意点。
冯卉小心走过去，手想去摸但怕他疼又停在半空中，她只能蹲下看，每一个细节都不舍得放过，地上这具身体烧伤程度并不比旁边那具轻到哪里去，面孔几近模糊，散发出阵阵焦味。
裴元文个子高，体型偏瘦，通过烧剩下的衣服碎片和身高体态，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裴元文。
顿时捂着嘴哭了起来。
裴大飞也走了过来，看她哭推了一把，“两个败家娘们，哭啥。”
然后等他也看过一遍，一个大男人，一哭眼泪也止不住了。
裴坤一看夫妻俩这反应，这可不就坐实了这人是裴元文，心里也不是滋味，“大飞，孩子还有救，我们先送医。”
他可就这一个儿子，裴大飞一听立马擦干了眼泪，“对，我们去治，不管怎么样都要治好。”
冯卉也跪了过来，手抓上裴坤裤腿：“村长，救救我们元文。”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裴坤也想救回来，但平南庄哪有汽车能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帮一点是一点，“用我家的三轮车来拉，到镇上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送去县医院。”
裴大飞疯狂点头，“好好好，我去骑。”
冯卉哭着道谢，蹲在了裴元文身边。
村里不少人都围在这边，面露遗憾，有几个妇女上前安慰冯卉，“元文肯定能治好的，佛祖保佑。”
医生的急救还在继续，众人都揪着心，终于裴元文因痛闷哼出了声，“呃……”
冯卉大喜，“元文元文，你看看妈。”
身上没一处不疼，巨大的恨意驱使下，裴元文顽强举起了一只手指向了裴元杰，“你你你！”
裴元杰脸色大变，大声喊着哥，挣开她要上前，裴丽猛地使力才制住她，“别乱动。”
冯卉心疼不已，“先别说话了，等下我们去看病。”
裴元文自知估计命不久矣，强撑着一口气，手还指着没放下，吐出两个字，“她。”
“又。”
这两个没头没尾的字，吐字也不清晰，周围人都以为他是太疼了在说胡话。
就连裴丽也是努力听了几遍，再一联想推测这里的情况，才理解了他的意思——裴元文倒油点火害了他。
她招手喊来王翠兰，“娘，元杰情绪太激动了，你先扶住她让她别乱动。”
王翠兰一把捆住了裴元杰的手，“别激动，咱去喝点水。”
说着把她带去裴大旺家院里了。
裴丽走到裴坤面前，附耳过去小声说：“您先别激动，我听元文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往这里倒了油才导致这里的火这么大，凶手恐怕就在现场。”
裴坤镇定下来，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等下村长你送裴元文去镇上看病时顺便报下警，让警察尽快查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人买了好几桶油。”
“这么大面积的草场，单单一桶油肯定是不够的。”
裴坤嗯了声。
裴丽又站了会儿，想着裴喜家人也该发现女儿也在火场的消息，果然下一秒裴喜娘面色悲戚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在尸体面前，看着残留下的衣服碎片很快认了出来，嚎啕大哭：“小喜，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一家人围着她哭作一团。
万万没想到另一个人是裴喜，此事在村民中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另一个是裴喜？”
“还怀着孩子吧，这一尸两命也太命苦了。”
“这大半夜的她来草场干嘛？”
听此噩耗，裴坤重重叹了一口气，待裴大飞把车弄来后，招呼几个人把裴元文小心抬了上去，末了，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这火可能不是意外，路上你注意些元文。”
事关儿子性命，裴大飞不敢马虎，表情郑重答应下来。
车子蹬了出去。
冯卉哭声更凄厉了几分，跟裴喜一家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众人纷纷上去劝解安慰，王翠兰被气氛感染，手松了下，裴元杰趁机逃脱想追上去，被裴大飞呵斥住，“跟啥跟，看家就成了。”
裴丽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一直盯着裴元杰以防她在警察来之前继续作妖。
夜色愈加浓重，寒气逼人，裴大旺老婆主动烧了几瓶热水，泡了点茶叶给大家喝。
三轮车还是快的，到了镇上，裴大飞出钱租了辆车，带着裴元文去县城，裴坤去报了警，警察一小时后也赶到了事发现场。
出警的是她认识的许民和先前她曾见过的一个警察叶光平。
叶光平比许民有经验，先去现场调查，许民留下做笔录，找了最先发现着火的裴永兵父子俩还有住在旁边的裴大壮一家问问题。
裴喜家几个男性长辈聚在一起已经在商讨后事的事情，葬礼在哪办还说不好，还要通知裴喜婆家再做进一步决定。
有了警察在，裴元杰不得不安分下来，蹲在一旁安抚冯卉情绪，时不时偷瞄她几眼，生怕她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警察都来了，火也灭掉了，这里也没什么事情，王翠兰心想她第二天还要去店里，走了过来，“丽丽，你回去睡觉吧，我在这边盯着。”
裴丽又看了裴元杰一眼，决定还是相信警察的能力，既然她已经提过注意油桶的事情，警察那边心里应该有数。
为了一个裴元杰一整晚都耗在这里也浪费自己时间，她答应下来，“行，娘你记得盯住元杰，在警察彻底调查完之前，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王翠兰推着她，“放心吧，你赶紧回去睡。”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裴丽也早就累了，打了个哈欠走向回家的路，临到门口却发现灶屋里还亮着，她走进去一看，周宪起坐在桌前正在看书，见她进了门抬起了头，语气温和：“情况怎么样？”
裴丽心里一阵暖暖的，轻声回他：“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晚。”
“不过案件也算是有了突破点，就看警察怎么查了，当然最好还是裴元文没死指证她。”
“警察肯定能调查出来的。”
周宪起知道烧伤不同于寻常的受伤，除却身体损伤外，对样貌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当前的治疗条件，很难完全恢复。
无论裴元文活着还是死，对他来说，几乎是生不如死了。
裴丽嗯了声，“你也赶紧回去睡吧，爹跟着去县城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明天就先放你一天假。”
“店里你能忙得过来吗？”
“歇业一天也成，正好我也好几天没去赵觉的糖果铺了，店里开发新菜谱也需要买食材。”
周宪起冲她笑笑，点了点头，推着椅子从桌子前滑过。
裴丽看他推轮椅的动作，忽然想起什么，忙道：“说起来打从市里回来，也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等这事过了我们去县城复查一遍你的腿。”
周宪起笑着轻拍了下自己的腿，“最近已经有点发痒了，感觉在恢复了。”
“希望在年前能逐渐站起来吧。”
到时就不用让裴永富每天都这么辛苦拉着自己了。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有了灵泉加持，倒真的有可能在年关那阵站起来，但裴丽自然不敢直白跟他说出来。
周宪起推着轮椅回了屋睡觉，裴丽跟到门口，看他吹了灯也回了屋睡下。
村里不太平，早上也没往常那般安静了，不断有人在路边走来走去，她睡得也不太安稳，虽说睡得晚起得反而更早了些。
裴丽简单打了个锅花生稀饭，煎了十来个土豆丝饼，在蒸笼里放好温上后，吃过早饭从家里出发去店里。
高凤喜依旧早了她几分钟到店里，裴丽开了门，跟她说：“今天不营业了，等下店里有客人上门你给解释下。”
“那我今天做什么活啊？”
上班第二天就没了工作，高凤喜心一慌。
“守店就成。”
裴丽说完拿上昨晚写好的采购单出了店，趁着时间早，正好赶市场的早集，她先去买了肉类，在孟山辉那又订购了一批菜，托他帮忙一并把肉也送到店里。
她是老主顾了，左右送菜也是一趟，多个肉没啥，孟山辉乐意给她送。
采购完出了菜场，天光早已大亮，也是警局上班的时间了，裴丽径直往警局走，事关重大，别留给裴元杰反应的余地，她还是决定先去警局问下情况。
赵雄志正在整理叶光平昨晚交过来的调查线索，裴丽小心走过去，“赵局长，昨晚火场的事实在太大了，我心里有点怕，想来问问进度。”
“顺便也问下我的案子的进度。”
裴元文兄妹俩姥姥家他们去查过了，当天两人确实去了，她的案件也随之陷入了僵局，赵雄志略带歉意笑了笑，“这两个案子都在查了。”
“人为纵火这个呢，许民一晚上都没睡，把附近卖油的店都查了个遍，等下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民风风火火回来了，面带喜色，“局长，大消息大消息，镇上有家打油店，说裴元杰前天在他那买了五桶油。”
再结合现场留下的证据，几乎可以确定裴元杰有重大嫌疑，赵雄志猛的站了起来，“证人你带来了吗？”
许民把身后畏畏缩缩的大叔拎到跟前，那大叔生平第一次来警局，怂得不行：“警官，饶命啊，我要是知道她买了事干坏事我肯定不敢卖给她啊。”
“没事，你实话实说就好，当天还有谁目睹她买了油吗？”
“我老伴收钱，也知道。”
赵雄志大喜，赶紧指挥，“叶光平呢？让他再带一个人去把裴元杰逮过来。”
“你过来做下笔录。”
他指了指那大叔。
叶光平领命，带着另一个警员赶往平南庄去逮捕裴元杰。
事情发展顺利，裴丽悄无声息从警局出来，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