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村里吃罢晚饭洗漱下就睡了，又是冬天，刚八点半已经一家一户熄了灯。
裴喜怀着孕，小腹微凸，正金贵着，婆家怕她吃不好，这几日接连送了几斤的肉和鸡蛋，吃得她都圆润了许多。
这全都得益于肚里这孩子。
晚饭后她照旧去墙角，盒子没了，取而代之是张书信。
约她九点去村东头草堆。
这么冷的天，去村东头干嘛？
裴喜心里虽奇怪，但她有两天没见过裴元文了，加上村里都在传裴元杰被退了亲的事，她怕兄妹俩没谈拢，偷情的事情败露，也没怀疑，佯装睡下躲过家里人目光，多套了件厚棉袄，悄咪咪出了门。
裴家哪有人敢管他，裴元文自在多了，大摇大摆出了门，裴元杰拿上家伙，换了另一条路去草堆场。
乡下烧煤球太贵，没几家能烧得起，每逢收获的时节，每家每户都会囤一摞又一摞的玉米秸秆来烧，自家门口一摞，草堆场再一摞，加上麦秆和芝麻杆，足以渡过一整年。
摞秸秆可是个体力活，先在地里捆成一条，拉回来晒干，再一条条摞到一起，裴喜小时候常常跟他爹一起摞，摞到跟她一样高，她爹就爬上去，由她在下面递。
因此这秸秆堆一家比一家摞得高，跟个小城堡似的，一座又一座，人一走进去，整个会被盖住。
周遭静悄悄的，脚踩在地上的碎秸秆上，咔嚓一声，分外清晰，处处透着诡异。
裴喜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过来，心里直发毛，先咳了声壮胆，小声喊人，“有人在吗？”
没人回她，西边隐隐有声响传来，裴喜循声走了过去，走得越近，空气中的味道便愈发重了，她又喊了声：“没人吗？”
裴喜意识到不对掉头想走，下一秒一双手却背后圈住了她，“这呢。”
是裴元文。
裴喜心下一松，“死鬼，吓谁呢你。”
裴元文捏了下她的脸，嬉笑道，“老远看到你进来了，这不是没敢喊你。”
裴喜打从怀孕就没让他亲热过，裴元文早就急不可耐了，把人转过来之后就压着亲上来，“让我好好亲亲你。”
裴喜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分出神来问他：“元杰咋被退婚了？”
“丁鹏看不上她呗。”
裴元文拖着她来到了身边一处秸秆旁，去解她扣子，天太冷，裴喜躲避着不愿意，反而成了调情的手段，他更来劲了，动作愈发粗鲁。
多弄几次后，裴喜也渐渐投入进去，两人玩得愈发忘我，连身旁从一侧逐渐扩散流过来的油都没注意到。
裴元杰布好局，冷眼旁观，手上拿着打火机，歪头对这对背影挥了挥手，不由得笑起来，她这也算做好事。
不然裴喜老公帮人养孩子多悲屈。
打火机亮了一瞬，很快点燃了干秸秆，在油的助推下，火势瞬间就起了。
裴元杰顺手把打火机也扔进了火堆，飞快逃回家。
秸秆燃烧起的噼啪声和火光，顿时惊动了正在办事的两人，裴元文从她身上起来，边穿裤子边跑，“着火了。”
裴喜反应没他快，第一时间想的是先穿上衣服，结果就这几秒的反应时间，火苗已经窜了上来。
裴元文跑得快，但扛不住裴元杰提前浇上的油，火光窜天，天干气燥，一点火星燃起来就断不掉。
连地上的秸秆都着了起来，用衣服扑也扑不灭，他根本不知道往哪跑，没走几步就被困在了火场里。
连天的火势，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这晚轮值巡逻的裴永兵父子俩很快注意到了，脸色一白，永兵爹赶紧喊儿子先去通知村里人救火，他先撒腿跑了过去。
裴永兵也惊到了，就近一家家敲门，拔高了嗓门：“快起来，草堆场着火了。”
裴大旺家离草堆场最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火势起来，闻到味，听到声，一家人都慌了，纷纷操家伙去灭火。
裴丽晚上在店里研究了下新菜谱，回来的晚，这个点一家刚洗漱完准备睡，哐哐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又急又大：“翠兰快出来，出事了。”
“着火了。”
估计是裴元杰出手了。
听到着火的事情，裴丽急忙穿上衣服，推开门，抓住来喊的周晓梅一通问：“哪着火了？”
王翠兰跟裴永富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咋了咋了？哪着了？”
周晓梅指了指村西头，一家人抬头一看，火光亮堂堂的，心里都明白了，她促狭道：“火都烧成这样了，你们一家睡得还挺香。”
“快去救火吧，大旺家门口都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草堆场吸烟。”
周宪起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裴丽知道此时火场里怕是有裴元文在，走过去轻声道：“你先在家待着，我跟爹娘去看看。”
周宪起点了下头，目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安全。”
裴丽嗯了声，跟父母俩拎着桶往火场赶，不少村民都被惊醒，纷纷抄上家伙去救火，脚步匆匆，一时间寂静的村庄，一下子被这场火点燃了。
秸秆都是一层层摞在一起的，想彻底熄灭格外不容易，这块还不挨着河边，只能用压水井接了水过来倒，收效甚微。
裴坤脑门的汗都压不下去了，赶紧指挥众人先切断火势，免得往村里蔓延。
一时大家都没往救人这方面想，还以为是天干意外起了火，裴丽站在裴大旺家人旁边，身边还有村里的老弱妇女，裴大旺的一儿一女也吓得不轻，大旺老婆正在安慰。
裴丽看着腾腾燃烧起来的火苗，热浪驱散了夜色中寒冷，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是因为吸烟留下的火星。
她有想过裴元杰肯定会做出反抗，但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丁鹏昨个退婚，她今天就直接放火烧人。
裴元文可不能那么轻易死了，他死了可就没人对峙了，远处裴坤正在拎水桶，她走了过去，小声问：“村长，起火原因查清楚了吗？”
裴坤皱起了眉，“没有。”
裴丽又道：“里面会不会有人啊，别晚上不小心进去了结果没能出来。”
裴坤：“这不可能吧？”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没底，一桶水扑进去后，对余下的众人吩咐了句：“大家注意安全，看看火场里有没有人。”
人多力量大，外围的火灭掉后，众人很快辟出一条路来，边灭边往前探，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村长快来，这里有两个人。”
这一消息可谓是平地惊雷。
不止是裴坤，本来在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往前涌了上去，咋着火还闹出人命了。
“谁啊？”
“大半夜的咋就来了草堆场。”
“人还活着不？”
预测成了真，裴丽也急忙小跑过去看情况，裴坤跟三个中年人把已经烧的焦黑的两人拖了出来，永兵爹试着挨个探了下鼻息，指了指其中一个程度稍轻的人，“这个好像还活着。”
至于另一个，已经成了焦黑状，死状非常可怕，完全辨不出是谁。
裴坤头都大了，知道烧成这样怕是救也很难救活，本着道义安排：“先去请医生来，看还有没有救。”
一男人赶紧去请了。
还剩一具尸体。
裴坤对着众人又道：“都回家看看自家有没有缺人，回来认领。”
裴丽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心情复杂，个子稍高的肯定就是裴元文了，另一个，很大可能就是裴喜。
庆幸的是，裴元文还活着，不过也不确定能不能醒。
她转头往人群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裴大飞身旁的裴元杰，神情怯怯的，伪装的极好。
只怕要不了几分钟，大家很快都会知道火场两人的身份，裴元文没彻底死透，她怕是还会下手，她不能让狗咬狗的机会就这么错失掉。
裴丽小步走到正守着两人的村民面前，小声叮嘱了句：“伤者受伤太严重了，除了医生外不要让人接近。”
“不然可能会有二次伤害。”
裴永富也在其中，首当其中点了点头，“你放心，这肯定的。”
不一会儿，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飞快检查了遍，眉头越皱越深：“这不行，人还活着是没错，但我治不了，送到县城的大医院说不定还有救。”
话音刚落，回到家却没看到裴元文的冯卉哭着冲了进来，“元文，元文，你在哪？”
裴大飞本来在看热闹，听到老婆这么一喊，也急了：“元文不在家？”
冯卉哭得泪涟涟，不忍去相信那躺着的有自己儿子，拉着身边人问：“你们有谁见到元文没？”
被她拉着的人也不敢说话。
全村的青壮年男性几乎都在这了，既然你找不到那可不就是在地上躺着。
裴坤经她这么一说，也细细打量起地上的人，瞧着身形还真挺像裴元文，但裴家夫妻俩正伤心，他也不敢触霉头让两人去确认，招手喊裴元杰，“元杰，你上次见到你哥是啥时候？”
裴元杰哭着走上前，“吃过晚饭他说去睡觉我就没见过了。”
裴坤叹了口气，“大飞，你俩先过来看看，人好歹还有气呢，送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活。”
冯卉抱着一丝幻想跟丈夫走了过来确认。
裴丽瞅见他们一家三口走过来，顿时打起了三分精神。
裴元杰心里愤恨，表面眼泪却没停，跟哭丧似的要扑过来补上一刀，连连喊哥哥，“哥，你咋了。”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裴丽及时看到，怕她借着哭的由头再给裴元文致命一击，赶紧上前装着好朋友的样子拉住了她，“你也别太伤心，是不是元文还不一定。”、
裴元杰被她拉住不能再上前一分。
裴大飞听裴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裴元杰哭丧的仿佛认定裴元文死了一样，直接冲她一巴掌扇了过来，“不能盼点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