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齐玉清来信,城门相道别
十六晚上的明月,看起来更加的饱满,只要两人相守在一起,明月总会有情。躺椅横在院子里,赵乐媛蜷缩在我怀中,一起望着天上圆月,由不得的出神。今晚天空十分干净,几乎没有乌云。
“好美啊,以前从没发觉夜空这么漂亮!”赵乐媛抓着我的手,痴痴地惊叹。我的下巴抵住她头顶,凉风徐动。
促织娘在草丛里,鸣叫不停,月光洒满院子,夜色真安宁。我身心无比的放松,揉捏着赵乐媛纤如嫩荑的手指,慢声细语说道:“环境相比的话,后世确实不如现在。没有大气污染,没有光污染,天空更加的澄净。路上也没汽车声,天一黑门前只偶尔过下行人,噪音没了,人的心也会安宁和舒服,看什么,自然就会觉得更加惬意。”
赵乐媛转过脸,口吐幽兰,说道:“是的呢,就觉得压力和烦恼一下子少了。如果能把我妈妈接过来,就在这个世界,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其实也挺好的。要是可以,你爸妈会愿意来吗?”
“我想会的。”我不自觉地嘴角露出笑意,回答道:“毕竟,他们儿子年纪轻轻,在这里已经捧上公务员的铁饭碗了。”赵乐媛也被逗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后脑勺继续埋进我怀里,悠悠的发香,在我鼻孔中跳来跳去。我们双腿缠绕在一起,赵乐媛微凉的小脚丫,不停地蹭着我的脚背。
不知不觉间,清月已经偏西,夜色也凉了下来,赵乐媛蜷缩成一团,柔软的像是棉絮。回到床上,我掏出昨晚忘记说的戒指,就将前后两次与紫衣女子相见的事情,与她细说,并将那枚女款的放进她的手心,说道:“此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暂时,兰瓜宿和赵向东那里也别说,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我找到细针,两人小心地挑破指尖,果然可以各自控制储物戒指。紫衣女子还真是实诚,我的戒指内空空如也,赵乐媛小手一番,二十块方正的小石头,哗啦啦落到席子上。这种天然的正方体,个头如大拇指手指甲般大小,色泽仿佛乳白的牛奶片,不透明但表面无比光滑。给人的感觉,内蕴汹涌澎湃,果然浓缩的才是精华。
单就女性审美的角度,赵乐媛欢喜的爱不释手,不由得叫道:“好可爱呀,好想咬上一口吃掉呢,感觉像个小块头的奶酪。”
“傻瓜。”我爱惜地看着她的孩子样,说道:“要真一口吃进肚子,你的小肚子,要爆炸的。还是修行时,慢慢吸收吧。”
“我就说说呢。”赵乐媛喜滋滋地收进戒指中,手背对着自己,越看越是欢喜。突然,她抬起额头,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我一时不解,就这样被她紧紧地盯着,我渐渐头皮发麻,心里徘徊着到底说错了哪句话。想不出来,我就强装着镇定,说道:“怎么了,这么看我?”
“那个紫衣姑娘,人美吗?”赵乐媛目光中闪烁着狡黠,问道。
明白了她的心思,我镇定下来,暗暗叫苦女人还真是捉摸不定。既然明确了问题,那就迎刃而解,我淡定地说道:“在那黑咕隆咚的小世界中,她又蒙着面纱,我哪知道她长得美不美!紫衣姑娘到底美不美,我不知道。”我双眼露光,色迷迷地接着说,“睡衣姑娘美的冒泡,却是毋庸置疑。”随着赵乐媛夸张的尖叫声,我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将一团香软箍进怀抱中。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却让人无比踏实。为了避免再遇到白苏喻,上下班路上,我避开那条路程短的小巷子。一直沿着主街道,白苏喻没有再出现,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清涧阁”,自讨无趣。
一日,陌生的男子来家中,说是受人之托,送来一份信和一个小包裹。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写着:文君宿亲启。打开一看,内容如下:
“弟弟,见信如佳。想来你和弟妹,身居庆州城,有官职在身,也无需姐姐过多挂念。只盼你们两人早日成婚,膝下有子,我也好当上姑姑。平日记得多吃饭,少喝酒,照顾好自己和弟妹。
姐姐和中卿已回青城山,中卿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们两个是青城派外门弟子。隐门弟子都会有外门和内门的区别,外门修为不如内门,顺便打理宗门在俗世的产业。接下来,我和中卿打算在宗门隐修几年,提高一些修为后,再重出江湖。所以,一段时间内,姐姐无法与你相见了。包裹内是我问师傅讨要的几颗丹药,服下后,对你和弟妹大有裨益,一次不要吃完,分月各服下一颗。”
正事说完后,齐玉清又提到了一些在山中的日常,也叫我不用回信,接下来会闭关修行。字里行间,我体味到了浓浓的亲情,心头一阵暖热,相识相见时日不长,缘分却似乎早有注定。
丹药自然是有益于修行的,齐玉清省吃俭用,却都寄给了我们。我既然一时无法感受到气息,修练不成,丹药都塞给了赵乐媛吃。
冬去春来,槐树开始抽出嫩叶,太阳一天比一天暖和。这天,我正在公办,兰瓜宿遣人到礼部,又将我拉去端王府。
兰瓜宿,头上套着个皮帽子,在湖中亭子瑟瑟发抖坐着,我笑道:“既然冷,干嘛非带我在亭子里见面。走,找个暖阁去。”
“就这里吧,免得被人听到。”兰瓜宿站起身,蹦跳几下,说道,“暖和多了,没事的。隐门的人,已经进城了,达官显贵中的适龄孩童,都将被一一面试,合格的就会接走。我入的是崆峒派,在西北那疙瘩。过几天,见过崆峒派的人后,我设法带你和赵乐媛一起跟他们谈谈。”
这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其实很纠结要不要再尝试接触隐门,担心身上的秘密被他们发现。同时也期待着初夏时,紫衣女子揭开我身上的秘密后,自有出路。至于赵乐媛,以她的年龄来说,怕是也只能入个外门,得不到重视,还不如一起等待紫衣女子后再说。紫衣女子给的修炼资源更为可观,出手就是二十块灵石,听她的意思,内门弟子也没法相比。有这么一个修为高深莫测,出手又大方的朋友,入不入哪个隐门,其实也无所谓了。
“我回去跟赵乐媛商量下,再跟你说。”我认真考虑后,说道,“对了,隐门招徒的章程,我挺好奇的,仔细说说你只知道的。”
兰瓜宿一丝意外后,也没再纠结我的态度,就谈起了招徒的事情,说道:“各大门派中,说到底,主要还是俗世中的皇亲国戚和达官显贵人家,少数是民间资质出众的弟子。身份贵重人家的,入内门;稍次的,入外门。就这么回事,毫无波澜。”
“裙带关系?”我吃惊反问。
“哪里的世界都一样,永远是资源内部消化。你想,那些门派创立之初,哪个不需要俗世源源不断的资源支持,有能力出钱出力的自然是大户。我支持你了,是不是要招收一些我的家人!慢慢的,宗派内大都是我家的祖宗们,你懂了吧?”
凡人成了仙,要招徒了,优先考虑自家的子孙后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人家在控制着隐门,无可厚非。我对隐门本就打了退堂鼓,听兰瓜宿这么一说,顿觉索然无趣。回到家,便跟赵乐媛说起隐门已到的事情,也跟她商量我们的处境。
关门躺在床上,小兰在隔壁已经熄灯睡下,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会被外人听到。赵乐媛默默思考了一阵,揉一揉我的下巴,说道:“以我的年龄和身份,就算天降好运,被哪个宗派接收了,也只能入个外门,徒耗时光。万一他们不是将我们两个全收了,我更不想去。我不想跟你分开,与一群陌生人在一起。”
“况且,很快就到初夏了。”赵乐媛滔滔不绝说道,“我感觉那个紫衣女子,不会伤害我们,不然也不会给我这么多的灵石。她肯定是个高人,倒不如等她给你解开体内枷锁后,我们跟她一起修行。小坏狗,你有没有觉得,她对你有点意思。”得了灵石修炼的甜头后,隐门已然入不了赵乐媛的眼睛。只是最后一句话,将我吓了一激灵。
明显是个陷阱,是与不是都难回答,我索性装起糊涂,反将她一军,答道:“有吗?那下次见面时,我可要好好问问她。”
赵乐媛见我无赖之态,之前的问题,瞬间抛到脑后。在我腰肢上抓了一下后,酥痒传遍全身。
隔日后,我通知了兰瓜宿最后的决定。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进入内门,我就叮嘱他进去后,好好研究,只要他能够找到返回的方法,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他见我态度坚决,最好没有再相劝,只说一个月后将要随宗门离去,我也答应到时候城门口相送。
到了分别的日子,我和赵乐媛早早来到城门等着,不一会陆陆续续的人群走过来,都是今天要出城。来人队伍前后望不到尽头,衣着各种样式,许多的孩童在其中,被成年人拉着手。看来今天,各个门派都将离去。
还没见到有兰瓜宿的队伍出现,一群年龄不一的女子,眼见要从面前走过,忽然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停住。那女人将赵乐媛上下打量后,面露激动神色,冷不防地开口说道:“小姑娘,愿不愿意入我峨嵋派,修道成仙?”
赵乐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我身后,怯生生地说道:“不了不了,我的年龄太大。”
中年女人无动于衷,依旧神色欢喜地说道:“年龄不打紧的,一样可以入我宗门。”为了想要说动赵乐媛,她进一步解释道,“你的体内有股庞大的蕴力,只是修的功法太普通,看来曾有过不凡的际遇。入我峨嵋派,我收你为徒弟,不出几年,你就可以突破到筑基,脱离凡胎肉体。我是峨嵋派的长老之一,不会叫你受到委屈。”
“这位师太,她是我的妻子。”眼看陌生人,想要拐走我的女人去当尼姑,是可忍熟不可忍。但在她们仙人面前,仍要小心为好,我就恭敬地说道,“而且,家中还有刚满月的幼儿,嗷嗷待哺,实在是不好与师太同去。”
中年女人,这才发现了我似的,目光终于肯关注到我,一脸冷漠的神情,说道:“少跟我胡说八道,这个姑娘仍是处子之身。”
谎言被拆穿了,我也无所谓,反正彼此也没交情,就果决地说道:“家妻既然无意,还请师太不要强人所难。”
中年女人双目如刀,冰冷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按压在冰窟中冻死。就在这时,后方的人群中传来“君宿,乐媛,你们来了。”那师太转身,看到崆峒派的队伍渐近,就收起威压,冷哼一声,甩动衣袖后,继续赶路。回头再望赵乐媛时,目光中无限的慈爱和温柔。
兰瓜宿三两步赶上来,到我们身前,刚刚发生的一幕,也落到了他的眼中。兰瓜宿不爽地问道:“刚才那老不死的尼姑,什么意思?”
这时,赵乐媛从身后站回来,紧紧地攥着我的胳膊,我拍拍她的小手安慰。“没事了。”我对兰瓜宿回答道,“那老尼姑非要拉乐媛去当小尼姑,真是脑子抽筋。我们已经拒绝,老尼姑人也走掉了。”
崆峒派的人群,这时也赶了上来,兰瓜宿对其中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客气地说道:“邓师兄,我跟朋友说几句话,一会就追上大家。”青年听后,微微颔首,领着人群继续前行。
兰瓜宿转头,又对我们两人说道:“我走后,你就好好的当你的官,有官俸拿着,衣食无忧。遇到事情,就去找赵向东,他这人很仗义的。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没有隔阂。”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用拳头捅了一下他,说道,“到了崆峒派,放机灵些,不过你的身份在,也不会受到欺负。我和乐媛等待你的好消息,一有情况,及时传回来。”
该说的已说完,始终还是要分别,我们相视一笑,兰瓜宿转头离去。出了城门,各派中的长者,纷纷祭出法器,浮光片片,卷着新人,射向不同方向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