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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赋诗宫秋宴,路闻越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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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宣德殿,文武重臣两边分坐,座中多是权贵,正隔空谈笑风生。小黄门领着我从侧路到达一处位置,道了一声文大人请坐这里后,便离去。相邻面孔,各是陌生,但大家同属朝臣,礼仪不能偏废,拱手相互致意。打过招呼,邻居各自跟熟人攀谈。

    宫女成群于大殿中穿梭,在每个案桌上陆续分派了果盘,酒瓶和酒杯,开宴还需一阵,暂时没上主食。她们如花间的蝴蝶般,绕来绕去,每经过身边,就兜起一阵香风。我百无聊赖,倒了一杯酒,捏着酒杯在唇边慢慢轻啜,一边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一边打发时间。一时之间,颇有“暖风熏得人欲醉,只把杭州作汴州”的错觉。

    香风之中,忽悠一股味道,叫我心疼一震。此熏香之气,仔细闻来,与众宫娥身上略有不同。之所以我会骤然发觉,是有熟悉之感,待香风一闪而逝,又没了头绪。

    虽然我也不确定之前一刹那的直觉,但本就清闲,索性打起精神,继续捕捉从眼前飘过的气味。可是良久,却无收获,反复先前坐实了错觉。

    突然,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入鼻,散发这个香气的宫女,此刻正在给我身边的同僚发放东西。抬头看她,却是完全陌生的脸庞,发现真相后,我顿觉无趣,也自嘲真是无聊才生多心之举。

    那宫女放下东西后,对我这边视若无睹,转身走向后殿,然而她的背影,我深信自己绝对有曾见过。随着她已经消失了,我还在盯着那个方向,不停思索熟悉的身影,到底在哪儿见过。

    不知不觉发呆到了殿外微昏,此刻已虚无坐席,众人翘首以盼宴会的主人。我看到了靠前位置的赵向东,以及他那美俊的仿佛虚幻的太子妃,不由自主地脑补三国中的大小乔之容。赵向东余光发觉了我,不满地吸吸鼻子,我能想象到他之前多次示意时,我都像一根木头在发愣。我尴尬地笑一下,他心领神会,冲我眨下眼睛后恢复端庄之态。

    大家也没等太久,只见宫女掀开主桌旁边的幕帘,大兰国的皇帝和他的女人,面呈笑意而至。这时,众人连忙都起身,朝向一致行礼,皇帝和皇后入座后,皇帝虚空压下手掌,示意大家归席。柳公公立身在侧,尖声喊道:“中秋佳夜,盛宴开始。奏乐,起!”

    大殿中响起动听大气的宫乐后,上至皇帝和皇后,下至皇亲及大臣,都纷纷举杯祝贺,溢美之词人所难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宫娥们的婀娜身影,也舞过了好一阵。宫乐声大,皇后娘娘探身到皇帝耳边,咬着耳朵说话,目光时不时地看我。大兰国皇帝听着,频频点头,脸上尽是笑意。

    一支舞尽,柳公公对乐师的方向摆摆手,宫乐停了下来。大兰国的皇帝朗声说道:“众位卿家,今秋佳夜,不比往年。我大兰国不善诗词歌赋,每每盛宴,无非歌舞。今有明月当空,文大人也在殿中。文大人…”

    皇帝一喊,我连忙起了身,面朝主座,恭敬地说道:“臣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皇后娘娘见状,温和地说道:“文大人,莫要紧张。不知此番佳节,文大人可有应景的新诗作?”殿中原本不认识我的人,现在也都明白了过来,纷纷吃惊而好奇地将我打量。

    原来是想叫我作诗,想必大兰国历年宫宴,没有赋诗这个环节。今我已声名大噪,虽然官微,倒也挤进了大有前途的官员之列,在宫宴中,有一席之位。

    “陛下,娘娘;诸位大人”我拱手环礼一圈,说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此刻中秋佳节,万民同乐,下官那就不自量力献丑了。”

    我离开了座位,稍稍踱着几步,装作在腹中打草稿,以给人现场作诗的感觉,在脑海中,却不停地翻看着记忆。原本,当属东坡先生的大作,最能惊艳四座,可每当我想说出口时,总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舍不得与众人分享。

    殿外的月光投进来,一片迷蒙,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叫人分辨不出到底凌亦然是明月,抑或明月是她。而这个月圆的夜晚,她是否也会举目相望。

    我抽回了思绪,此刻殿中众人还在等着诗作。我心里对忡初先生默念一声抱歉后,便缓缓开口吟诵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声无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当晚,我多喝了几杯,到家门口,已满身酒气。蔡管家搀扶着我回到后院,方三家的也连忙去熬点醒酒水。众人忙完离去后,我软弱无力地靠着躺椅,赵乐媛轻轻地为我揉动太阳穴,小兰端着碗,也站在身边。

    身为内室丫鬟,小兰的衣着,在我面前也从不避讳。此时,她们两个都外露着粉嫩的胳膊,莲藕般的脖颈。睡裤的长度刚没大腿根,雪白光滑的玉腿,与月光浑然一色。小兰除了胸前还没有赵乐媛发育的饱满,女子特有的气息扑入鼻中,让我原本有些消退的醉意,忽然又涌上心头。

    在酒精的作怪下,我忍不住抓起了小兰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坐到我的腿上来,让我抱一抱。”小兰闻言,脸色立刻羞红,小心翼翼地与赵乐媛对视,询问女主人意见。

    赵乐媛手上稍稍一顿,很快又轻轻揉起来,并对小兰微微点点头。见状,小兰将碗放到桌子上,笨手笨脚地爬上躺椅,钻进我怀中。

    清早,我是在床上醒来的,独自一人卷着被单。赵乐媛闻声,缓缓走过来,一副神经兮兮的表情,反复将我打量,仿佛我们是初次见面一般。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我不明所以,迷惑地看她。赵乐媛的脸,白皙无瑕,皮肤细致如滑石,眉目间隐现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美得让人难以琢磨,但此刻我却隐隐有些不安。

    赵乐媛在床沿坐下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小坏狗,恭喜你十个月后要当爸爸了,今后可要多挣些银子,家里添丁加口的。”

    我一骨碌爬起来,难以置信地查看赵乐媛的脸色,想从中找出端倪来确定事实,她却仿佛云淡风轻般淡定。

    “你是说,昨晚上,我将你彻底办了?”看不出端倪,我只好问道。

    “不是我,是小兰。”赵乐媛波澜不惊地说道,“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小兰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难过。”

    这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将我炸得内嫩外焦,我酒后都做了什么蠢事,醉酒果真害人不浅。如果我和赵乐媛一直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小兰将来也可能是我的女人,但当前的她,毕竟比赵乐媛还小几岁。想象着因为我的醉酒,却要她小小年纪面对生育,我一时傻了眼,瘫坐在床上,六神无主。

    “好了,我跟你说笑呢,看把你吓的。”赵乐媛见状,连忙抓起我的手,安抚道,“平日里,老是口口声声说要将我办了,真要办了我,要当爹,你思想准备好了吗?一个小兰,就将你吓成了这样。昨晚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只不过抱了会小兰,我们就回屋睡觉了。”

    我回过了神,捧着赵乐媛的肩膀,将信将疑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没有,你真要使坏的话,我难道不会拦着!”赵乐媛见足了我的窘态,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终于明白,是被她捉弄了,就假装生气,直接拉上床后压在身下,色迷迷地说道:“小兰是还小了点,但你可是已近瓜熟蒂落。”

    正在打闹间,忽听敲门声响后,小兰红着脸进来送洗脸水,赵乐媛连忙从我身下挣脱,站起身整理衣服。我也顺势开始洗漱,待早饭吃过后,按部就班上衙。

    这段时间,已经渐渐适应了礼部的工作,案头上的待办公文,每早都能高过我的视野。每天忙碌起来也挺充实,况且看在俸银不菲的面子上,心里也动力十足。到了放衙临近,案头的公文,该归流的已归流,该打回的也已打回,大家身心一轻。

    同室的杜大人性格好,人也爽气,要拉着我和另外一人放衙后去喝小酒,我只好解释说昨晚没能陪家人赏中秋夜月,十五的月亮十六晚上再赏。改日再聚,由我做东,这才放我单独离去。

    所谓“天凉好个秋”。已至秋日,天高气爽,凉风习习,缓步走在归家的路上,别有一番滋味。依旧是这条可以抄近路的巷子,蓦然抬头,发现前方一个蒙面女子,双手搭在腹前,静静地伫立。

    此刻看到她,我心头幡然醒悟,昨晚宫宴中那熟悉的香气,我始终纠结困惑的熟悉身影,不是白苏喻还能是谁。尽管白苏喻今天蒙着面纱,不想被路人认出,但她那衣着,完完整整地是在“清涧阁”相见那天的样子。眼见我们之间也就几十尺远的距离,巷子中再无他人,已无可躲。此时的白苏喻也正平静地望着我,分明就是专门在拦路。

    “这么巧啊,苏喻姑娘。”我硬着头皮走上去。

    “巧吗,一点都不巧,奴家可是专门候着君宿公子你的。”白苏喻娇滴滴地,撒着怨气似的,说道,“若不是奴家主动,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一如既往的棘手。上次好不容易脱了身,我也没打算再出现“清涧阁”,却不想被人主动寻上门,只好装起糊涂,说道:“原来苏喻姑娘是在等我呢,却不知今天找我,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白苏喻大胆地走近一步,几乎快要贴到我身上,此时我的鼻孔中,只有她身上的香味。只听她幽怨地说道:“没有着急的事情,就不能见你了,真叫奴家伤透了心。你可真是狠心!”说着,双目中竟然隐隐有泪光涌动。

    我一时语塞,脑海中快速地思索办法,却听她继续说道:“奴家为了见你,昨晚在宫中,可是奔忙个不停,到现在脚还疼着呢。”她见我惊讶的表情,掩嘴而笑道,“你当时可是在众宫女中,不停地寻找奴家呢,盯着奴家的背影看了那么久!”

    此时,我的吃惊,并不是因为她昨晚的举动。早已在意料之中。却不想,她潜入宫中之事,竟对我说的那么直白,都不掩饰一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我打着太极说道:“苏喻姑娘,原来在宫中也有一个身份,看来跟我一样,都是大兰国臣子。”

    “奴家可不是大兰国的臣子。”白苏喻盯着我的眼睛,笑盈盈地说道,“奴家昨晚是潜入宫中的,将一个宫女制住晕倒后藏在房中,奴家就易容成了她的模样。虽然要不停地忙碌,但能够见到你,还能亲眼目睹公子你惊世的才华,奴家再累也是开心的。”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声无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白苏喻轻轻地吟诵一遍,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这首诗。

    男女之情,本是美好,但我清楚眼前这个美人,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的坦诚和热情之中,很难判断真伪。我只想着尽快脱身,装作无奈地说道:“苏喻姑娘美意,在下诚惶诚恐。我也仅仅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人,况且家中已有贤妻,担不得苏喻姑娘这般。”

    “只是因为家中已有夫人,才不愿顾及奴家的真心么?”白苏喻更加直接,说道,“你若不嫌弃奴家卑贱的身份,奴家与府中的姐姐,会好好相处的。”说完,她面似微笑,两行清泪却流淌下来。

    做为一个现代人,我是深深佩服白苏喻“演员的修养”,若是换了不知情的旁人,早已醉生梦死在她的温柔乡之中。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赶紧脱身为妙,不宜再纠缠下去,于是就说道:“兹事体大,苏喻姑娘一番美意,还容我回头好好想想。此刻,我若是随意承诺,对你,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说,是不是呢?”

    白苏喻听完,一时也挑不出话里毛病。我们又拉扯了几个来回,终于换来了脱身。等她离开后,我扬天自问,她到底所谋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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