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麦黄桃
程山把手伸到江平芜身前：“饭卡给我吧，你先去拿筷子然后占个座位。”
江平芜点点头，没多想，将饭卡递给程山后就往消毒机方向走了。程山见他没回他，对窗口打饭的阿姨说到：“阿姨，三荤谢谢。”随后从校服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另一张饭卡放上刷卡机。
程山端着餐盘转身正巧看到江平芜刚坐下，看向他这边，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坐下：“我看你只打了两个素菜，我就打了三个荤菜，看起来都还不错，一起吃吧。”江平芜刚想开口拒绝，程山将饭卡递给他，“喏，你的饭卡，横竖都是你的钱，你不吃是不是有点亏啊？”
江平芜有些局促地接过饭卡，心想：两个人互相夹对方盘里的东西吃，这种举动实在是过于亲密了，我和程山的关系也实在是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看他好像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原来他也是比较自来熟的人吗？那我要是拒绝，他会不会像林可一开始那样产生误会啊……
“发什么呆？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要放英语听力了。”程山将第一筷子的肉夹到了江平芜盘里。
这个男孩子太瘦小了，感觉随便来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吹走。这是程山第一次在办公室遇到江平芜时所想的，现在看到套在江平芜身上的校服比他整个人都大了一圈，看起来就更瘦小了。程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肖奇说江平芜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为了节省钱，吃学校最便宜的两素套餐也能理解，但是青春期的孩子营养总归还是要跟上才行。想到这里，程山的手一顿，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人？明明他们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或许是经过提醒后江平芜想起还有英语听力这档子事，程山见他吃饭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也没有避讳着夹他这边的盘里的荤菜。
程山想管他为什么呢。或许是每次路过18班教室的时候总是看到男生认真学习的侧脸，或许是偶然一天中午放学的时候看到男生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冲向食堂，而是停下脚步摸了摸花坛旁的一只白猫，或许就是合眼缘吧。
连程山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嘴角在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江平芜已经注意到了，从周围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越来越多了，还有很多都是班上女生，她们在不断地看向这边，还在议论着什么。一定是因为今天和程山走得太近了。她们会怎么想呢……
“江平芜。”程山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他，“喝酸奶吗？”
江平芜：“啊？”
程山：“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现在离听力开始还有十二分钟，我们可以先去超市买瓶酸奶再回教室。”
江平芜平日里自己没有买过酸奶喝，只是看班上的许多女生每天都会喝一瓶，他其实也想尝一下酸奶是什么味道的，但是今天的费用已经超支了。他抿了抿嘴刚要开口，就听程山说：“走吧，我请你喝瓶酸奶。”说着就站了起来。
江平芜：“……”他怕拒绝程山惹得那人不高兴，也只好起身跟上。
走过班上三两女生坐着的位置时，江平芜隐约听到几个字“磕到了磕到了！”什么东西磕到了？江平芜不明所以。
饭桌旁顾晴一脸兴奋：“姐妹们，等我回去拉个群！大家一起磕cp,你们有人认识22班的女生吗？一起拉进来，打探消息获取最新情报啊！”
旁边另一个女生说：“程山和江平芜这该死的cp感，他俩像不像那种温柔宠溺的攻和可爱害羞的受！就说像不像！”
“何止啊！程山对江平芜那该死的保护欲我隔着十米远都感受到了。”
“还有程山那个宠溺的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人都没了啊姐妹们！”
“锁死了锁死了锁死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钥匙被我吞了！”
江平芜打死也想不到女生们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当然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琢磨女生们在想什么了，他现在正盯着酸奶的价格发愣。一瓶酸奶要七块钱，这实在是太奢侈了，喝一瓶酸奶他都可以吃两顿饭了。
“选好口味了吗？”程山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拿了一瓶燕麦黄桃味儿的，这个动作将他整个人围了个严实，从后面看就好像只有程山一个人站在冰柜前。
江平芜哪能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味道，他见程山拿了瓶燕麦黄桃，于是他也伸手拿了瓶燕麦黄桃。
“走吧，结账。”程山转身就要往收银台那边走，突然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住了，他转头看到江平芜正盯着他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的饭卡没充钱吗？”
程山：“……”他怎么把这句鬼话给忘了，饭卡没充钱只不过是今天下午为了哄江平芜的一个幌子。为了应对特殊情况，他的饭卡开学就充了五百在里面。要是现在说自己是下午课后去充值的，那刚才在食堂刷的那十二块钱怎么解释，总不可能有人充钱充个四百八十八这样的数字吧。
程山大脑飞速旋转，然后浅浅一笑：“超市可以付现金的，只不过阿姨们不太高兴就是了。”还好他有随身带点现金的习惯，这也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现在不就用上了？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机智。
江平芜一愣，因为开学到现在第一次来超市，他还真不知道超市可以用现金支付。他点点头，没再过问什么。
两人手里拿着酸奶走到教室门口时英语听力的前奏正好响起，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在走廊上巡视的老师催着回了教室。
顾晴正巧坐在窗边，看见这一幕她拼命忍住想尖叫的欲望。两人是肩并肩一起走回来的，两人手里拿的是同一种口味的酸奶，两人被老师赶回教室时对视那一眼，全！都！是！糖！啊！她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掏出手机拉个群和大家一起分享了！
“听下面五段对话……”女声打断了顾晴的胡思乱想，她连忙把眼神聚焦向听力题目。
自那天两人来不及道别分开后，接下来的一周两人都没交流过，偶尔江平芜去找肖奇谈论问题的时候两人会打个照面，但也都是一人进办公室一人刚好忙着要出办公室。很快，第一次月考就来了。
江平芜是真的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次考试，所以考试前这一周他一直在做平时的错题，遇到不懂的就去办公室一个一个地问。
月考一向正式，座位都是全年级打乱了重新排的。因为还没有分科，所以文理科都要考，这一考就是三天。江平芜只在开考第一天在走廊上碰到过程山，两人都匆匆忙忙地往考场赶，程山只来得及说一句“加油好好考”，江平芜也只来得及回一句“谢谢你也是”。
尽管考前江平芜努力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放轻松，但真正坐在考场上时他还是有些紧张，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因为一开始就选择的要读理科，所以政史地三科江平芜也只是上课认真听，作业认真完成这种程度，其他时间都花在理科上了。因此政史地这三科他也只是尽自己的全力，凭着上课的印象完成试卷。
最后一科考完后回到教室，林可发现江平芜的脸色不太好，他连忙上前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江平芜摇摇头说不是。
“那你这是怎么了？”说完，林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次的物理题出得有点难，而物理一向是江平芜的弱势科目。平日里江平芜给他讲语文，他也会同江平芜讲物理。只不过林可是个不会讲的，自己做题三两下做得出来没毛病，一开始给人讲题就跟语言系统紊乱了似的，思维发散直接这一步跳到另一步，你要问他是怎样得到这一步的，他就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要换个人就当是在暗讽自己蠢了，早就上手了，也就江平芜知道他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后来有什么问题江平芜都直接去办公室找肖奇了，弄得林可也怪不好意思的。人家给讲语文讲得那么通透，自己讲题就不清不楚的。
“嗐，别想这么多，这次的题我感觉出挺难的，我估摸着是老师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不要松懈呢。”林可拍了拍江平芜的肩膀。
江平芜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随后拿出了他那本《唐诗宋词元曲》。
林可：“……”
这是江平芜的一个习惯，心情不好或者心静不下来的时候就把这本古诗词拿出来看看，读个四五首诗心情自然就平静下来了，也就能继续干其他事情了。
林可不懂这种解压方式，他只觉得古诗词那股酸劲儿只能让他更加暴躁，平日里课本上的诗词就够他喝一壶了。
这时顾晴走了过来。
林可看到顾晴主动走过来，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你过来干什么？”
顾晴一把推开林可，嫌弃道：“你走开，没找你。”然后放了一瓶酸奶在江平芜桌上，笑眯眯道，“江平芜，这是刚才我在走廊上遇到个人，他托我带给你的。”
林可原本被推开后有点不高兴，这一听又开始满脸问号：“谁啊？”
“关你什么事儿？”顾晴秒变脸。
林可：“……”他撇了撇嘴，“我也没问你啊。”
顾晴没理他，转头又对江平芜笑眯眯说：“记得喝啊。”然后就走了。
江平芜只觉得她笑得怪瘆人的，再一看那瓶酸奶，燕麦黄桃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