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办公室
江平芜看着面前的林可挑挑拣拣着餐盘里的饭菜，平淡道：“其实他们说得也不全错，我确实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在班上也确实格格不入。”
林可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餐盘：“那是他们不了解你啊，未知全貌不予评价，他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江平芜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刚才程山说下午要去办公室，真的假的啊，肖奇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我会跟肖老师解释清楚的，不是你的问题。”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先动的手就是我的问题。”
江平芜叹了口气。
下午第一节正好是肖奇的课，一下课，肖奇就点名道姓地让江平芜四人跟他去办公室。班上不少人都已经听说了中午的事情，好奇的眼神、同情的眼神、幸灾乐祸的眼神都聚在了四人身上。江平芜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感到不舒服的同时还感到了羞愤和难堪。他深呼一口气，跟着肖奇走出教室。
路上正巧遇到程山走出教室，肖奇对程山招招手道：“程山，你是目击者也是劝架的人，你也来。”
肖奇领着五人走在走廊上，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师带着学生要去打群架了，引得无数学生侧目讨论。到了办公室，肖奇坐在椅子上，让五人围成一个圈站好，程山站在最中间，将江平芜、林可与另外两个男生分开来。
刚站好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语气带笑：“哟，这是怎么了？准备开批/斗大会啊。”众人望去，只见那女老师一手抱着课本一手拿着保温杯走了过来，“让我看看都有谁，江平芜？”
江平芜老老实实地问好：“倪老师好。”
倪霞是他们班上的语文老师，她笑了笑，指着中午动手的三人笑骂道：“不像话！”三人脸色都变了又变。
倪霞说完就回自己的位置坐着了，但是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行了，谁先说？”肖奇拿起保温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我我我，我先说。”林可连帮忙举手，“是他们两个先说江平芜的坏话的，我气不过才动的手，江平芜没动手，他还想拉架来着，不过没拉动自己还差点伤着了。”
江平芜：“……”
肖奇：“你们三个人伤到哪里了？都能站在这里斗气想来也不是很严重。”
“本来也没打得多狠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而已。”林可小声嘀咕。
这句话倒把肖奇给逗笑了，他看向另外两个肇事者：“你们俩有什么想说的吗？”嘴上问有没有想说的，但那眼神倒像是在说“你们俩有什么要狡辩的吗”。两个男生不服气也只能憋着，程山在场他们也不好倒打一耙，只有弱弱地回一句：“没有。”
“知道哪儿错了没？一个一个说，从林可开始。”肖奇又打开保温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我错在再怎么生气也不该直接动手打人，应该和和气气地走上去和他们把误会解释清楚。”语气懒散，丝毫看不出悔过之心。
“错在不应该嚼舌根，我们与江平芜同学不熟悉，不应该随便给一个人下定义。”眼神飘忽，丝毫没有认为自己错了。
“还错在林可同学上手的时候我们没有及时打断，反而非常激动地还手了。”面带不甘，丝毫不觉得还手不对，而且看起来还没打够。
这次不仅是肖奇，就连跟着来充当目击证人的程山都看笑了。唯有江平芜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刚想出声为三人说点好话，突然感到自己的校服被人拉住了一个衣角。他转过头面带疑惑地仰头看向程山，程山笑着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听肖奇安排。
肖奇：“本来呢我想着你们认错的态度诚恳，这件事情我也就不计较了。但现在看来，你们不仅不认错，甚至还很不服气，青春期的孩子嘛，我也能理解。”保温杯里的热气飘了出来，他的眼镜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使得众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既然这样，你们三个，一人一千字的检讨，写完拿给我检查，下周一升旗仪式到主席台一个一个地念出来。”
“啊？能不能不上去念啊？我可以多写一点，但我不想上台丢人。”其中一个男生说到。
“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那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场合说道打架你就不嫌丢人了？你想多写一点是吧，行，你一个人写三千字，写完照样给我上台去。”肖奇说话已经带了怒意，那男生也不敢再反驳了。
倪霞头都没抬一下：“下周一我就在台下听着，你们别给我整些病句出来啊，要是写个检讨都磕磕巴巴的，出去别说是我教你们语文，我也嫌丢人。”
要写检讨并且语文都不好的三人：“……”
“行了，快上课了，都回去吧。”肖奇挥手赶人。
“下节课是我的，不着急，觉得丢人不想回班上可以再聊聊。”倪霞调侃着。
三个要写检讨的人脚底抹了油似的，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程山和江平芜走在后面，走到程山所在的教室时，江平芜终于开了口，他真诚地看着程山的眼睛，认真地道了句谢谢。
程山嘴角微微上扬，问：“就这样？”
江平芜：“？”
程山想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的最好的办法似乎是在一起吃饭，中国人在饭桌上是最容易聊出感情的，于是他有些苦恼道：“我今晚回不了家吃饭，但是又没给学校的饭卡充钱……”他停顿下来，观察着江平芜的反应。
面前比他矮二十多厘米的男生垂着眼睛，两只耳朵憋得通红，嘴皮蠕动着，似是有些为难，这令程山觉得他是不是提出了一项很难办到的事情，但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吗，这件事应该也没有这么难办吧？
程山刚想说算了，江平芜就抬头飞快地说了句什么。
这时，上课铃打响了，江平芜扭头就跑回了教室。程山看着他跑进了离自己就二十几米远的教室，低低地笑出了声，江平芜刚才说得很快，声音很轻，但是他听清楚了，那人说：“那放学后我来找你。”
江平芜在最后一节英语课上有些走神。他想，刚才上课铃响了自己说话声音又这么小，程山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那句话？几次下课都想去找他，又怕他是听到了的，要是这样，再去找他就会很奇怪吧。晚上带他吃什么呢？总不可能吃我平日里吃的那些吧，程山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学校也有挺多好吃的，只不过我平时没吃过，也不知道味道究竟怎么样。算了，还是看他想吃什么好了。
台上的英语老师看了看手机：“还有一分钟下课，我们拖几分钟的堂，把昨天的作业讲完。”
教室内顿时哀嚎四起。
“你们哀嚎这一会儿我都又可以讲完一道题了。”
众人立马收了声。下课铃打响后，他们只能听到其他班上椅子拖动的声音以及一大批人跑向食堂的脚步声，有人羡慕地看向窗外，却发现……
“咦，那不是程山吗？他在我们教室外面站着干什么？”
“看样子是在等人。”
“等谁啊？我们班有谁跟他关系很好吗？没有吧？”
江平芜正埋头给错题做笔记，林可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在他耳边问：“程山是来找你的吗？”
“嗯？程山？”江平芜猛一抬头看向窗外，只见程山也正看着他，还向他挥了挥手。
“他在对你说什么？”林可看到程山嘴皮子动了几下。
“不知道，看起来是让我专心听课。”江平芜收回视线，耳朵又慢慢地变红了。
最后一道阅读题讲完，众人争先恐后地飞奔出了教室。
“跑慢点儿！小心摔着！”老师在后面喊道。
江平芜见人跑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快步走到教室外。方才林可说他实在饿的不行要先冲一步，所以今天这顿晚饭只能是他和程山两个人单独吃了。
“他们都跑这么快，你不着急？”程山笑问。
江平芜摇摇头说：“安全最重要。”
程山点点头表示赞同：“那走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吃食堂，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可以推荐？或者说，去吃你平时吃的就可以了。”
江平芜抿了抿嘴，答道：“我听他们说晚上学校的小炒菜味道不错，是单锅一份一份现炒的，比荤素套餐好吃。”
“嗯。”程山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那我们就去吃套餐吧。”
江平芜顺口答道：“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发出疑问，“啊？”
“我说我们去吃套餐吧。”
“可是……”
“可是什么？套餐是非常难以下咽吗？”
“不是，但是……”
“能吃就行，我又不挑的。”
既然程山都这么说了，江平芜也只好答应。到了打饭的窗口，江平芜示意程山先打，可程山非要他先打。江平芜本就不善与人打交道，只好自己先上前打了个两素的套餐。
他没看到程山站在他身后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