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考之后
安市一中的改卷速度一向很快，老师们加班加点的两天就把成绩统计出来了。
程山走进办公室找到班主任：“秦老师，我想看一眼年级排名表。”
秦老师是个五十岁的女老师，说话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她点开电脑桌面上最新一个文件夹：“你有什么可看的，文理科都是第一。”
“文科也是第一？”这倒是有些出乎程山的预料。
办公室门口教导主任叫秦老师去开会了，秦老师说：“你看吧，看完顺便帮我把电脑关机。”
程山点头应好，他顺势坐下，慢慢地滚动着鼠标一行一行地往下看。翻了一分钟，他才看到了自己在找的那个名字。
江平芜，理科年级排名215。
看到这个名次，程山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又去翻文科排名。
江平芜，文科年级排名198。
“好啊，程山，自己一个人来办公室看成绩，都不叫上我！”一只手突然打上程山的肩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刚才没在教室。”
安亭缩回手，假装很痛地吹了吹：“下手这么狠啊老程。”
程山没理他这句话，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我看完了，自己来看。”
安亭坐下来，随手翻了翻：“你刚才在看谁的成绩？噢，我知道了，18班那个男生对吧？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你对他有意思吧？听说你可护着他了，从小到大你都没这么护着过我，我酸了！我吃醋了！”
程山：“是谁从小学习跆拳道现在能一打五的？”
安亭继续跟他嬉皮笑脸：“但我打架的时候，你精神上也从没有给过我安慰啊。”
程山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我们班的女生好像还有个群，专门磕你们俩的cp。”安亭这才看到了自己的成绩，惊呼道，“哎呀，理科就比你少了三分，再多做对一道选择题就超过你了！”
“电脑关机，走了，回去练你的选择题。”程山说完就往门口走，也不管安亭有没有跟上来。
“选择题什么的现在无所谓啦，主要是……”安亭关了电脑后，快步跟上程山，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真的对那个男生有意思啊？”
安亭和程山是发小，从小一起穿纸尿裤长大，小时候在一个澡盆里洗澡的那种。安亭是个混血儿，他的父母和程山的父母是在国外结识的，两人一直在国外待到十岁才回国。因为国外一向开放，两人在性向这方面也都看得很开，所以就算看见程山对一个男生格外关照，安亭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反而是好奇八卦。
“没有。”程山矢口否认。
安亭满脸写着不信：“嘁，我才不信，就你那性格，要不是对别人有意思你会想着法子让别人请你吃饭？还给他送酸奶？”
程山没什么表情：“顺手多拿了一瓶。”
安亭：“怎么没见你给我顺手多拿一瓶？”
程山：“你那天不就在旁边？是没长手么？”
安亭：“我……”
程山打断他说话：“停，我觉得跟你说话像在和小学生吵架。”
安亭睁大了眼睛：“你叫我什么？亭？你喜欢的难道是我！”
程山彻底闭嘴不说话了。
江平芜在下午知道了自己的成绩，看到文理科排名的差距时，他不禁产生了疑惑：是这次文科的题简单吗？不然怎么排名比理科还高。而且理科排名确实有些靠后了，在十八班到二十二班中只能排在下游了。他紧皱着眉头。
理科里面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都是中等偏下水平，如果坚持要选理的话……江平芜暗自下定了决心，那就晚自习放学后自己在教室里再学习一小时吧。
寝室环境确实有点吵，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数都难以逃过游戏的诱惑，所以在晚自习写完作业后，一回到寝室他们就掏出手机开黑，以往江平芜就是在他们的吵闹声中学习的。学校晚自习放学是九点，为了方便有些同学留在教室讨论问题，通常学校也会往后延迟一个小时断电，只不过这期间时不时会有保安或者值班教室进行巡视。
回过神来，江平芜发现林可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很久了，他顺着林可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座位上抓头发的顾晴，他小声问：“怎么了？”
林可正走神，猝不及防有个人在旁边说话，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啊！你吓我一跳！”
江平芜：“……”谁能想到说话这么小声你都能被吓到。
“顾晴没考好，看起来有点失落。”
江平芜这才发现林可手里捏着一根棒棒糖，荔枝味儿的，被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搞，包装都快扯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叹口气道：“你想去安慰就去啊，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林可捏棒棒糖的手顿了一下，开口想狡辩一下，最终还是站起来走了过去，他把棒棒糖递给顾晴：“听说女生不开心的时候吃糖就会开心起来。”
顾晴一愣，明显没想到林可会过来以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她伸出手接过：“荔枝味儿的啊……”然后就撕开糖纸将糖含进嘴里，“唔，还不错。”
“你不喜欢荔枝味儿？”
“没有不喜欢，只是以前一直吃的水蜜桃味儿，这还是我第一次吃荔枝味儿的，感觉还不错。”顾晴抽出棒棒糖，笑着，“谢啦！心情好像确实好了一点。”
林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情好了就好。”随后他突然想到好像快上课了，“是不是要上课了？你……”
上课铃打响了，林可眼睁睁看着顾晴两下咬碎了棒棒糖，将塑料小棍子扔进了挂在课桌旁边的垃圾袋，然后睁着大眼睛问：“怎么了？”
“你牙口真好……”说完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没看到顾晴在背后偷偷地笑了。
晚自习放学，周围人都慌忙着收拾书包，还有些同学放学前两分钟就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铃声一响就冲出了教室，这些人一般都是住校生，晚上写作业消耗了大量脑力，饿的不行，放学后直接冲向食堂吃宵夜的。
林可都把书包收拾好了才发现江平芜还在算题，丝毫没动，他敲了敲江平芜的桌子：“小江同学，走了，回去再写。”
江平芜头也不抬，手上的演算也没停：“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走。”
“什么意思？你要留下来等到断电？”林可把拿起的书包又放回去，“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作业不是写完了吗？你先回去吧。”
“我留下来，你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跟你讲讲啊。”
江平芜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可假咳两声：“那个，虽然我讲得也不好，但是总归能给你提供一个解题思路吧！”
“真不用，我只剩这一道题了，剩下的时间我是想背背生物的知识点或者化学方程式。”
“化学方程式有什么可背的，直接配不就好了吗？”说完林可就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看到江平芜抿紧的嘴唇慌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理解学习对吧，不能全靠死记硬背啊。”
“嗯，我知道。”
“那那那你看吧，我先走了，给你留门。”林可背上书包，挥了挥手走出教室。
江平芜目送他走出教室门后将目光重新聚在了纸上的那道数学题。
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黑板上还留着第一节晚自习肖奇评讲过的物理题的板书，四周的桌子上都堆满了教科书和练习题，不知是谁的书没放好，突然从桌上掉落在地，“啪”的一声，惊动了正在算题的江平芜。他走过去弯腰将那本书捡起来放回桌子，起身时看到窗外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悬在上，周围却不见一颗星星。
程山今天因为学生会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比平时晚了些走，离开教室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十八班还亮着灯，他走近一看，只见江平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算着什么。或许是因为算了太久也没算出个结果，他神情有些懊恼，手上的动作也由认真计算变成了乱写乱画。
程山正要走进去询问情况，后背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走了，回家。”
程山：“……”
怎么哪儿都有他？
程山将肩膀上的手扒拉下来，冷着脸：“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安亭愁眉苦脸地说：“我本来是想先走的，结果突然肚子痛，就去厕所蹲了会儿，蹲的过程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处理完事情就走了，到时候剩我一个人走夜路，所以我就提前出来了，这不正好就遇到了吗？”说着，愁眉苦脸就变成了嬉皮笑脸。
程山没空搭理他的感情变化和心理路程，他冷声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没处理。”
安亭赖着他不走：“我又不介意再等你一会儿。”
程山：“……”他无话可说，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向楼梯口。
安亭追上来：“又没事儿了？”
程山：“闭嘴。”
“从小到大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闭嘴’了，你越是让我闭嘴我越是不。”安亭在楼梯最后几阶的地方，下一子跳了下去，“奶奶今天早上说今晚给我们做小蛋糕，快快快，走快点，我饿死了。”
安亭和程山两人就住在一层楼，是对门，这是当初两家家长买房时专门选的。安亭的奶奶厨艺一绝，经常做一些甜品或者硬菜拿到程山家，程山的奶奶很喜欢吃，两个老年人经常一起出去跳广场舞、一起逛街、一起搓麻将，姐妹花儿似的。
程山快步跟上，开始思考用什么理由才能更好地解释自己今后可能会晚一小时回家，并且不带上安亭这个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