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亲自古非长策（2）
“咳咳。”
突厥使者听到公主马车内传出的咳嗽声，便用中原语问一旁的侍女：“公主这是怎么了？”
杨素走到突厥使者面前，抢先解释道：“公主染了风寒，不要紧的，过几日便会好。”
走了几日，和亲的队伍夜晚路过一处驿馆，停下来歇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不断从屋内传来。
“这几日公主怎么都在咳嗽。”屋外的突厥使者道：“听起来还很严重啊。”
另一个突厥使者看了眼屋内，用着突厥语回答：“我问过公主身边的人，他们说公主染了风寒，所以咳嗽个不停。可这风寒都这么些天了，公主还没好，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这时，屋内一个侍女拿着一块带血的布走了出来。
突厥使者说着不并不流利的中原话，向侍女询问：“这位姑娘，我想问问，这些血迹是从哪里来的？”
侍女好像做贼心虚一般，立马将带血的布藏到身后去：“没有没有，没什么。”
突厥使者正疑惑，侍女就跑开不见了踪影。
“这不会是？”两位使者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几年前他们的国家流行过一种肺病，传染性极强。被传染上的人一开始会咳嗽，还有的人会高烧不退一连数日，极其痛苦，慢慢地会咳血而亡。
两位使者吓得不轻，他们深知此病的严重性和传染性。
“咱们每日护送公主，不会也被传染上了吧？”
“要不先跑吧！公主绝对是得了肺病了，要是把她娶回去，我们不都算完了！”
“对对对，我们先回去禀报可汗！”
武令姝在屋内能听到动静，但是听不懂说的什么。她坐在床边只是一个劲的咳，听到外面没了声音，咳得更厉害了。
“公主？休息了吗？”杨素在门外敲了敲门，等待回应。
武令姝听到杨素的声音，立马就不咳了，高兴道：“快进来！”
“我这几日表现的怎么样，像不像真的生病了？”武令姝冲着杨素傻乐。
杨素行了礼，嘴角微微一笑：“嗯，挺像的。”
武令姝突然靠近他，近到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杨素。”
“嗯？”
“如果我这次能回去，你会娶我吗？”
杨素浅笑：“公主这辈子是认定臣了吗？”还没等武令姝回话，杨素继续道：“公主可知，臣为什么要做官？”
武令姝想了想：“因为你父亲之前也做官？”
杨素直截了当：“我想替我父亲报仇，是闻人言杀了他。”
“啊。”武令姝从小被养在深闺，朝政之事更是不懂：“那，那为什么不能娶我？”
杨素看向她：“因为如果我复仇失败了，还会牵连到公主。”
“我不害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害怕！”
杨素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微微有些动容：“公主，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
“这不是闹着玩的，这真的会死人的！”杨素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平了平气息，轻声道：“我父亲，吴太尉，郑司马等等那些人，闻人言视他们为眼中钉，他连自己人也不会放过的。”
武令姝花容失色，眼睛里有了水雾：“我不管，我真的不怕。”
“如果我能活着替父亲报了仇，我一定娶公主为妻。”
“一言为定？”武令姝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可不准反悔！”
“一言为定，不反悔。”
武令姝靠在杨素怀中，两人安静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突厥人都跑了。”楚毒也不慌张，他知道这是杨素计划的一部分。
杨素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接下来怎么办？”楚毒问道。
“咱们在驿馆等着，待我写一封书信让王安交给陛下。”
武治很快收到了杨素的书信。杨素在信中写到突厥人无缘无故地就不见了踪影，杨素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素他们在驿馆待了多日，武令姝觉得无趣：“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整日待在房中太闷了。你们每天在驿馆不是下棋就是喝茶，倒是自在得很。”
楚毒看向杨素道：“属下觉得这么多日，突厥不会再回来了，杨司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杨素点头：“好，准备回去。”
武治派使者去突厥询问原因，突厥人非说公主染了什么肺病。
突厥使者回禀了他们可汗，可汗非说是大梁戏弄他们，把一个有病的公主给他们。可汗非常生气，直言要攻打大梁。
“杨卿！瞧瞧你干的好事！”武治道：“朕让你去护送姝儿去突厥和亲，你偏偏要弄这么一出。现在把突厥人热闹了，这可怎么是好？！”
闻人言本来以为万无一失，能平安把儿子接回来，这下可好，儿子接不回来，国家可能也要没了。
杨素拱手道：“陛下不必担心，臣自有办法，且请突厥使者来，咱们当面对质。”
突厥使者不情不愿地又踏入大梁的土地，他们看见武令姝正坐在那里，像见了瘟神一样，都避之不及。
使者面戴遮布，防止自己被传染：“大梁陛下还有什么要说的？竟然把一个染了肺病的公主故意给我们，是何居心？！”
武治无言以对，看向杨素。
杨素面不改色：“当初说娶我们大梁的昭阳长公主还是你们亲自选的，什么叫我们把她故意给你们？”
“哪又怎样，既然你们知道她有病，为什么还要给我们？”
杨素指了指坐在上面的武令姝：“前几年突厥流行的肺病，传染性极强，被传染后不出半月便必死无疑。如今离出嫁当天至少有一月之久，公主仍好好地端坐在那里。更何况，陛下乃至每一个与公主接触的人都没事，公主又怎么可能染上了肺病呢？”
突厥使者理亏：“那就算这样，当初她为什么不停地咳嗽？而且为什么咳出血来？”
杨素扬起唇角：“公主是染了风寒才会咳嗽，至于咳血，你们看见了？”
突厥使者信誓旦旦：“当然，我们都看见了！”
另一个当时在场的使者也频频点头：“看见了！就是有血！”
“你们看见那血是从公主嘴里咳出来的？”
“这……”
杨素乘胜追击：“既然如此，你们没有看到这血是从公主嘴里咳出来的，那怎么能说明公主得了肺病？恐怕你们看到的，应该是公主的月信吧？”
突厥使者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承认错误。
杨素严肃道：“你们突厥背信弃义，先是无故攻打我们大梁，又趁机抓住怀化将军，威胁我们和亲。结果却在和亲路上私自出逃，现在却还要攻打我大梁！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突厥使者跪下磕头求饶，他们和亲无非是为了得到大梁的帮助，统一突厥。若是大梁和西突厥结盟，那他们就得完蛋。
可汗在得知后为了维护两国的关系，表达歉意，不仅派人把失去的土地和抓去的闻人煜送了回去，还送了不少突厥美女给了武治。
武治夸赞这次杨素做的好，特意提拔他为中书舍人，继续在京城中书省任职。
太后喜极而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好了，姝儿。”武易熙也在一旁开心道。
武令姝抿嘴笑着：“都是杨舍人的功劳。”
太后知道杨素不愿意娶武令姝，便道：“母后会尽早替你找个好人家，可不能再去和亲了。”
武令姝摇头：“不，不用了母后，我谁也不嫁。”
“谁也不嫁？”太后诧异：“这可怎么行，你心里不要老想着杨素。”
武易熙也劝道：“是啊，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非要那个杨素呢。他的确有几分智慧，但是他官位不算太高，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怎么能配得上姝儿呢。”
武令姝噘着嘴：“太后，姐姐，我是喜欢杨素，我不在乎他的官位和家世。”
“你在乎人家，可是人家未必在乎你呢。”武易熙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我的好妹妹，可别被他骗了。一定要嫁个好人家，可别像我一样，一夜之间没了丈夫和公婆……”
武令姝回忆起杨素曾说过要复仇的话，杨素也曾说如果他失败了，也会连累到妻子家人。
她安慰道：“姐姐，你别难过了，这谁又能料到呢。你刚才不是说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吗，再让母后替你找一个便是了。”
武易熙转悲为喜：“我才不要，我要一直陪在母后的身边！”说着，边挽住了太后的手臂贴了上去。
武令姝争抢着：“不行，我也要一直陪在母后身边！”
太后笑道：“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