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和亲自古非长策（1）
“郎主！”戴府的下人跑过来。
戴冬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东突厥汗国进犯灵州，闻人煜被抓走了!”
戴冬眉心一动，缓缓开口：“知道了，你下去吧。”
“闻人煜是太师的嫡子，太师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杨素隐隐担心，“想来，双方又要开战。”
“毕竟闻人煜在突厥人手里，太师应该不会同意打仗。”
事态紧急，武治叫了众多大臣前来紫宸殿商议灵州一事。殿中自成两派，一派支持武力解决，打的突厥不敢再来，另一派不同意开战，支持送些金钱财宝与突厥和解。
闻人言担心一旦开战自己的唯一的嫡子回不来，一直坚持不能打仗：“陛下，不能开战啊！”
“突厥没有能力与我大梁一战，只能不断骚扰边境。如今他挟持了怀化将军，就是想以此威胁大梁与他们和解。若是我们依他们的意思，等到整个突厥被统一，再打仗只会损失的更多！”
“现在打仗难道不劳民伤财吗？如今才稍微好转一些，就要大动干戈，百姓也受不了！”
“难道送给突厥的金银财宝是你从腰包里掏吗？还不是百姓的钱！”
这时内侍来报，打断了争吵：“陛下，突厥人来信了！信上说希望与我们签订协议，不再开战，只要陛下同意，他们就把怀化将军毫发无伤地送回来，还愿意送几位佳丽以示诚意。”
闻人言事先派人送去了些宝物金银，私下劝突厥和解。他眉角有些得意：“陛下，和解才是明智之举啊！”
“陛下！如今突厥内部正在闹分裂，如果我们与东突厥和亲，那就意味着我们是帮他们统一突厥啊。若等突厥人强大起来，必定对我们不利啊！”
武治在当时没有表态，但是几日后宴请了东突厥使者，文武百官及皇后公主都在宴会之内，可见武治已想与东突厥和解，不动用武力。东突厥使者在宴会中看到昭阳长公主，便提出双方联姻的想法。闻人言在一旁煽风点火，不断给武治送美人，让武治尽早答应联姻一事，好让自己的嫡子快点回来。
武令姝自然是不愿意嫁，可东突厥使者点了名的说要娶嫡长公主武令姝，也做不了假。
“不，我不嫁，突厥离京城这么远，我要是真的去了，可能就再也不能回来了。”武令姝忍不住落泪，跪下道“皇兄，我真的不想嫁去突厥啊。”
太后和武易熙心疼武令姝，不过武治已经决定送武令姝去联姻，她们也无能为力。太后只恨没有把武令姝早点嫁出去，如果当初杨素娶了武令姝，她就不会被送去联姻了。
“姝儿，不准胡闹，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识大体了。”武治冷冷道，“你去突厥，也是为了大梁百姓的和平。”
太后看着眼前尖酸刻薄的儿子，只能唉声叹气。
武令姝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仿佛天塌下来般，口中喃喃着杨素的名字。
“好了，朕知道你一直喜欢杨素。朕会下旨让杨素护送你去突厥。”说完，武治眼皮不动一下，挥挥衣袖便走了。
“皇兄，皇兄。”武令姝追了两步，又瘫坐在地。
太后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落泪，将武令姝扶起：“好了，姝儿，都怪母后，没有早一点把你嫁出去。”
杨素正在去琼州的路上，临危受命，突然接到消息要护送长公主去突厥和亲。这几日他在路上，对突厥进犯的事多少也有些耳闻。
杨素问送信的人：“和亲？什么和亲？”
“杨司马有所不知，突厥要和咱们大梁和亲了。选定了昭阳长公主。”
杨素得知消息，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还好刚离开汴州不远，不出几日便赶到了。
“公主，臣来迟了。”杨素听闻公主整日在宫中以泪洗面，刚回京就立马前去拜见。
武令姝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转过身来，是杨素。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用拳头狠狠地捶着杨素的胸口，快要哭出来：“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答应，答应，娶我，我怎么可能会被嫁，嫁到突厥。”
若是附近没人，杨素真的想将她拥入怀中。“公主生气便打臣吧，臣认罪。”
武令姝哭的没了力气，浑然不顾旁观者的目光，靠在杨素怀中：“我，我不想嫁到突厥，杨素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
“臣会想办法的。”
杨素这几日一直替武令姝想办法：“这是个麻烦事。”
“不如还是我之前说的吧，找几个劫匪，中途劫了去。”王安道，“或者给公主弄个假死，我现在就去找个医士。”
“慢着。”杨素拦住他，“这不是个好方法。假装被劫匪劫去，救不回来，就会毁了公主清白，救的回来，也还是得再嫁的，难道又要故技重施吗。突厥人也不傻，一旦出事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我们故意不把公主嫁给他，倒叫我们又失了信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怎么办？”
杨素思索片刻：“去找楚毒来。”
天元六年十月
高高的云髻用装饰着点翠和宝石，钿头钗插入其中，红珠玉点缀的步摇簪于发上，另一侧插着金凤钗，额间嵌着金箔裁剪成的花钿。武令姝着一身红色的大袖纱罗衫，外披绣着凤凰的墨绿色广袖，宽边的领上绣着金色的牡丹。
“虽然是赶制的，但也很合身。”吴颂嫣微微一笑，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滴，“好好的，怎么又掉眼泪了。”
“刚才母后在，怕母后伤心，我一直忍着没哭。”武令姝抽泣着：“嫂嫂，我可能真的要嫁去突厥了。”
“杨舍人，啊，杨司马，不是说他会想办法吗？不过去了也好，说不定突厥比这宫里有趣呢。与其和你皇兄虚与委蛇，不如早点离开他好。”吴颂嫣愤愤道，“他只为了几个美女，便把你抛下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这么狠。”
“如今天寒了，若真到了突厥，可别着了凉。”
吴颂嫣安抚好武令姝，扶着武令姝拿着团扇一步步走来。杨素拱手：“皇后，长公主。”
杨素找武治借了楚毒，说是路途遥远，需要带医师一同前往，以防不测。
吴颂嫣道：“拜托两位了。”
武令姝听到杨素的声音，挪开了团扇：“杨素，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杨素一愣，笑了笑：“公主不相信臣吗？”
武令姝淡淡扬起了嘴角，立刻又用团扇遮住。
吴颂嫣扶着武令姝走出殿内，文武百官正在殿外等候，还有突厥的使者前来迎接。
武令姝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哭成泪人的母后，不忍再看下去。
“姐姐替我好好照顾母后。”武令姝对武易熙道，说完，又行了大礼。
武易熙扶起她来：“好妹妹，别这样。”
“好孩子，山高路远，到了突厥要好好照顾自己。”太后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好了，别误了吉时。”
吴颂嫣送别武令姝，回宫照顾武贤。只见朱燕和武易熙早早地就来自己宫中了。
朱燕是来陪自己说话的，武易熙又是来干什么的？
“皇后回来了。”武易熙笑道：“我看贤儿真是乖，不哭也不闹”
吴颂嫣示意景竹秋把孩子从武易熙手上抱过来。
景竹秋心领神会：“公主，小皇子该抱去喂奶了。”
武易熙依旧笑着递了过去。
吴颂嫣问道：“昭阳长公主刚刚出发去突厥，母后还在伤心，公主不去陪陪母后吗？”
武易熙表现得很悲伤，无可奈何道：“我去了，但是现在母后谁也不想见。我就想着你产后没多久，身体还没恢复好，就来照顾你和贤儿。”
“皇后娘娘这有下人们伺候，实在不行还有我，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照顾人。”朱燕白了武易熙一眼。
武易熙也不甘示弱：“朱婕妤日日侍奉在陛下身侧，怎么能在劳烦婕妤照顾皇后呢？”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吴颂嫣不想听她们吵。
戴冬忙完公主的和亲的事情，在自家府外就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他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框，下人就匆匆来报：“郎主，不好了，大娘子和二娘子又吵起来了。”
戴冬听后眉头紧锁，赶去时发现两人马上就要扭打起来，呵斥道：“成何体统？！”
小妾白皖楠直接上前哭诉：“郎主，妾身不知道哪句言语冲撞了大娘子，大娘子竟然动手打我。呜呜呜……”
还没等戴冬开口，正妻许文清就开口辩解：“郎主，是她先出言不逊，妾身才命人教育她。”
戴冬每日要处理不少事务，前不久杨素还说闻人煜这次被抓事有蹊跷，需要查一下，刚回府上就看到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戴冬怒道：“一天天地都给我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