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拨开迷雾现晨光(3)
齐州来了新刺史,闻人昴也是闲了下来,一直在想怎么从王复和陈礼升二人口中得到闻人言的罪证。
“王复强抢民女,还逼死了她的母亲,竟用钱买通了那女子的父亲,只是他父亲是个赌徒,拿了钱就不管女儿的死活了,天下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欧阳拓气道。
闻人昴无奈:“她父亲没有想替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讨回公道,我们也没办法怎么样。王复应该给了他不少钱吧?”
“他的钱来的也不正经!”门外响起说话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正是卢义。
“卢兄来了,坐。”闻人昴道:“卢兄可是查到了什么?”
“他们二人私下收了不少贿赂,之前王复强抢民女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竟如此猖狂!”卢义狠狠地拍了桌子,发泄心中的不满。
闻人昴不急不躁,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一直如此,背后有太师撑腰,这几年更是无法无天了。许是太师不愿意管了,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欧阳拓听着两人说话,琢磨出一个想法:“这个王复胆子小,不如闻人大哥吓唬吓唬他!”
闻人昴看了眼欧阳拓,又微微上扬嘴角:“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是楚毒不在,得有个人扮女鬼才是啊。”
卢义笑笑:“我看这位欧阳小兄弟眉清目秀,最为合适。”
欧阳拓心中倏然一紧:“可,可是……我不会啊!”
“没事,你听我的,先……再……”
闻人昴借着给卢义接风的机会,邀请王复和陈礼升来刺史府。夜晚,众人宴罢准备散去。
王复被闻人昴灌了不少酒,喝的有些醉,走路摇摇晃晃很是不稳,闻人昴便在一旁扶着:“王长史,你慢着点。”
“无妨无妨,今日高兴,哈哈哈哈。”王复突然又一个重心不稳,栽到闻人昴怀里。
闻人昴将他扶起,王复晃晃悠悠地直起身来,定睛一看,“啊!”忽然传出凄厉的尖叫,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王长史怎么了?”
“是鬼,是鬼!”王复惶恐地环顾四周,死死地抓住闻人昴。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有种莫名的诡异,众人向四周看去,没有发现什么。
“王长史喝多了吧。”
“不是不是,我刚才看见了,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王复又突然发了狂似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是鬼!。”
欧阳拓假扮的女鬼一闪而过,还是没人看到。
闻人昴笑道:“听闻今日是王长史新纳的小妾母亲的头七,这……”
卢义也在一旁附和道:“哟,可不是吗,她母亲是为何而死的?”
陈礼升见事情不对,连忙过去搀扶住王复:“哪有什么鬼,抓紧回去!”
王复听到是小妾母亲的头七,而且小妾母亲还是自己间接害死的,更害怕了,直接人瘫坐在地上说不出来话了。陈礼升怕王复疯了之后乱说话,大声吼斥,拉着他要离开。
王复瘫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面色惨白,不停地尖叫,口中念念有词:“原来是她,我不是故意逼死她的!”
卢义挑眉道:“看来这件事还和王长史有关?王长史都这样了,估计今日也回不了府了,先在我这住下好了。”
陈礼升脸色大变:“不用了,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刺史,我带回去便行。”
“哎,这怎么能是小事,你们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
“这,疯子的话不可信。”
“若不是他心里有鬼,又怎么能这么害怕?”
陈礼升拗不过卢义,只能先自己回府,祈祷王复不要把之前做过的事情都抖露出去。闻人昴和卢义整夜没有睡,问了王复一晚上,他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天亮后,卢义又派人去叫陈礼升。
“你说说吧。”卢义道:“王长史能说了都说了。你们干的事,可不少啊。贪污受贿,强抢民女,结党营私,你们哪一样没做过?!”
陈礼升精神状态不佳,显然是一宿没睡:“哼,我没做过。他都疯了,他说的话怎么可以信,他是诬陷我!”
闻人昴似笑非笑:“他疯了都要诬陷你?可见你罪名不小啊。”
“你!”陈礼升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说实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保。”闻人昴凑近他道:“你在地方干了这么久,你替他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闻人言会放过你吗?你以为他不会杀了你吗?你虽然不京城,但苏尚书怎么死的你一点都不清楚吗?还有万司马你总该了解吧,他之前也是为闻人言办事的,最后不还是死了?”
陈礼升神色慌张,跪下道:“别杀我,卢刺史,闻人将军,我都说,但是你们千万别告诉太师,如果他知道我告诉了你们,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看来你也不算太傻,说吧。”
审问完陈礼升后,卢义把王复也一起派人送了回去,就说他们两人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不能让人随意探望,更派了人盯着他们。
据陈礼升所说,先帝当初的遗诏是让魏王武煊登基为新帝,加封的太师也是给杨素的父亲杨载的,闻人言知道后便篡改了遗诏,想让武治登基成为他的傀儡,掌握朝政大权,能有朝一日也登基为帝。后来闻人言开始设法杨载和杨载的同党,甚至连之前支持武煊的大臣也不放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闻人昴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二人觉得上奏疏给武治没有用,大概率会被闻人言看到,只能先告诉中书令和杨司马。
骆修这几日越想越不对,觉得自己父亲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便趁着父亲出门时,去他的书房看看。
“平时阿爹的书房都不让我进,里面或许有什么秘密。”骆修对侍从道。
侍从有些害怕:“少爷,还是算了吧,万一被郎主看见了,我可是要挨打的。”
“啧!出息!被打又怎么样。”骆修道:“那日你也在旁边,你不觉得杨司马说的有些道理吗?如果阿爹真有这个阿末香,那他又是从哪里来的?这香囊我佩戴多年,也从未换过,一直是这个香味,恰巧又与杨司马和刘刺史说的对应上了。”
“这,也许是巧合吧!”侍从小心翼翼道:“万一,万一他们图谋不轨呢。”
骆修沉思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就只想弄清楚为什么阿爹不让我做官。”骆修在书房的柜子中翻找着,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并没什么。
“你也别闲着,帮我去盯着,有人来了告诉我。”
骆修在最上边的架子上看到了几本并排的书,上面都布满了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翻阅,只是单单有一本上面没有灰尘。“好奇怪,这本上面没有灰尘。”骆修将这本书拿了出来,发现书挡住了一个机关:“这……是个按钮。”
骆修不假思索地按下按钮,旁边弹出来一个小格子。他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些信件。”他翻阅着,上面的内容他不能全看懂,好像用了一些暗语之类的,只有一些人名他能看懂。
“刘刺史的父亲?”骆修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确写了刘刺史父亲的名字:“怎么回事,难道父亲知道些什么?”骆修看不懂,里面也没有写这些信是谁写的。除此之外,他还在信的下面发现了不少的地契和房契。“不对,虽然阿爹经商,也不可能有钱买这么多房子,不对……不对……”
“你在干什么?!”
骆修抬起头,发现父亲已经回来了,自己的侍从也被抓了起来。
骆父看到了他手上拿的东西,怒斥道:“谁叫你进的书房!还乱翻东西?!”
骆修百口莫辩,但他也不想解释。
“是不是刘刺史他们让你来的?!”
骆修摇摇头:“不是。不过,父亲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房契,还有这些信件是怎么回事?”
骆父一把抢过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吩咐道:“来人,把他关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来!”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去拉骆修,他挣扎着:“放开我,放开!”骆修挣脱开下人的束缚:“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刘刺史父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骆父神色一凝,怒道:“拉下去!”
“上次骆修明显生气了,怕是没法帮咱们了。”刘无病对杨素说。
杨素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我再派人去别人地方问问,也不只他父亲一个米商。”
“麻烦杨兄了,杨兄刚来台州,便帮了我不少忙。”刘无病想站起来行礼,被杨素按下。
“不用,不用,刘兄坐吧。”杨素笑道:“哪里帮了什么忙,忙活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刘无病笑了笑:“正好,饭快做好了,杨兄留下来吃吧。”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哥。”刘缃叶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来到了刘无病身边。
杨素微微欠身:“刘姑娘。”
刘缃叶回礼:“杨司马也在。”
刘无病看着下人们上的菜,说道:“今日的饭不是我阿妹做的,她厨艺甚佳,等改日得空做给杨司马尝尝。”
杨素微微一笑:“那我可是有口福了。上次尝过姑娘做的糕点,的确好吃。”
刘缃叶被夸后害羞地低着头,不说话。
“今日厨房做了菌子,台州的菌子杨司马应该没吃过吧,尝尝。”
“好。”
杨素刚想夹起来一块放入口中,便被刘缃叶制止住:“等,等一下。”
刘缃叶回忆到:“我昨日做饭的时候记得厨房没有菌子了啊,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而且这个菌子好像和咱们之前吃的不太一样吧……”
“台州菌子的种类有不少,兴许种类不同?”刘无病道:“也可能是下人们看到没有了才买的。”
杨素将菌子放下,说不准这个菌子有什么问题,下毒的事情他也不少见,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哑口无言,不知该吃还是不该吃。
刘缃叶经常做菜,对食物也更为熟悉。她夹起一块菌子,仔细端详,突然手一抖,菌子掉在桌子上滚落到地下。
“怎么了?”
“这,这好像是毒菌……”刘缃叶嘴唇颤抖地说出这句话。她虽然跟着兄长去过不少地方,但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刘无病也吓着了:“难不成是厨子不知道这是毒菌?”他接着转头看向杨素:“杨兄,这……这毒菌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刘缃叶又夹起一个新的仔细看了看:“是毒菌,这个毒菌和无毒的菌子长得很相似,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杨素思索着都有谁可能害自己,最有可能的是闻人言,虽然他现被贬到台州,但也不是没有翻身的一日,依照闻人言的性格很可能赶尽杀绝。自己与刘无病无冤无仇,况且还在帮助他调查他父亲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下毒害自己。还有什么可能呢?
此时,刘无病已经把今日接触过饭菜的人都叫了上来,一个一个地审问。
杨素将那盘菌子端给厨子,看向他:“菜是你做的,你说说吧,这是什么?”
厨子颤颤巍巍道:“不,不知道……”
杨素冷笑一声:“你不知道还做什么厨子?”
刘无病道:“你最好实话实说,杨司马可是从京城来的,这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厨子怯生生抬头,腿一软便跪倒了地下,连连磕头:“有人给了我很多钱,让我买来毒菌做成饭菜,要毒死刘刺史和杨司马。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骆府的人……”
众人一惊,没想到想要害死杨司马他们的是骆府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真的吗?骆府和刘刺史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刺史府和骆府来往也不是很多啊,难不成是杨司马和他们有仇?”
杨素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骆府的人?”
厨子连忙解释道:“他是我远房表弟,是骆府的下人。”
“杨兄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刘无病转头问杨素。
厨子怕刘无病不相信他,又趴下磕了几个响头:“刘刺史我错了,我不该害你和杨司马,但是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放过我吧!”
杨素道:“他应该说的不是假话,他不敢说假话。”
“是是是,杨司马说得对,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越想杀了我们,就证明他们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刘无病道:“只是不知道,是骆修的意思,还是他父亲……难不成因为我们怀疑他父亲,他记恨我们?”
刘缃叶插了句嘴:“应该不会是骆公子吧,骆公子在台州是出了名的心善,倒是他父亲,和他截然相反……”
杨素初来乍到,不太了解:“原来是这样。如果真是他父亲干的,那骆修一定也是怀疑了他,既然这样那骆修……”杨素话锋一转:“骆修这几日都去哪了?去查查!”
王安四处打听后,道:“我问过了,据说这几日骆修都没有出门,没人见到他。”
杨素凝眸片刻:“只凭他一个人的证词是不够的,背后主使肯定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