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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拨开迷雾现晨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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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六年 五月

    杨素刚进城门,便看到一位男子笑脸相迎,看官服便知这是台州刺史。“台州司马杨素,见过刺史。”

    “杨司马。”男人微微欠身:“我是台州刺史,刘无病。”

    杨素赶路多日,刚到达台州便看到台州刺史前来迎接。杨素笑道:“刘刺史多礼了。小辈初来乍到,还请刺史多多关照。”

    刘无病笑应道:“杨司马谦虚了,我不过比司马年长了几岁而已。”

    “今日宴席,特为杨司马接风。”刘无病端起酒杯:“请。”

    杨素看了看席上只坐了他和刘无病两人,可这台州又不止是有一个刺史,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也笑着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刘无病看出他的疑惑,缓缓道:“哦,那个台州长史本来要随我一同来迎接司马,可恰巧身体不适,便无法来了。”

    杨素点点头,想必这也只是说辞。刘无病不说,杨素也差不多能猜到了。戴冬之前为了讨好武治,力排众议取消了轮换制,地方官们很大程度上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了一个地方,很难再离开。

    杨素道:“中书令所为,的确触及到了部分人的利益。”

    刘无病见杨素知道的清清楚楚,便也敞开了说:“本来台州长史那年去年就能离开台州的,谁曾想取消了轮换制。而且地方也有不少人因此怀恨在心,你与中书令交好,他自然不愿意来。”

    “不过,刘刺史既愿意来见我,可见刺史心胸开阔。”杨素笑道。

    “我这么些年一直在这些偏僻的地方来回轮换,去哪也都是一样的。倒不如离家乡近一些,我从小就多病,一直拿药当饭吃,说不准哪天……”刘无病停下,接着换了话题:“况且我父亲曾经一直想拥立魏王为新帝,我们一家没有像我父亲一样因此丧命已是万幸。”

    “令尊去世,与闻人言有关?”

    “正是。”刘无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家父在世时极力反对武治登基,后闻人言拥立武治,家父被贬去送米。京城人口众多,朝廷每年要从长江,淮河一带将粮食经水路运往京城。有年,父亲把米运到京城时却少了很多,而且都被换成了石头……朝中只要是支持魏王的人,几乎都被害死了,若不是闻人言从中作梗,谁还能杀了这么多人……”

    话正说着,便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杨素疑惑,走到窗边看见下面的人群围着一个身着白色圆领长袍的男子。人群正围着他在争抢着什么东西,男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似乎与刘无病差不多。

    刘无病不急不忙地走到杨素身边:“这在我们台州,是常有的事情。人群中间的人是我们台州的诗人,骆修。他的诗文在台州比较有名,台州不少人都喜欢他。每次写了诗,他都会再誊抄很多份,大家便纷纷争强。”

    杨素下楼挤入人群,不知道哪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从拥挤中拿到了骆修的诗文。“看来这个骆修不愿蛰居台州,志在四方啊。”杨素看了看诗文,笑道。

    刘无病解释道:“他一直都想做官,奈何是工商之子。他父亲是台州的米商,他也不能去科举入仕。”

    骆修从人群中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便拨开人群走到杨素和刘无病面前。“刘刺史。”骆修向刘无病行礼,随即又转向杨素:“这位是?”

    刘无病微微欠身,道:“这位是台州新任司马,杨素。”

    杨素感觉香气愈加浓郁,目光瞟了一眼骆修身上佩戴的香囊。

    “你便是从京城来的杨素?”骆修仔细打量着:“杨司马之前做过起居舍人,想必司马定能和陛下说上话,那就麻烦司马启奏陛下,我骆某有不少治国之策无法施展,若有我骆某辅佐在侧,大梁百姓一定还会更加富足!”

    听他说完,杨素轻笑,一言不发。

    “司马何故发笑?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还是说,司马不愿意帮我。”

    “我也没说你说的不是肺腑之言。”杨素不免变为苦笑:“我已被贬台州,你就算再有什么治国之策,说给我听也是没用的。杨某,属实是爱莫能助。”杨素说完,微微欠身表达歉意。

    骆修撇撇嘴:“你不能帮陛下分忧,也不能为百姓做事,这官做的还有什么用?像你这种从京城来的,根本不懂地方百姓生活的不易!”说完,看了眼刘无病和杨素便离开了。

    刘无病勉强一笑:“他素来这样,除了能帮他做官的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宫内,吴颂嫣因为有孕在身,气色不好,听闻新来了位林御医,便让他过来瞧瞧。

    景竹秋将熬制好的安胎药端过来:“药好了,刚才已经放凉了,皇后尝尝。”

    吴颂嫣挥挥手:“先放下吧。”随即她又抬起头,问道:“安乐长公主没来吗?今天这药是你熬的?”

    “是啊,今日安乐长公主被太后叫去了。”景竹秋知道吴颂嫣不喜欢武易熙,就快速换了个话题:“听说这位新来的林御医可神了。”

    “怎么个神法?”

    “听说陛下吃了林御医煎好的药后,出了一身大汗,一连吃了几日,确实精神了不少。陛下为了让林御医今后继续调养他的身子,便让他进宫当了御医,让他顶替了原先太医署医师的位置。”

    说着,便有人进来传话说林御医来了。“请林御医进来吧。”

    楚毒进去,行礼拜见。吴颂嫣也没多说什么,便叫楚毒过来诊脉。吴颂嫣见楚毒越来越深锁的眉头,察觉到了不对:“林医师,本宫这胎有什么问题吗?”

    楚毒没说话。

    吴颂嫣见楚毒凝重的表情,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林医师有话直说便可。”

    楚毒没说话,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吴颂嫣。

    吴颂嫣奇怪,迟疑着接过了玉佩,却觉得似曾相识。“这是?”吴颂嫣在大脑里回忆着,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是闻人昴的!这是阿昴的玉佩!”

    “正是。臣是楚毒,奉郎主之命,前来保护皇后的。”

    “他还好吗?他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吴颂嫣激动地双手握着玉佩,这是她和闻人昴离别以来,第一次拿到闻人昴的信物。

    “郎主一切都好,请皇后放心。”楚毒话锋一转:“不过皇后这一胎,怕是有问题。”

    吴颂嫣平复下来心情,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皇后的胎气过于虚弱。”楚毒道:“皇后最近心情不佳?安胎药是谁开的?”

    “是之前的张医师开的。就在这。”景竹秋将桌子上的药端给楚毒:“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之前一直都是张医师给我们皇后看的。”景竹秋说完又看了看皇后:“皇后最近……最近也没什么心情不佳啊,顶多就是思念……”

    吴颂嫣瞪了她一眼,景竹秋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楚毒先是闻了闻,尝过后摇了摇头:“这药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怪了。”

    “平时都是谁熬药?”

    景竹秋道:“是我,平日里还有安乐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来帮忙。之前安乐长公主每日都来的,但是今日她有别的事情就没得空来;昭阳长公主最近被禁足了,也来不了。难不成是安乐长公主?皇后被禁足后,长公主亲自向陛下请求每日来照顾孕中的皇后,皇后与她之前没什么交集,这么说来确实很蹊跷。但是长公主没有理由害皇后啊。”

    楚毒沉思片刻:“我为娘娘再开一副药,姑姑按照我开的药方去宫外抓药,由姑姑单独熬制,不要被他人发现。不管长公主熬的药是否有问题,都不要再吃了。”

    “我明白了,林御医放心吧。”

    “还有平常的吃食,也要多加注意。”

    一日,杨素来到刺史府与刘无病闲谈。

    “不曾想台州事务还不少,想来府上找刘兄小酌两杯竟也难。”杨素打趣道:“若是有我能帮上什么的,刘兄尽管开口便是。”

    刘无病微微抿嘴:“不是什么要紧的,更不是台州的事情。只是家父含冤而死,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查此事,只可惜时间越过越久,很多东西已经无迹可寻了。”

    刘父一事有可能牵扯到闻人言,若是有机会查清楚,说不定能给闻人言定罪。杨素思来想去,也决定尝试帮助刘无病:“刘兄可知道当时送米的队伍里都有谁?”

    刘无病眸光一沉,轻叹:“只要是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他又道:“我之前有一种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闻人言的人没有在送米的队伍当中,所以闻人言一个人都没放过。”

    杨素见识过闻人言的杀人灭口,不敢妄下定论。只摇摇头说:“这不好说。话说回来,台州最大的米商是骆修的父亲吗?”

    “正是,朝廷每年也会收购一些他的大米运往京城。当年父亲就是负责运输从台州运走的大米,谁曾想竟出了事情。”

    “令尊没有检查一下大米吗?”

    “检查了,但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偷偷换掉了。”

    刘无病正说着,杨素便看到有位女子门外探头探脑。那女子看到杨素发现了她,脑袋又立马缩了回去。

    刘无病顺着杨素目光望去,解释道:“那是我小妹,缃叶。”他又挥挥手,让那女子进来:“来,缃叶,快来见过杨司马。”

    刘缃叶步履轻盈,上前行礼,又小心翼翼道:“见过杨司马。”说完,她灵动柔和的双眼又快速扫过了杨素全身。

    杨素笑着回礼。

    “缃叶有什么事吗?”刘无病问道。

    刘缃叶略略沉吟,她听说台州新来的年轻司马在刺史府上,便想过来偷偷看看,却不想被发现了。“阿,阿兄,我做了些糕点,给你和杨司马尝尝。”

    刘无病轻轻笑着,侧过脸去:“舍妹的厨艺精湛,做糕点也是一把好手,杨兄今日是有口福了!快尝尝!”

    杨素回礼:“哈哈,多谢刘兄和缃叶姑娘,那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素走后,刘缃叶好奇地问刘无病关于杨素的事情。“听说杨司马是从京城来的?他之前在京城做什么官?他为什么来台州啊?”

    刘无病面对刘缃叶突如其来的多个问题,笑了笑,耐心地回答她:“杨司马之前在京城任职起居舍人,他为什么来台州嘛,兴许是有过人的才干,才会被调到台州的。”刘缃叶涉世未深,刘无病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便撒了个谎。

    刘缃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才干为什么非要来台州啊?”随即,她目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莫非,他就是那个拒绝长公主婚事的那个杨舍人?”

    刘无病苦笑:“正是。”刘缃叶在府中很少出门,却也听说了这个事情。

    “他为什么不想当驸马,是因为公主不漂亮吗?不会因为公主太凶悍吧?”刘缃叶笑着吐吐舌头:“我听说有位长公主曾随先帝御驾亲征过,不知道是不是杨司马拒绝的这位。”

    刘无病微微皱眉,语气柔和却严厉道:“不许议论公主,被别人听到可怎么好!”

    刘缃叶眨眨眼,“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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