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2）
闻人昴约摸着四更了，在树上盯了好久，也不见府内有什么人。
正准备在树上休息，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闻人昴拨开树枝向下看去，看见一个黑衣人正从屋后绕到吴颂嫣的房间的窗户前，轻轻推开窗户，将一种不知名的粉末状物品撒在了窗边，黑衣人正要拿下一样东西，闻人昴跳到房顶，从上面下来，制止住了他的行动。
“说，放的什么东西？！”闻人昴把黑衣人按到地上逼问他：“小心脑袋。”
黑衣人变貌失色，道：“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声音吵醒了府内的众人，吴颂嫣也被吵醒，从屋内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回事？”
她没料到闻人昴真的在屋外守到半夜。闻人昴让他站起来，示意他把事情说出来。
“这是迷香，是迷香。”黑衣人拿出剩下的毒粉，给闻人昴看：“只要用水化开，就可变为气体，吸入之后便会觉得精神不振，四肢无力，吸入多日之后便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闻人昴看了看毒粉，还好刚才的没有被化开。他冷眼看着黑衣人，道：“解药。”
黑衣人顿了顿：“这个，这个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是啊，是啊，这个只要是一段时间没有吸入，体内的毒素便会慢慢消失。”
闻人昴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敢说谎，你的命就没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你来了几天了？”
“也就，也就五六日……。”
“谁指使的你？”
“是，是……是苏昭仪。”
吴颂嫣心头一震：“苏昭仪？本宫从未说一句她的不是，也从未害过她，她为何如此狠毒。”
闻人昴道：“若是你今日说的话，有一句是假话……”
“小的明白，小的没有半句虚言。”
“行。”闻人昴示意侍卫：“先把他关起来，明日再把你带到陛下面前。”
吴颂嫣走上前，微微欠身：“多谢闻人将军。”
“皇后早些休息。”
第二天早上，闻人昴就将黑衣人带到武治面前。黑衣人拿出来苏昭仪给的赏赐，证明是苏昭仪指使的他，武治看了之后也确认这是曾经赏赐给苏昭仪的朝廷贡物，绝不可能有第二个。
“爱卿智勇过人，朕重重有赏！”
闻人昴拱手道：“多谢陛下。现如今陛下应多关心皇后，皇后并未有害人之心，反倒被人计算。”
“朕明白。”
“臣以为，苏昭仪现有孕在身，陛下宽厚，也不能拿她怎么办。皇后膝下无子，可以等苏昭仪生下皇子后，把皇子交于皇后抚养。”
“这……”
“苏昭仪失德，教育不好皇子。”
苏昭仪听闻自己生下孩子后要把孩子归皇后抚养，挺着肚子就跑到了宫门前，说吴颂嫣诬陷她，要去吴府找她理论。宫门的士兵看到苏昭仪非要出宫，再加上苏昭仪有身孕，根本拦不住，只好先派人去吴府禀报闻人昴。
“闻人将军，不好了。苏昭仪要来了。”士兵来报。
“苏昭仪？”闻人昴眉心一蹙，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苏昭仪的喊声。
“吴颂嫣！出来！”苏昭仪大喊：“本宫什么时候给你下过毒？你出来说清楚！”
闻人昴从府内走出来，道：“皇后还在休息，请苏昭仪不要大喊大叫。”
“叫她出来！”
吴颂嫣听到苏昭仪的声音，从屋外出来：“苏昭仪有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抚养，你自己得不到陛下的宠爱，为何非要我的孩子！”苏昭仪说：“还有，我从来没有给你下过毒，你凭什么诬陷我！”
吴颂嫣还不知道闻人昴给武治提议把苏昭仪的孩子交给她抚养，疑惑道：“你的孩子？本宫不明白……”
没等吴颂嫣想开口解释什么，闻人昴道：“皇后从未诬陷过苏昭仪，昨日臣抓住的下毒之人一口指认是您指使，还拿出了您赏赐给她的物品，这也确实是抵赖不得的。其次，将您的孩子交于皇后抚养，是陛下的决定，不是皇后的决定。”
“吴颂嫣，你……”苏昭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侍女害怕苏昭仪动了胎气，向吴颂嫣和闻人昴行了个礼，将苏昭仪快点拉走。
吴颂嫣问道：“陛下真的说要把孩子交给本宫抚养吗？”
“是。”
“将军帮助本宫多次，本宫不胜感激。”吴颂嫣说道，对闻人昴行大礼。
闻人昴拱手：“皇后言重了，这是臣该做的。”
“本宫要是得宠……”
“皇后要是得宠，估计臣就已经在京城做官了。毕竟是救了皇帝的宠妃，肯定不止是赏赐这么简单。”闻人昴轻轻一笑，很快又变得严肃。
吴颂嫣有些失落，道：“闻人将军是不想帮本宫？”
“没有什么想不想，臣只是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武治听闻苏昭仪去吴府大闹，心中不悦，将苏昭仪禁足空中。武治道：“朕本想着等她生下孩子，给她升为四妃之首，没想到她竟惹出来这么多事。”
“还好皇后无大碍。”杨素说：“陛下何不去看看皇后，安抚一下，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武治听了杨素的建议，去库房亲自挑了几件东西，准备去看看吴颂嫣。杨素则是提前来宫门让人去到吴府报信。
“什么，陛下要来？”吴颂嫣一惊。
景竹秋开心地拍手：“那太好了！陛下终于想起来我们娘娘了。”
吴颂嫣看了眼一旁的闻人昴，道：“这可如何是好？”
闻人昴抬抬眼：“娘娘看我做什么？臣不会梳妆打扮。”
景竹秋会意，将吴颂嫣带下去梳妆。
“娘娘与陛下诉诉苦，表现得柔弱些，陛下不会不动心的。只是怕娘娘不肯罢了。”闻人昴在屋外说道。
“将军说得轻巧。”吴颂嫣回应道。
“天生丽质难自弃，娘娘可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陛下到！”
吴颂嫣打扮完从屋中出来，好似弱柳扶风，惹人怜爱：“陛下。”
武治立刻上前，扶住吴颂嫣：“皇后不必多礼，皇后操劳多日，面容憔悴了许多，朕实属于心不忍，便抽空来看看皇后。”
“多谢陛下惦记。”
武治与吴颂嫣进屋后，杨素也想跟进去，却被闻人昴拦下：“你进去，怕是不合适吧。”
杨素尴尬地轻笑：“糊涂了。那便借一步说话。”
闻人昴将自己屋中的门窗关好，确认附近没有人。杨素看着闻人昴向屋外看来看去，笑道：“大张旗鼓，不叫人起疑就怪了。”
“有吗，我觉得我很正常。”闻人昴疑惑道。
“兵部尚书病了多日，自从那次从寿宴回来，就一直在府中称病。”杨素道。
“病了？病的蹊跷。我倒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只是知道他已经有多日没有上朝，我以为是听到吴太尉的死，躲着不敢出来了。那他可有说什么原因？”
“我也是才听说，好像是染了风寒。”
“吴太尉死的蹊跷，他病的也蹊跷，倒也巧。”闻人昴顿了顿，沉思片刻：“会不会，苏尚书与吴太尉中的是同一中毒，只是苏尚书的毒并未入口，所以不会致死。”
杨素凝视闻人昴良久，道：“你说的并不无道理。可是在搜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到苏尚书的身上有任何下毒的东西。”
“那你可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我去的晚了些，人基本都到齐了。一开始我并没有看见吴太尉，只看见戴冬了，便和戴冬在一旁说话。后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争吵，是吴太尉和苏尚书，我本想去劝架，但是戴冬把我拦下了，说最好不要多管。”
“发生争吵？争吵时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并未。也算不上争吵，只是吴太尉被苏尚书激怒地有些生气了。”
“苏尚书为什么要激怒他？你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吗？”
“人多嘈杂，我们距离太远，没有听到什么。只是听到皇后，苏昭仪什么的，兴许是因为吴太尉听到有人说皇后不受宠，有些气愤罢了。”
“那就奇怪了，苏尚书激怒他，必定是有目的的。”
杨素蹙眉：“我记得吴太尉抓住苏尚书的袖子，说是要去找陛下，苏尚书便立马道歉了，吴太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有没有可能是……”
“把毒涂在衣服上？！”“衣服上有毒？！”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杨素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前面的事情就都好解释了。”
“苏尚书事先在衣服上涂毒，激怒吴太尉与之发生争吵，吴太尉用摸过毒的手吃糕点，所以只会有他吃的那块糕点有毒。”说完，闻人昴心头微微一颤：“那苏尚书兴许是因为毒药太过猛烈，渗入皮肤受到伤害，才一病不起。”
“这也只是猜测，不能下定论。若真是这样，我们也找不到证据了，怕是都已经销毁了。苏尚书此举，肯定是奉了太师的命。太师此举，应该是一箭三雕吧。”
闻人昴狐疑道：“此话何意？郑家，吴太尉，还有谁？”
“苏尚书。”杨素缓缓开口：“苏昭仪此时正得盛宠，又怀有龙种。中宫无嫡子，若是苏昭仪生下男孩，那太子之位可就不好说了。太师疑心重，自然也会怕苏尚书成为下一个阻碍他的人。苏尚书一死，苏昭仪肯定会投靠素日与他父亲交好的太师，那……”
闻人昴微微一笑：“你可听说皇后被人下毒的事了？”
“朝堂上下人尽皆知，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吧。”
“我和武治说苏昭仪失德，让她生下孩子后给皇后抚养。”
“武治同意了？”
“事情闹的这么大，他不可能不同意。苏昭仪也算是废了，太师应该也没想到苏昭仪会去害一个不得宠的吴颂嫣。”
杨素道：“过几日就到了郑家流放的日子了。”
“我听闻武治不废除武易熙公主的封号流放？”
“是啊，安乐长公主在太后那哭了许久，昭阳长公主也求了武治多次，武治才想出来这个折中的办法。那日戴冬与我拿朱批好的圣旨准备送去门下，正巧碰到昭阳长公主去向武治求情，只是武治已经休息下了，她没能进去。”
“然后呢？”
“昭阳长公主说她顺路去门下省，要帮戴冬送圣旨。戴冬还没说什么，圣旨就被她抢了去，没法，我就打算跟上去看看。”
闻人昴扑哧一笑：“呵，荒唐，三省离着最近，她怎么个顺路法。”
“我中途把她拦下了，可是她并没有偷换圣旨，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怕不是我与戴冬想多了。后来我就随她到了门下省，假圣旨里面写的把武易熙从流放名单里剔除，太师觉得不太妥当，正要去找武治。我就进去说武治新更改了旨意，叫我来传达，太师这才放下疑虑。”
“英雄救美？武令姝是不是特别感谢你了？”
杨素挑挑眉：“像你救皇后一样？”
闻人昴撇嘴，不再说话。
“怎么，没话说了？”杨素笑道。
“我救她还不是想让武治给我升个官，谁知道武治问都不问。”闻人昴恼道：“武令姝胆子还不小，她怎么不去求太后，非要假造圣旨。”
“我这几日跟着武治去太后那，太后好像不是很伤心，看不出什么来。照理来说，太后对待安乐长公主与昭阳长公主无差，早就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了吧。太后好像没有那么伤心，此举怕是很难不叫人起疑。”
“还能有什么可能，肯定是早就安排好了，让人顶替武易熙去流放。太后可舍不得她流放，无所作为必定是已经万事俱备。”
“这话倒也是不错……”
“闻人将军，杨舍人，在里面吗？”景竹秋敲了敲门，杨素的话被景竹秋打断。
闻人昴打开门，问道：“姑姑何事？”
景竹秋笑容满面：“好事好事！”
“姑姑笑的这么开心，想来是皇后……”杨素道。
“正是正是，多亏了闻人将军点醒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向陛下诉苦，陛下心软，就说以后会经常来看我们娘娘的。”景竹秋解释道：“多谢闻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