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令骑马客京华（3）
“杨素怎么会举荐闻人昴？”闻人言问道。
“小的不知，杨素和二少爷在齐州并未有任何过多交流，也不知道为何这次杨素会举荐二少爷。”
闻人言不满地皱眉：“门下没有仔细审核然后告诉我吗？”
“这，据说门下也没有仔细看内容，只看到了闻人家的字样便批准了，谁也没想到上面写的不是大少爷，而是二少爷。”
“父亲，其实阿昴去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闻人家的人。”闻人煜走出来说：“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事，朝臣们肯定大多都不信服我。阿昴在齐州练兵，说不定在打仗这方面要比我强很多。”
“胡闹，你是嫡子，他是庶子，他怎么能抢了你的风头！”闻人言勃然变色：“我曾让你去当监门卫将军掌管诸门门禁，你却说什么也不去，白白丢了机会。”
“我到底也没什么军功，担这么大的职务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是闻人家的人，他们又敢多说什么。”
闻人煜摇摇头：“反正现在已经拟好旨说让阿昴为行军总管了，说不准尚书省已经将敕旨传到齐州了。”
“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闻人煜和闻人昴从小就关系很好，他也很照顾闻人昴。只是嫡庶有别，闻人言一直不让他和闻人昴有过多接触，以至于闻人昴才会被调到齐州这么远的地方。闻人煜总是觉得闻人昴离开京城是自己的问题，心里一直愧对闻人昴。
尽管朝堂大臣不同意闻人昴领兵，可是敕旨已下，命令闻人昴立刻回京赴任，他们也只好作罢。闻人昴刚到京没多久，就想要找杨素问个明白。他正想绕到府后找个后门进去，发现正门附近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蹲在地下，手里拿了个破碗，似乎是在要饭。
闻人昴走到那女人的面前站住。女人面前的光线被他挡住，她缓缓抬起头，拉住了闻人昴的衣角：“您是，您是杨舍人吗，求求您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闻人昴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道：“行，你过来吧。”女人连连道谢，跟在闻人昴的身后。闻人昴并未从正门进入杨府，而是绕过了杨府。女人还在疑惑，为什么闻人昴不将她从正门带入杨府，反倒是绕了个大圈到了后门。
走了一会，女人没有看到后门，闻人昴带她走到了一个几乎没有人的地方。“您，您是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找我要吃的吗？那你得随我回府我才能给你取啊。”闻人昴笑了笑。
女人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府，刚才那个不就是杨府吗？”
“刚才那是杨府，可是我不是杨舍人。”
“什么？”女人才发现此人不是杨素，刚想回头跑，却被闻人昴一把拉住。闻人昴道：“跑什么，不是你要跟我来的？”
“闻人昴，你干嘛呢？！”杨素路过此处，看到闻人昴正拉着一个女的。
女人这才认清面前的人，拉着她的那个人不是杨素，而是闻人昴，刚刚走过来的才是杨素。
闻人昴苦笑：“杨素，你怎么在这啊。我以为不会被人看到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女的长相清秀，只是想带回去做个妾，再加上我马上就要去打仗了，万一回不来，那不就是没后了？”
女人趁闻人昴不注意，挣脱掉他，跑到杨素的身后：“杨舍人，求您救救我。”
杨素看了一眼女人，对闻人昴说：“强抢民女，你以为姓闻人就可以躲过刑罚了吗？”
“她就是个要饭的，你要是想要，给你就好了。”闻人昴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了。
杨素看闻人昴离开，撇了撇嘴道：“你叫什么？打哪来？”
女子叫朱燕，她对杨素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我派人送你回去。”杨素说道。
朱燕听到杨素要送她走，立马跪下：“杨舍人，我家之前是种地的，最后没钱给我母亲治病，才把地买掉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母亲也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请求杨舍人收留我，府中什么脏活累活都我可以干的。”朱燕立马回答，随后又解释道：“主要是我怕，再，再碰上今天的这种事……还好有杨舍人在，要不然我就真的要被抓去了。”
听她说完，杨素顿了顿：“罢了，你就留在杨府吧。”
天元五年 三月
领旨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三万大军，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结果闻人昴只拿到了二万大军，足足少了一万。闻人昴破口大骂兵部，兵部却解释说拿不出三万士兵，花销大太，能给闻人昴二万已经很不错了。
闻人昴无可奈何，亲率三万大军逼近灵州，与驻守在灵州的突厥军队正面交锋，大败突厥军队，俘虏上百余人。后突厥见灵州失守，军队首领阿史那思托退至盐州。
刚平定灵州，闻人昴手中的军队只剩一万。“突厥这次蓄谋已久了吧， 八成想借此机会和我们谈判，借我们之手统一突厥。现在只有一万多大军，正面交锋怕是胜率不大。”闻人昴说道。
一年轻士兵齐高雄说：“灵州应该还有剩余的府兵，麾下何不尝试召集起来。”此人在灵州一战表现英勇，最先冲入敌阵，且全身而退，回京之后必定能获跳荡功。
闻人昴尝试调动灵州府兵，由于战争多日，能召集起来的士兵不过只有几百人。可盐州先城内有近三万突厥军队驻守，若不将突厥逼退回东葛逻禄，那突厥就会趁虚而入，继续攻占灵州延州等地。
闻人昴派齐高雄率领一万大军迎击阿史那思托的部队，剩余人在云中这个地方埋伏，将阿史那思的部队包围。阿史那思向西北逃窜，突厥军溃散，被俘约几千余人，收复了盐州和灵州。
齐高雄急于立功，一直想抓到阿史那思托，正想带着人追上逃亡的阿史那思托，却被闻人昴叫住。“别去了，再深入就是突厥的地盘了。你不仅不能活捉他，你还会因此丧命。我们的目的是收复失地，不是抓突厥将领。”齐高雄等人只好听命。
“报！闻人将军大败后突厥军队，收复失地！”
几日后，京城便收到了战况的消息，武治下旨封闻人昴为从三品上云麾将军。
杨素向武治提议将闻人昴调回京，却被众大臣找理由否决：“闻人将军此次战胜，已经封了云麾将军，再升任兵部侍郎怕是不太合适。”武治见朝臣们一致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此作罢。
下朝后，杨素问武治是否要去给太后问安，武治并不想去，想找个借口推脱，正巧闻人昴刚刚回京入宫面圣。
“爱卿此次出征，收复失地，朕已下旨封爱卿为从三品上云麾将军。爱卿你看如何？”武治问道。
闻人昴没有任何表情，拱手：“多谢陛下。”
“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不去给太后问安吗？”杨素问道。
还未等武治回答，皇后吴颂嫣走来了：“陛下是要去给太后问安吗，妾身正好也要去。”
武治挥挥手：“朕还有事要处理，等下再去。”说完，武治就离开了，吴颂嫣和杨素叫都没叫住。
闻人昴，杨素拱手：“参见皇后。”
“二位多礼了。”
“皇后怎么刚来，陛下就要跑。”闻人昴笑道，又看向杨素：“杨素你这活也算轻松，每日只写个上朝。”杨素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吴颂嫣听完，脸色有些难看，也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你当着皇后的面说这个做什么？”杨素有些生气。
“我不能说？这不是事实？”
“刚打了胜仗就目中无人了？三万的士兵转眼变成了两万，你在盐州拼死拼活给武家打天下，最后也不过就是封了个武散官，还得在齐州待着回不来京城，有什么用？”
杨素的话怼的闻人昴不知道说什么。
闻人昴撇撇嘴：“罢了，我回去了。”
杨素刚想离开，却被一个宫女叫住：“杨舍人，太后想见您。”杨素微微欠身，随她前去。
杨素以为只有太后和皇后在，没想到昭阳长公主也在。昭阳长公主武令姝是太后的亲女儿，武治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臣杨素，参见太后，皇后，长公主。”
“杨舍人坐吧。”
“谢太后，不知太后叫臣前来所谓何事？”
太后缓缓开口：“杨舍人是除了李内侍以外，能陪在皇帝身侧的人。皇帝隔三差五才本宫这一次，实在也是不太合礼数。杨舍人应多多督促，不要让皇帝沉迷于后宫。”
“臣遵命。”
太后笑了笑：“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本宫年纪大了，想着早日让皇帝给姝儿找个夫君嫁了。”
一旁的武令姝小声嘀咕了一句：“女儿也不是很想嫁。”
吴颂嫣听到了武令姝的话，道：“那长公主还没找到如意的人吧，还是得早日寻得一个，这样太后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是啊，皇后说的不错，母后会让你哥哥给你好好安排一个。”太后点点头：“行了，本宫也乏了，你们且先退下吧。”
“是。”
出了宫殿，杨素快走几步追上吴颂嫣，道：“皇后请留步。”
吴颂嫣问道：“杨舍人有何事？”
杨素欠身：“刚才闻人将军的话多有得罪，闻人昴向来如此，还请皇后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也罢，本宫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皇后心胸宽阔，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闻人将军的意思是，倘若皇后不去争，陛下是不会注意到您的，宫里的女子不会越来越少，只会越来越多。您虽然是后庭之主，但是您也需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杨舍人这是在帮本宫吗？”
“臣能被任命起居舍人这个职务，大多还是吴太尉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