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醒时分
诗媛是砸在齐天耀身上醒过来的，见状，唐轩逸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来。
“诗媛。”
说罢，紧紧将她拉入怀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诗媛的情绪还来不及收敛，猝不及防地被人拥入怀中，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齐天耀，只见后者若无其事地起身，拍了拍灰，一旁的王婉婷立刻上前，送上茶水。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只一刻，立马各自别开。
诗媛吸了吸鼻子，强颜道，“轩逸，我没事，多亏有齐天耀。”提到他名字的时候，还是会心脏有点疼，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齐天耀接过王婉婷的茶，抿了一口，“好茶，谢了。”
“钱会立马到账。”唐轩逸出手还是很大方的，齐天耀比了个ok。
“夫人此次消耗元气，得补补，我就不叨扰了。”齐天耀很识分寸地起身准备离开。
“婉婷，送一下。”唐轩逸开口嘱咐，“你辛苦了，除了报酬，我还欠一你一份人情，他日必定还你。”
“唐总客气。”齐天耀疲惫地笑笑，跟着王婉婷离开别墅。
诗媛的目光下意识追寻他的身影，叹了口气，她知道，不论在小世界中发生过什么，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顶多算是，朋友。
唐轩逸心疼地抚摸着她消瘦而苍白的脸颊，“想要吃点什么？我陪你。”心中暗自决定要好好陪陪老婆。
却不想，此刻手机响了起来，诗媛体贴地示意他接电话，“我暂时没有胃口，我去房间先睡觉，你去忙吧。”她，一直如此体贴，不是吗？
“好，等你醒。”唐轩逸揉了一下她头发，“乖，我接完电话就去陪你。”
“嗯。”诗媛微笑着转身上楼。
直到看到她身影消失在旋梯尽头，彻底看不见，唐轩逸才如释重负地接起电话。
谭蓉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今天不大舒服，哥哥。能陪我去医院吗？”带着点点哭腔。
唐轩逸的目光看向楼上，内心挣扎。
诗媛闻着熟悉的室内香，无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很沉，很踏实。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屋子内暗得看不清，她声控打开窗帘，窗外一轮孤月，静谧地照拂着大地。
深吸一口气，诗媛捂着有些发痛的胸口，缓缓起身，好安静，好像又只有她一个人，轩逸呢？
她还记得睡前他说他回来陪自己，还在忙吗？
诗媛打开了灯，走进书房，走下楼，果然，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她落寞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良久。
打开电视，想让家里多些人气，诗媛不停换着频道，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一种饥饿感袭来，她起身去了厨房。
果然，冰箱里除了一些速食，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要大补吗？咬着牙，诗媛叹了口气，今日不想下厨，太累了。
她速来不喜欢外卖，这次，主动点了，等待过程中，她百无聊赖地咬着手指，蜷缩在沙发上，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说流就流了下来。
划过鼻尖，划过嘴角，肆意地流淌。
闭上双眼，
“我在，我不会让诗媛消失！”
那个人声音像是来自灵魂深处。
他撑着伞，在皎洁月光下的背影，深深印记在脑海中。
“君瑞。”
诗媛惊恐地捂住嘴巴，该醒了。
门铃响起，她吓了一跳，透过屏幕，发现是外卖小哥，只不过他身后站着的是谁？
“你，你把东西放门口就可以，还，还有你身后是谁啊？”诗媛有些紧张地通过可视电话问道。
小哥往后看了看，“东西放这儿？这就只有我一个人啊”
说完他感觉身后凉飕飕的，“那我走了。”飞似得逃跑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饭诗媛吃还是不吃？
……
诗媛如约而至，没想到石峰已经坐在老位置上等她了。
“找我什么事？？”诗媛不着痕迹地掩饰疲惫，充满元气地打着招呼，顺势坐了下来。
石峰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神盯着诗媛，这让后者有些不安。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诗媛尴尬地找了个借口，却发现一点都不好笑。
“你知道，石氏集团和你老公有生意往来吧！”石峰考虑再三，决定循序渐进地解释。
“嗯，我想，大概是知道的。”不，她不知道，她对于他的生意一无所知。
“那你知道，我们大部分合作业务都在m市。”
诗媛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所以，她尴尬地笑了笑，“怎么突然聊这些，我向来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情，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倒是可以帮忙，牵个线。”
石峰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很像你。”看来绕弯子，不适合他。
诗媛眨了眨眼睛，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他在m市有人？”她强装镇定，“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带你看看吧。”石峰仿佛猜到她会是如此反应。
m市，街头人头攒动，购物天堂不过如此，诗媛跟着他们，跟了三条街，那个女孩跟自己好像，或许，是自己像她。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唐轩逸那么宠溺、那么温柔的眼神，心也跟着慢了下来。他会附身给她系鞋带，他会为她挑选裙子，他会为她做好多好多，啊，他原来可以做这些啊。
她想，她应该会更痛才对，可是，现在，奇迹般地好平静，好平静，似乎，很多事情想通了。
她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自己，短短一年，从相知到相许，是有些草率了。
但现在看来，不是草率，是蓄谋已久。
那个她真的好好看，比自己有女人味，比自己会撒娇，比自己更容易牵动他的一举一动。
石峰心疼得看着诗媛，“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不必了。”诗媛转身，冷漠地看着他，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惊诧于诗媛的冷静，石峰反而有些慌乱了，“你不，不恨他？”
真正的悲哀，是什么呢？
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大吵大闹吗？
诗媛不知道，她只是有点喘不过气，她累了。
“诗媛？！”
背后的声音传来，诗媛木讷转身，望着有些慌乱的王婉婷，她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和不知所措。
呵，原来，你也早知道，诗媛突然有些想笑，“婉婷，你也在啊。”
她的声音近乎平静，如果不是有些许颤抖，怕是虽有人都以为，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招呼。
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诗媛直勾勾地看着消失在街头的背影，流不出眼泪，原来最痛最伤是连眼泪都流不出呀！
“我累了，我只想回家睡觉，你们都别跟着我了，我很好，没事儿。”诗媛转身离去。
“不，诗媛让我陪你！”婉婷坚持说道，眼中难掩担忧。
“我也是！”她越这样平静，石峰就越怕她会做啥傻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呢？放心，我很好哄，我会”诗媛轻声道，“当没看见！”
说出这句话时诗媛的眼神很麻木，表情很冷静，这让婉婷和石峰大为吃惊。
“你们也当不知道，好嘛？”空洞的笑容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诗媛？”石峰心痛如绞，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
“你，诗媛！”婉婷错愕，爱他到疯魔，自我欺骗？
屋子内没有一点灯光，诗媛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就那么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轩逸刚打开客厅的灯就发现诗媛居然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精神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你怎么了？”不放心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看到她随意丢在地上的外套，他便知道她今天又出门了。
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脑子却是他对别人温柔的样子，心仿佛被一片一片撕裂般难受，压抑的连呼吸都困难了，“轩逸，我好累。”轻轻一笑，诗媛虚弱说着，整个人瘫坐着。
“累了，就休息，最近你经历了太多，不该到处瞎跑的。”轩逸将她脖子上的玉观音取了下来，换上了一个新的玉佛。“这个是齐天耀送来的，旧的我会还给他。”
听到齐天耀的名字，诗媛眉头微挑，“天耀说什么了？”
唐轩逸皱眉，凝望着诗媛，他从来不会把石峰放在眼里，可，很奇怪，自从这二人从古画中归来，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天耀说什么了？”诗媛再次开口。
“没事，玉佛照样能护住你。”唐轩逸凑近，为他系上玉佛，她的呼吸仅在耳边，绵长而缓慢，他忍不住将她搂紧，却发现她下意识躲开。
“怎么了？”
诗媛笑了，笑得眼睛都酸涩了，“哼，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说话间，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她连忙擦去，生怕被对方看到。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是吗？
“我累了，替我谢谢天耀。”诗媛起身，躲过他的身体，“今晚我们分开睡吧。”
“也好。”唐轩逸只当她是真的疲劳，并未多想，只是，每每听到她喊天耀，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或许，是从未有过的嫉妒吧，他能感受到对方态度上有了转变，那个永远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女人，似乎在一点点消失。
……
蓉蓉，在床上舒适地伸着懒腰，这几天的生活就像做梦般不真实，那个男人跟以往所有的男人都不同，不会强求，不会命令，不是因为想和她上床才来照顾她。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那么开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真的像名媛贵妇一般悠闲地买着各种奢侈品，最重要的是可以在他注视下成为最美的女人，这样的生活让她兴奋。
但她很清醒，男人的新鲜感只是暂时地，唐轩逸不过是失而复得的愧疚感，让她可以尽情地予取予求，但所有的好背后都是明码实价的，她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是当年事情，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还会这样吗？
“喂，瑶瑶吗？起床了吧！今天，公司有事情，可能白天没有时间陪你了！”轩逸的声音透着电话传递到她的耳朵里，她的笑容却因为他无法来见她而变得凝固。
“你，那你一定一忙完就来找我，好吗？我会在家乖乖等你，你一定要来哦！”仿若撒娇般的言语，蓉蓉的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好，一忙我就回去找你！”轩逸无奈微笑，几乎可以想见电话那头嘟起嘴生气的摸样，像极了小时候，只是她还记得小时候吗？
“还有，轩逸，能不能不要叫我瑶瑶，我喜欢你叫我蓉蓉，我希望你陪着的，守护着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记忆里的我！”
轩逸一直在思考瑶，不，应该是蓉蓉的话，他想他开始意识到有些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虽然他竭尽全力想要去弥补，想要去补偿，却从未真正想过要让诗媛离开自己的世界，这个想法很自私，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个无可避免的问题。
当轩逸赶到蓉蓉居住的公寓时，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打开手机想要拨给她时，却意外地接到了王婉婷的电话。
“怎么了？”
“关于当年那件事情的调查，有了新进展，是现在传给您，还是等您回办公室？”
“你立刻把资料传给我吧。”
打开电脑，轩逸迫不及待地查看文件，这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整个人也越发沉静，以至于有一股不一样的情绪在蔓延，他忽然发现有很多问题需要问瑶瑶，对，是瑶瑶。
“你早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会很久呢！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蓉蓉举着手中大包小包，从西装到领带，从外套都内衣，她全部都买了，甚至包括袜子，带着战利品，她高兴地像个女王，迫不及待地冲到他身边，“喜欢吗？喜欢吧！！”撒娇的口气带着特有的亲密。
“蓉蓉！”看着笑颜如花的她，他是那么不确定，不确定那份消息是否属实，他不希望带给她更多的痛苦，那回忆确实有些太过不堪，他心疼她的过去，看到她天真如少女的笑容，更加加重了他的疼惜。
“什么？”
轩逸的表情虽没有多大变化，可敏感如她总是能察觉到一丝的气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大大的眼睛中有一丝淡然，也有一丝心痛，他到底还是去调查了，本就无可厚非，可是，为何心底还是会疼，会难受，不希望在他心底变得那么不堪吗？
还是不希望让他知道一切，可是能怎么办呢？
“恩，我看我还是先去把衣服放放吧，轩逸！”捋了捋头发，她故作镇定地起身，却不想被他紧紧地拉住了手。
“别装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呢？”轩逸拥她入怀，知道越多就越心疼她所遭受的一切，他懊恼为何不让自己早些发现她，再早些，再早些呢？
“你，”蓉蓉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这个男人，“你知道不是你的错，不是，所以你没必要同情，没必要自责，不是吗？”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发泄，因为那个伤口太深，深到即使过了十五年，依旧痛彻心扉。
“不，对你，从来都不是同情！”轩逸揉着她柔软的发，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卖掉我，我挣扎了，我用力挣扎，我尝试过逃跑，我,”她努力说着什么，可是说着说着，只是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些记忆想起来就是深深的伤害，当年带她走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的亲生父亲呀！她好恨，好恨，可是，这能改变那些已经发生了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