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致命诱惑
诗媛被困在这方世界中越久，她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就越来越模糊，就如同现在，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与君瑞步入婚礼，她的凤冠依旧那么重，身上的礼服依旧那么华丽。
只是看了那么多次，早已没了欣喜，她的意志早已放弃抵抗，木讷地拜天地， 麻木地照着别人的剧本演下去。
只是，她为何在行礼的时候，被君瑞捏了捏手心，之前有这一段吗？她惊得差点要掀盖头。
入夜时分，君瑞来得比之前那么多次都要早，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被人快速掀开盖头，她错愕地看着张君瑞，这剧情怎么没见过？
“诗媛。”对方笑眼弯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该不会完全被同化了吧。”自顾自地说道。
猛然瞪大双眼，诗媛仿佛被人注入生机，她猛地起身，差点把对方撞翻，“你叫我什么？”
“诗媛，诗媛，我”齐天耀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死死抱住，对方眼眸含泪，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对方惊艳到，凤冠霞帔之下的脸如此美艳与柔弱。
“齐天耀，你怎么才来？”诗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极了，她已经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轮回。
齐天耀僵直着身体，下意识用手心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抚，“别怕，别哭了，我来了。”
诗媛猛然想起什么，“你，你快想想办法，马上我们都要死了。”她的泪水还未擦干，说这话差点被自己呛到。
“什么意思？”齐天耀歪着头看着诗媛，恰逢此刻，外面妖风肆虐，门被撞开了。
看不见的身影在靠近。
齐天耀可不是弱不禁风的诗媛，虽然在这个世界中，能力被严重压制，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烧起了符咒。
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画的，总之，明黄色的符咒瞬发，空气中砰砰砰，火光四溅。
诗媛被齐天耀护在身后，她的目光时刻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飘逸的发丝在风中飘浮，他眉眼中的坚毅，他强大的实力，让人格外心安。
齐天耀单手捏了个“灭”字诀，看似随意的手法，却透露着浑厚的力量，可即便如此，也未能击退对方。
他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久战，尤其是在对方营造的世界当中，更是不利，齐天耀想要速战速决，他咬破指腹，双手结印。
“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动用它，毕竟爱国教育没几日呢，听不听话都是个问号，但是，这个世界当中，它确实能克制对方的大杀器。
镜中妖自屋子中所有的镜面中来，黑色雾气在空中盘旋，凝聚，逐渐形成实体。
妖风裹挟着凄厉的叫嚣声，黑雾气丝毫不凝视，与之裹挟在一起，一时间空气如同凝固一般，扭曲的时空裂痕频现，夹杂着紫黑色闪电。
齐天耀瞅准时间，拉着诗媛冲出了房间，在扭曲的空间中，几次跳跃，却还是撞到了无形的壁垒。
“怎么回事？”诗媛向前摸索着，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他们去路。
这次，外面的景色不再是故事中的模样，它们如同褪色的画卷，逐渐斑驳，最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灰色。
这种诡异又不真实的画面，让诗媛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她下意识看向齐天耀。
“果然，没那么容易破除结界，”齐天耀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现在还是古装装扮，头上的发髻上还系着红缎带，他一把抽了下来，望着红缎带略微思索。
半晌后，他看向一袭红嫁衣的诗媛，“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诗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装扮，陷入沉思，旋即整理措辞，“有一个东西，在一遍一遍逼我扮演崔莺莺，我在这个世界死过很多次，除了第一次是我自戕以外，其他均是死于无形的它之手，一开始，我也很纳闷，我试过不同的结局，不论是从一开始就逃跑，还是顺从我自己的心意跟郑恒”提到郑恒，她下意识看向齐天耀，顿了顿，继续道。“但只有我跟君瑞在一起，我才能活得久一点，但最久也只有新婚之夜，似乎，它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它不可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齐天耀沉声道，结合他从了无方丈碎片化的记忆碎片中的信息，他叹了口气。
“你要爱上我，你要完完全全爱上我。”他郑重其事拉过诗媛，嘱咐道。
诗媛心跳乱了半拍，望着对方的眼睛，四目交汇时，两人都下意识地别开脸。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要作为崔莺莺完全爱上张君瑞。”齐天耀接着分析，“它是一个偏执的执念，它希望剧本完全按照它预设的方向走，崔莺莺只能爱张君瑞，发自心底的信念，它会窥探人心，所以你才会一遍一遍被它抹杀。”
诗媛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胳膊，有些被骇到，“它究竟是个什么？”
“非鬼非妖，”齐天耀字字斟酌，“所以才麻烦，它是一缕执念，遇到画中人，被激发出来。”
齐天耀说这话时，目光下意识看向诗媛，他一直都知道，原本不打算揭穿，但偏偏
画中人，诗媛不傻，她从不觉得，这个不断重复故事中的人物跟现实人如此相像，是巧合，只不过，现在被证实了猜测，有点些许的尴尬。
这下，她更是不敢直视齐天耀，尴尬地将发丝别在耳后，目光却不知该看向何处，“我可以配合你，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给它想要的结局，否则，我们都出不去。”
既然是非鬼非妖，那且当它是个看客，如满足它的执念，它就会自然消弭，当然，如果不能，他还有planb。
不用正面杠，当然是最好，诗媛如是说服自己，鼓起勇气道，“其实，如果你不来，我大概也许已经习惯爱君瑞了。”
“那不一样，它感知到你的抵抗，所以愤怒，所以想要把你彻底留在画里，一遍遍洗脑你，直至你什么都记不得，真正成为崔莺莺。”
两人的目光又撞在一起，狭小空间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在蔓延。
“那我要怎么骗过它。”诗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哪怕呼吸节奏早已乱了，她还想故作镇定。
“发自内心接受张君瑞，”齐天耀说这话时，一手搂过诗媛，一手快速画符，又是一串连击，空气中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我还不能完全控制镜中妖，所以我不能分心。”
齐天耀边攻击，边快速解释。“待会儿我会故意被击中，重启整个故事。你尝试自我催眠，从心里接受张君瑞。回到现实，我自有办法解除。”
“那这跟它想要的有什么不同？”诗媛反问道，她被他护在身侧，空气中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同的是，我在，我不会让诗媛消失。”这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让诗媛深深触动。
齐天耀虽然是假装被击中，但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顷刻间，周围的环境如同水墨画重新被着笔勾画，重新上色。
一切又恢复了最初模样。
因父亲病故，崔母带着崔莺莺回乡安葬，在兵荒马乱中难以前行，于是就在寺里暂住，可在寺里实在闷得慌，在红娘的提议下，莺莺到寺庙门口暂且透透气。
没有早一分，没有晚一秒，张生初遇崔莺莺，恰恰就在那同一时刻。
莺莺出现在了佛殿门口，张生也出现在了佛殿外墙门口，正如“金风玉露一相逢”。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情愫开始在两人之间发酵。
张生急忙忙向庙里打探莺莺的情况，得知她住在寺里，为了能时刻看到崔莺莺，他就急忙去找方丈，随意编了个理由住了下来。
月黑天高，二人隔墙对诗，诗媛望着那轮圆月，听着墙那边，温柔的回话，心底有一种绵密的幸福感，她开口道。“君瑞，我想见见你。”
齐天耀同样望月兴叹，“我也，想见你。”
爱意在无声中蔓延，陌生世界当中，更是加重二人之间的依赖感。
后面的剧情如同按下快进键，土匪来袭，张生写信求助，将军率兵击退土匪。
崔母悔婚，张生相思成疾，红娘月下牵线，东窗事发，张生与莺莺长亭送别。
“不论多久，你都会救我于危难，”诗媛望向齐天耀的眼睛，泪光点点。
“君瑞，我等你，不论多久，我都等你，此生我非你不嫁。”
说不被触动是假的，齐天耀自嘲一笑，放任自己感情代入其中，“我，一定高中状元，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回来娶你为妻。”
这次，诗媛再见郑恒，竟是出奇的平静，“我信张生不会负我。“
在崔母的反复施压下，在郑恒编造谎言--张生已被尚书招了婿，不再回来的游说下，诗媛不得已穿上嫁衣，她将珠钗藏于袖口中，如若等不到张生来劫亲，她便会以死为他守洁。
张生不负众望，高中状元，身骑白马，风一般冲进了礼堂劫亲，高堂之上一片混乱。
诗媛一把掀开红盖头，回身望向那个为她而来的人，笑了，美目中满是欣喜与爱慕。
齐天耀越过众人，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紧，”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迟，”诗媛哭着说，“不迟。君瑞。”
”莺莺，我来娶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于纷扰中，坚定地选择彼此，爱着彼此。
终是来到最终章，二人婚典之上。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新人入洞房！”一声洪亮送礼声，诗媛被簇拥着进入婚房，而这次齐天耀也一并进入。
齐天耀望着红烛摇曳，手心出现细细汗珠，他回身看着，安坐床边的新娘，犹豫着，还是拿起了喜秤，轻轻挑开盖头。
新娘脸色娇羞，杏眼微睁，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是频添魅惑，美好得竟不似人间之物。
齐天耀那颗早已抛弃红尘之心，开始频繁乱了节奏，
尤其是，对方朱唇轻启，软软糯糯开口道。“相公！”
更是让他一瞬间心脏差点骤停，唯有别过头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望着对方红透了耳根，诗媛没憋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刚准备开口。
齐天耀竖起手指，轻轻抵住她的红唇，用眼神示意屋外，后者心领神会，笑眯眯地配合他。
“相公！”
“娘子，夜深了。”
齐天耀伸手假装要为她宽衣解带，屋外微风吹起花瓣，宛如仙境。
“它很开心。”
齐天耀的手指停留在对方的腰带上，这回轮到对方羞红脸。
诗媛埋怨地瞪了一眼齐天耀，小小声，“什么时候结束啊？”
“就在现在！”
趁其沉寂在虚幻的美好中，索其命！
齐天耀不知哪里变出的桃木剑，连带着数十张符咒，顷刻直击。
镜中妖也非常配合地缠住了它无形身躯，帮它现形。
桃木剑刺入三分，便停了下来，齐天耀并不是真的要他命，只是小惩大诫，“还嘚瑟？看戏看够了吧。”
它呜呜哭泣着，慢慢开始聚形，竟是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儿，双丫髻上系着红色发带，嫣然一个缩小版的红娘。
诗媛不由得上前来，看着这个小人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可她居然龇牙咧嘴地吓自己。
“她干嘛？”
“你说呢？”齐天耀坏笑着，弹了一下对方的脸蛋儿，“别看她现在可爱，她可是实打实的煞，奇怪。”
说话间，齐天耀指腹直至对方的眉心，十分费力地从中不断往外抽。
“嗷呜！！” 小人儿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就开始哇哇乱叫。
“你干什么？”诗媛看不懂，有些焦急地看着满头大汗的齐天耀，她什么忙也忙不上，但至少可以人工给对方降降温。
齐天耀一手固定住巴掌大的小人儿，一手继续用力，“你还真敢乱吃东西！”边吐槽，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拔。
诗媛拿着帕子给他擦去汗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天耀百忙中看了一眼诗媛，“我想要很久的东西。帮我。”
诗媛接过小娃，齐天耀双手出力，很快，一块通体晶莹内含暖黄色火焰的碎片，被生生剥离出来。
“嗷呜！”小人儿哭得更凶了。“坏人，可恶，可恶！”
“收！”
齐天耀瞬间念诀，将小人儿收入琉璃小瓶，“走！”
说话间，搂过诗媛，跳入空间缝隙。
快速下坠过程中，诗媛只觉得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她只能望着眼前人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