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矮人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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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失去原有的温度，心火也熄灭了，光翼无声快速地破碎，心跳却越来越清晰
就这样结束了吗？
原来即使这个世界没有冥龙和红石，也有能够伤害到我的东西
明明刚刚认识了一些朋友，就要离开了……
或者被永远困在这里？
非献祭死亡的光之子的灵魂会被困在石像里，只有其他光之子的光翼能够解放石像里的灵魂
这里只有自己，不会有其他人来救自己吧？
心跳声越发清晰，黑暗之中有一团微弱的光将她指引，那不像是光之子的心火，反而是像献出去的光翼的火焰
随着靠近光团，熄灭的心火突然像爆裂的炭火迸出的火星一样，闪动了一下
在另一个方向，一团红色的火苗燃烧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与热在瞬间引燃了心火，粘稠的黑暗与寒冷如潮水般退却，视野里也渐渐出现了模糊的物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零努力聚焦视线，被大团的火焰吸引住目光，趋光趋热的本能支持着她撑起身体……
两只手将她按住，声音在左右两边响起
“别动”
一个冷漠一个关切，一个温暖一个寒冷
听觉和感官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想靠近温暖明亮的地方
“我想……烤烤火……”
为她传递温暖的那人立刻抱起她，放在那团火焰旁，另一人拿来毯子将她包住，温暖席卷全身，接着就是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
“呃……”
痛觉冲击着本不清醒的大脑，零抱紧毛毯蜷缩成一小团，耳边声音嘈杂，让她有些烦躁，想制止，又痛得发不出声音
好烦……好难受……
零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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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终于恢复清晰，零从沉睡中醒来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削减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她撑起身体，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木质结构为主的房屋看起来古典又简约，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绿植点缀在房间中，细碎温柔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室内，让整个房间里都飘浮着微小的金尘
自己所处的位置临近燃烧的壁炉，身下的地毯厚实而舒适，并贴心地配了枕头，另一条柔软的毯子披在自己身上
零披着毯子坐了一会，将毯子拉下来，看向身后。斗篷颜色暗淡了许多，也透明了些许，翼没掉完，或许是在昏迷的时候已经恢复一部分了
目前来说，那些光翼是掉没了，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多三天又会回来，就是掉的时候疼了点
不过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自己出现濒临死亡的情况？
“咔哒”，有人开门走进来
“你醒了？”
“凯亚？我怎么会在这里？”
“……”凯亚不着痕迹向门外看了一眼，又很严肃地蹲在零面前警告她“昨天你被深渊法师偷袭了，看起来他们对你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你以后千万要注意”
“唔……知道啦……不过是谁救了我啊？”
零回想起之前的情况，两只手在空中一边比划一边形容
“好像有两个人在，一个应该是凯亚，凯亚身上有我给的光翼，很好认，也是依靠那个光翼我才在黑暗中找到了方向。但是后来出现了好大一团红色的火焰——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很像我们的心火的感觉，很温暖，感觉是来自另一个人——对了，那个人听起来可冷漠了……声音就像……呃……”
“就像迪卢克老爷，是吗？”
“对！……欸？……欸？！！！”
零后知后觉地将印象中迪卢克的特点结合到了一起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离去，凯亚终于没忍住，笑得坐在地上
“明明关心别人，却总是摆出一副欠他多少钱的模样——虽然对于迪卢克老爷来说很难会对那些钱有什么大的反应，不过你理解我的意思就行”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零会意地笑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这是哪里了，是晨曦酒庄对吗？丽莎姐姐对我提到过”
“是啊，晨曦酒庄……外面的景色很不错的，有空可以去看看”
凯亚看着窗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想说些什么，看到零明显暗淡的斗篷，又打消了念头
一阵沉默
“我没事的”
零看着凯亚神色几度变换，主动打破沉默，扶着壁炉慢慢站起来，凯亚慌忙起身想扶住她，零摆摆手，拒绝了凯亚的好意，还原地跳了几下
“会慢慢回来的，我来到这里以后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多三天，我会恢复的，不用担心我，真的，你看，我生命力很强的”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凯亚几乎是落荒而逃，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一不小心说出来过分的事情
按照零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会帮助自己，即使那会让她失去赖以为生的光翼
可昨晚发生的事情的冲击性实在太强，一个个光翼破碎，斗篷一点点暗淡，逐渐石化的身体和流失的体温，还有短暂清醒后的疼痛……对大部分人而言死亡不过一瞬间的事，对零却是一个缓慢痛苦的过程，还不一定会真的结束生命……
如果那样做了，真的对得起她吗？
这可是他第一个纯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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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自然是不知道凯亚的想法，她在壁炉旁待了会，看外面阳光正好，于是走出房间，沿着楼梯走到一楼
楼下有人在来来回回忙碌，靠近壁炉的桌子旁，迪卢克正在拿着厚厚一叠纸张翻看，没有注意到自己
零轻手轻脚走下来，往大门方向移动
一位女仆打扮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声询问
“这位小姐，您不冷吗？”
“不冷，请问一下，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晨曦酒庄临近龙脊雪山，您注意不要着凉了”
“没事的，如果很冷我就回来”
零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微风吹过，微低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周围看了看，向葡萄架走去
四下无人
她蹲在葡萄架旁的草棚下，捧起一个透明的面具戴在脸上
身形急剧缩小，额头有枚菱形印记浮现，转眼间成了孩童体型，身上暖和了些
矮人面具，能够使戴上的人以孩童状态出现
对于现在心火不足的零来说，这也是种保护手段
接着是头发的变化，缩短但变得更加蓬松厚实，尾端几乎平齐。缩小后的身形短手短腿，斗篷换成了所有棉斗里款式最长的白雪斗篷，再穿上蓬蓬的白棉裤，围上红白相间的围巾，一只过冬的奶菇就出现了
零抱着领子处的围巾和毛领在脸上蹭蹭蹭，有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她舒服得像只猫一样眯起眼睛
“叮”
一声轻响，斗篷的颜色看起来鲜艳了一些，在自然光热的帮助下，光翼的回归速度明显加快了
身上的疼痛又缓解了些，达到相对而言可以忽略的程度，困意渐渐占据大脑，零索性彻底放松，由着自己睡过去
被称为小铃的白色飞鸟站在草棚顶上，帮她监视着周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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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巨响
小铃被从草棚顶上震下来，发出警觉的鸣叫
零也在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回想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手脚并用从推车上爬下来，待小铃在头上站稳，就迈着小短腿往那个方向赶过去
让她好奇的是，周围的人似乎对此见惯不怪，只是看了看那个方向，又转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跑到一半，红衣小萝莉和零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的白色小鸟被惊得飞起，落下后用嘴巴哒哒哒啄了几下她的头顶，表示对冒冒失失的主人的不满
“别，哎，别啄了，我下次注意，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零努力伸着小短手想捂住头，奈何够不到，便想要摘掉面具
悲剧的是面具仿佛和脸融为一体，根本找不到从哪里摘。零扯着自己的脸皮上下左右捏了捏又扯了扯，整个人蔫了
摘不掉的话，下次和丽莎见面的时候可就真的是“小可爱”了
“对不起对不起，呜……可莉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你，你不要哭啊……”
那个红衣萝莉跑过来蹲在零身边，一个劲地摆手解释，又从兜里翻出一块小手帕，很贴心地在零脸上擦拭
“我没事……我没哭的，就是有点疼而已”零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抬起另一只手示意小铃飞到手上，举在对方面前“是她在啄我弄得我有点痛啦”
可莉小心翼翼伸出手，摸摸小铃顺滑的羽毛
“哇，好可爱，这是你的伙伴吗？”
“嗯，我叫她小铃，是我的家人”
“可莉也有，嘟嘟可也是可莉的家人！”
说着，转过身让零看到背包上的挂件
按照零的思维，那团毛绒绒的挂件确实不算活物。说小铃是家人，因为都是光之巨鸟创造的生命
但以一个并不算生命的东西作为家人……或许那个嘟嘟可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生命存在？
附近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零眼皮一跳，拉着可莉就往河边跑
“咦，你在做什么呀？”
“不能被他们看到！”
这幅模样被看到再传出去，自己就真的摆脱不了“小孩子”这个标签了
“呜……不可以的，如果跑掉之后再被发现，我们会被关很久很久的禁闭的！”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单纯不想被发现……”
“可是……可莉刚刚炸鱼，不小心弄出了一点点声音……反正迪卢克哥哥一定知道了！”
零停下了脚步，松开了这块烫手山芋，神情复杂
“你刚刚说，你叫可莉？你是不是西风骑士团的火花骑士？”
“是，是啊……怎么了？”
零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没注意她之前话语里说过的名字，单单在注意那个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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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被人一起领回酒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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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两个小不点相对而坐，一个在椅子上不安地张望，另一个瞪着死鱼眼生无可恋
迪卢克还在处理账单，和管家讨论什么事情，完全没有和这两个小孩子交流的打算
于是早上刚离开的凯亚又被爱德琳派人找回来处理这件事
“代理团长这段时间没空，我带她们去找阿贝多吧”凯亚看看迪卢克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我看迪卢克老爷也不太想与孩子打交道，让她们留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
“还有一件事，已经过中午了，那位零小姐还没有回来……”
零的死鱼眼死死盯住凯亚，祈祷着对方不要说出不该说的东西——以凯亚的思维，应该能够把这些蛛丝马迹连起来推出事情的经过
“我看到零小姐往清泉镇方向去了，她也不是一般人，不会出问题的”
凯亚眯起眼睛，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刚刚那个披着白金绒斗的小不点差点炸毛了，拼命冲自己眨眼睛，结合零失踪这件事，很容易就猜到了
“至于她们两个，带着她们赶路也很快，我和可莉都是骑士团的成员，保护一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
爱德琳征求性地看着迪卢克
迪卢克依然是冷着脸，甚至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看
“随意，不过如果再惹出来麻烦，自己解决”
“看到了吧，放心好了，带孩子我还是有经验的”
凯亚走上前，蹲下来与可莉对视
“这次就不背着可莉了，我来抱着这个小姐姐，可莉跟紧我，好不好？如果有危险就要让可莉来帮忙了”
“嗯嗯，可莉会保护凯亚哥哥和这位姐姐的！”
“那走吧”
凯亚很轻易就将零抱起来，顺手揉了一把她看起来很软的头发
零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人
请不要把我当孩子来看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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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的行进速度很快，倒是可莉的小短腿有些跟不上，走了不知道多远，凯亚将零放了下来
“好了，你自己下来走吧，这里不常有人经过，应该不会引起注意了”
“咦？凯亚哥哥不是要保护这个姐姐吗？”
“是啊，不过她应该并不需要我保护”凯亚帮零整理了一下斗篷和围巾，似笑非笑“解释一下？”
零避开凯亚充满压迫感的视线，有些心虚
“你走没多久我就出去晒太阳了，用了点方法把自己变小，不过短期内好像没法解除了……”
零还是不信邪，扯扯自己的脸颊，在自己脸周围上上下下摸了一圈，把脸颊都扯红了一点，依然找不到摘掉面具的方式
明明上次尝试还能摘掉的！
零的内心在咆哮
在摸脸上的面具边缘时，零额前刘海被撩起一小截，露出来矮人面具上的菱形印记。可莉眼尖看到了
“这个姐姐的额头上有个东西哎”
“这个啊，不说了，闹心……”零无奈摇摇头，又换上友善的笑容看向可莉“不过，可莉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唔……好像是的……”
“零，你也可以叫我zero”零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神神秘秘道“变小可是我的秘密，可莉能不能不对别人说啊？”
“唔……可是可莉还不了解零姐姐……”
“那就慢慢熟悉吧，不要紧的”
凯亚站在可莉旁边，沉思良久，趁着可莉翻书包的功夫走到零身边低声问道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眼睛？”
“原本是蓝色的，现在是金色”
“怎么可能会……”
“我也很好奇，但看来你也不知道，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