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贫穷
审判停止了。
那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身形干瘪。
他叫厄多尔，不是桑树帮的成员，黑手党中也很少看到年龄超过六十岁的成员。
他曾是光荣会的高级干部。
年轻的时候，厄多尔像大多数的成员一样，团结在家族血腥的荣誉下，很少考虑对错。
他同样做过无数糟糕的事情，庇护抢劫的成员，杀死组织中的背叛者。
‘我曾在光荣会中找到了强烈的归属感，并决心献出自己的一生。’
——直到光荣会遭到警局清剿，一切化作泡影。
在监狱中，厄多尔遇到了改变他的人，一位正直的狱警。他的人性被唤回，开始忏悔与反思，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入黑手党。
‘是因为我野心勃勃，天生喜好暴力，又或者渴望归属感？’
并不。就算剔除这些主观上的因素，从小生活在底层的人，又能做出多好的选择。光荣会纪律明确，对正式的家族成员有着绝对的庇护，已经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离开监狱后，他在伊丽莎白区开办了扫盲课，教授识字、算数。
他需要维持生计，也希望为年轻人提供更多的选择。
厄多尔已经很老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生命结束之前找到答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年轻人的身上。
这次来到桑树帮，是因为邻居遭遇了外乡人的诈骗。
‘那些可恶的混蛋……’
警员将问题归咎于受害人的愚蠢上，敷衍了事。厄多尔只好带上礼物，前来桑树帮寻求帮助。这里的一位中层干部在两年前参加过他的扫盲课，与他有一些私交。
厄多尔考虑过很多情况，新任首领匆匆上任，总会有不少乱子。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
猎魂者……
周围的人接连倒下，他却连袭击者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厄多尔当然看到过猎魂者的报道，知道上任首领迪恩被猎魂者夺魂，但他根本没有信以为真，只当是黑手党内部的变故。
驻地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有人摸出了枪虚张声势。
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朝着出口乱跑。
他叹了口气，没有加入拥挤的人群，而是拄着拐杖，贴墙站好：“如果这是命运的审判，我愿意接受。”
法院仅判处了五十年的有期徒刑。一是证据不足，二就是他手上的黑材料。
如果鱼死网破，当年会有不少人会因此头疼。
……
杰克在下一刻附身到了厄多尔的身上。
他算不上清醒，所以过了一阵才意识到厄多尔是谁。
‘在伊丽莎白区开办扫盲班的厄多尔老先生……！他鼓励过我，说我是学得最快的学员。’
‘他怎么在这里？哦，原来是为了帮助邻居。’
他继续读取记忆，大致了解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慈悲之主正在惩处邪恶。
‘这就是实验的内容吗，不过我应该求慈悲之主放过他吗？但我首先是慈悲之主的信徒……’
直接步入第二阶后，他患上了严重的情感缺失，一度感受不到情绪的变化。
然而紧张与烦恼再一次光顾了他的内心。
感情吗……？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孤儿救济院里，感情是软弱的象征，只能带来痛苦与嘲笑。
布施日后病死的米拉，被陌生人虐待致死奶糖，还有……
死在巷道中的自己。
‘我已经是慈悲之主的乌鸦，是惩罚邪恶的猎魂者。’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带着奇异纹路的巨大触手自天空往下，幻影般穿透建筑的外壳，来到了‘厄多尔’的身前。
它停在了那里，没有刺入厄多尔的体内。
没有新的锚点，笼罩于城市之上的慈悲之主变得虚幻。
祂的身边出现了黑色的裂痕，来自规则的斥力正将祂驱逐出去。
在身影完全消失之前，段舟海看了一眼杰克，又向着厄多尔的光点丢下了一句话。
‘偿还你的罪恶。’
……
下一刻，神降结束，他重新出现在了混沌空间中。
笼罩整个城市的观察视野带来了过多的信息，神降状态下权柄能撬动的能力又得到了增强。段舟海不由沉浸在全知全能的迷梦中。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算不上有害，白马是马，马非白马。慈悲之主本来就是他的一部分，但他不是慈悲之主。
然而……不收敛的话，必然对周围带来毁灭性的伤害。力量是他的奴隶，但他可以选择做个好主人，或者坏主人。
段舟海好好反思了一下膨胀的自己，决定下次不飘，重新做人。
‘本来就只剩下剩下135镑，贿赂警员拿照片花了5镑，甜品是艾维斯请客，但吃饭和住宿仍旧花了95便士。一镑等于100便士，我现在就剩下129镑5便士。’
‘也不知道爱丽丝那里有没有零散的便士。我记得以前算钱的时候都是把便士这个单位忽略不计。’
被希拉薅了两次羊毛后，他感受到了贫穷的痛苦。
这算不算被信徒反过来收了宗教税？
‘算了，我确实没什么好膨胀的，下次大型的聚会说不定还要找我捐钱……’
段舟海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甚至想亲自去砸寒冰港周围的冰块，让航路能重新恢复。
与木材商人的交易是他目前唯一的收入，剩下的全都是支出，而且是大笔的支出！
慈悲之主的八对翅膀微微下垂了一下，显得异常颓丧。
段舟海抑郁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放弃思考钱的问题，将注意力放到了能量上。
在离开比尔市后，1742个单位的能量就几乎停止了增长，只能从火车上的几个‘信徒’收刮下来2点。
其中艾维斯只贡献了03，以40的基数来说似乎有点少。倒也不是因为艾维斯不‘虔诚’，只要是‘已激活’的光点，慈悲之主都会薅下来所以能薅的羊毛。
段舟海猜测艾维斯应该是在自力更生的给自己‘升级’，所以能上缴的能量就剩得不多。
神降之后，他虽然有点飘，但还是迅速割了一波羊毛，让1744的能量涨到了3521，然后又继续花出去进行了‘神启’。
目前的数据是：
【泛信徒】13710
【真信徒】5900
【能量】21
距离月底的祈祷日还有七天，到时候应该能攒出不少能量。
目前尝试过的超凡道路有两种。
首先是第一个成为超凡者的阿纳斯。他以绘画承载信息，是因为他本人擅长写实派绘画，这个能力的实质是传播慈悲之主的信息。段舟海将之命名为【传教士】。
然后是半成品的杰克，他的光点中有着大量处承载记忆的符文，能够在身体死亡后继续生存，段舟海将之命名为【灵体】。
但【灵体】不应该是第二阶段的产物，而是第三阶段。
它的第一阶段是【塑灵者】，在这个阶段中，除了记忆力变好，学徒几乎没有特殊能力。学徒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在光点中构建用以承载意识的符号。
第二阶段是【通灵师】，维持意识的连贯，并将大脑中的记忆搬运到构建好的符号中。在这个阶段，通灵师能够短暂使用类似灵体的能力，虽然无法彻底附体，但能够在直接触摸的情况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同时他们也能读取将死之人的信息。
段舟海打算在月底晋升一些【塑灵者】和【传教士】。
‘说起来，难怪阿纳斯这些天都没骚扰慈悲之主，原来有老朋友在他家里做客。或者说他居然真的有朋友，欧文应该就是上次聚会中的那个左|派画家。’
‘另外……安娜为什么会注意到我。拂晓之光特意进行了隔绝，连距离桑树帮驻地更近的阿纳斯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惜他现在不在比尔市，没办法去戳安娜的光点。
想了想，段舟海放弃了思考。
‘早点睡觉也挺好，明天还要去重新买去科瑞的火车票。’
他苦中作乐的对自己道：‘晚安，贫穷的慈悲之主，明天你还得继续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