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隐秘聚会（二）
因为慈悲之主没有给出具体的仪式流程，简单祈祷后，这个环节就告一段落。
段舟海一眼就认出六芒星是阿纳斯的手笔。
算是尽可能利用了超凡之力。虽然没能成体系的描绘出【符号】，但阿纳斯已经比画出《犯罪者》时更进了一步。
简洁而不简单。
首座上，带着纯白面具的希拉引出了今天的正式话题：“我们应当积极的为我主发展信仰，这是隐秘聚会的初衷。”
坐在希拉左手边的奥布里道：“画展已经筹备完毕，将在两天后正式开放。”
“我提议免除门票，让所有人都能沐浴神的光辉。”
“不，低素质的人只会把画展弄得一团糟。肮脏的衣物、汗臭……我已经难以想象了。博物馆那边也不会有人同意，你怎么能让他们与我们一同参加画展？”
“腿长的蚂蚁，腿短的蚂蚁，这对人来说有多大的区别？”
真是个阴阳怪气的老喷子……
段舟海也没想到，阿纳斯的朋友会这么能怼，一上来就跟人杠上了。
印象派画家，左|派。
是有那么点意思。
另一个传统派仍然坚持道：“我反对您的意见，我们是人，不是蚂蚁，理应加以区分。不然今天为什么是我们坐在这里？”
“不肯全心全意的为祂传教，下一次就不会是你坐在这里了。”
阿纳斯眼前自己的朋友又要开喷，只好打断道：“停一停，虽然我不在意这些，但你口中的他们有多少人，你口中的我们又有多少人，慈悲之主需要的是信徒，很多的信徒。”
段舟海道：“博物馆的展览结束后，我们可以进行七天的公开展览，地点可以放在中心广场或者市政公园。”
妥协的艺术，就是在有人提议拆掉屋顶时，把条件换成开窗。
‘佩里’略显冷冽的声音相当具有识别度。
希拉环顾四周，确认其他人没有意见后，总结道：“我会通知报纸，在正式画展后，部分广受好评的作品将在市政公园二次展览。展览会雇佣专门的安保人员，另外，主办方会向参加画展的市民免费提供咖啡、粗麦面包。”
“我会让报社全力支持。”
又是一个慈善晚会上没见过的人。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保养得很好。
“非常感谢。”希拉颔首示意。
段舟海发现希拉非常重视画展，是因为看过画的人有不低的概率获得‘神启’吗？
希拉继续道：“第二件事，我打算成立拂晓慈善基金会。冬天就要到了，我们将安排传教人员亲自上门会发放食物和保暖衣物。”
奥布里像个托一样主动：“我愿意拿出1000镑。”
“700镑。”阿纳斯道。
好吧，就连画家也算不上缺钱。
坐在‘佩里’旁边的贵族道：“600镑。”
……
钱包大出血，段舟海再次捐掉了200镑。
慈善晚会才过去没多久，他又被堂妹割了一次羊毛。这邪|教真不是人能待的，就算是信奉自己的一样。
希拉的传教方式太烧钱了。
“第三，我将在月底举办大型的祈祷，由数百名信徒一同完成。比尔市同时祈祷的信徒将在五千人以上。我等将向慈悲之主展示教化羊羔的功绩，祈求祂的目光落下。”
现场呼吸为之一滞。
虽然带着面具，希拉依旧感受到了众人炙热的渴望。特别是那几位知道阿纳斯成为超凡的人，他们已经兴奋得微微战栗。
她不紧不慢道：“为了避免意外，聚会地点会在当日通知。赞美慈悲之主——”
“赞美慈悲之主。”
……
结束隐秘聚会，段舟海回到书店，乘坐马车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吃完晚餐，倒在床上的一瞬，他来到了混沌空间。
原本想直接给出几个超凡名额，但希拉既然说月底会有大型祈祷，那就到时候再说。配合一下氛围，或许能提高信徒的积极性。
距离月底还有八天。
‘我最近不打算制造超凡，那就清一下能量，全部用来神启好了。’
‘现在先看看杰克那边怎么样了。他是【第二阶段】的超凡者，不祈祷我也能直接窥屏。’
下一刻，段舟海的视线投注在了旅馆中。
这是昨天阿琳向杰克推荐的旅馆，价格低廉，只要提前付钱，就不对租住的人员进行任何登记。在阿琳付过钱后，杰克从窗户爬进了房间，那只小小的黑猫也被杰克安置在床头的纸箱中。
阿琳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道：“所以说，你是猎魂者的崇拜者？”
“是的，我……渴望改变。”杰克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音调始终有点僵硬，并不是因为无法完美控制，而是只要卸下伪装，‘爱德华’的声音就会缺少情绪色彩。
“你拥有了慈悲之主的恩赐，这就是真正的改变！你已经超越了所有普通人。”
杰克环顾破旧的旅馆房间。这里有着发霉的床板，昏暗的煤油灯，散发异味的陈年被褥。
他有些疑惑道：“我是大人物了吗？”
“当然！你获得了本质上的提升，朱莉甚至在我面前叫你乌鸦阁下。”阿琳神情兴奋，随即却又低落了下来，“不过……我必须告诉你，猎魂者的真相可能与你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怎样的真相？”
阿琳心情复杂道：“真相是，没有所谓的猎魂者……”
随后，她将自己遇到爱德华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慈悲之主救了我，我却无法成为真正的猎魂者。你是不同的，杰克，或者你更希望我叫你乌鸦。总之，祂选择了你，命运选择了你！”
杰克不由望向阿琳：“所以——”
昏暗的灯光为阿琳镀上一层朦脓的金，她的目光带着某种动人的蛊惑。
“你愿意成为真正的猎魂者，为祂传播信仰吗？”
杰克认真道：“当然，我也同样信仰着伟大的慈悲之主。”
阿琳相当满意：“我们可以先解决伤害过你的那个人。”
提前准备好的‘易容’道具被拿了出来，那是一身老旧的工厂制式外套，还有一顶制造得有些粗糙的假发。
大约在三年前，有一名头发贩子找上了她，并预付了将近五成的定金。她在约定的时间剪下来以后，却迟迟没人上门拿货，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化完妆，杰克看了看镜子里的‘爱德华’。
显眼的外貌已经被长发遮了七七八八，他继续控制面部肌肉微调，虽然变动不大，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陌生感。
他仍旧不是很满意自己的伪装，但夜晚出行，倒也不用担心有人认出。
离开了旅馆，两人很快到达杰克出事的小巷。
这里已经拉上了封条。
杰克在来的路上抓住了煤球，一只纯黑色的公猫。因为气味陌生，黑猫一直在尝试挣脱。
又一次差点被挠后，杰克蹲下来，拧着后颈皮将黑猫放到地上，敲了一下猫的脑袋，转头对阿琳道：“我可以试一试，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附身在动物身上。”
阿琳点了点，有些紧张的站在旁边。
“那我开始了。”
杰克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爱德华’的身体随即软倒下来，阿琳扶了一下，将之靠近放好。
黑猫僵硬了一下，重新醒来。它嗅了嗅，然后就在原地打转。过了数分钟，它又是一僵，‘爱德华’重新睁开了眼。
煤球重新清醒过来，正要冲出小巷逃走，被跑过来的阿琳拎住后颈皮，一把抱了起来。
阿琳有些泄气：“我也只是听人讲动物的嗅觉比较灵敏。”
杰克一言不发的靠在墙角。
“你没事吧，乌鸦？”阿琳抱着猫靠近了杰克。
她有些担心的提高音量，就在走到两米内的时候，杰克的头依旧一动不动，眼珠却骤然转动，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望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阿琳不由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煤球也趁机跳到了地上，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我……我没事。”杰克重新站了起来。
阿琳的身躯有些紧绷，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才解除了戒备：“是附身失败了吗？”
杰克摇了摇头：“不，我成功了。虽然附身动物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精神负担，但控制在半分钟到一分钟内应该就没什么问题，这次可能是太久了一点。”
那就好……
阿琳松了口气：“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杰克道：“这里的气味太杂乱，而且全都消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只能换一种方法找人，今天可能要空手而归了。”
有点遗憾，但又好像不是很在意。
‘是我不够恨他吗？以前的话，我大概会非常烦躁，现在的心情却很平静。’
“不，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阿琳的话打断了杰克的思绪。
她正色道：“这是你成为猎魂者的第一天，在太阳升起来以前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
警局内。
局长将《比尔市晨间新闻报》重重拍在了办公桌上，头条新闻上写到：
【猎魂者再次出手！目标是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头目。】
在标题的下面，又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被布条牢牢包裹，他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
亨特·帕里，桑树帮的首领。他曾是服役八年的退伍士兵，现在是热衷以暴力解决问题的恶棍。但最重要的是，亨特是教父的三位养子之一。
局长尽力克制住愤怒，对等候在一旁的警员道：“将艾达·迪克喊过来，我要了解州巡警的进展。”
该死的！伊丽莎白区又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