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苑无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28号的中午了，她撑着手肘坐起来，看着会这个陌生的屋子，下床找水喝。
苑无双走出房门，正撞见章佟下班回来午休，“呦，舍得醒啦。”苑无双一下就知道这是哪了。
“我还以为你得给我送到医院去呢。”苑无双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
章佟换了鞋，善解人意的去给苑无双倒了杯水。“怕你不愿意去医院，又怕去了医院你就出不来了。”章佟想着无双昨天晚上说，她去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让妈妈再看她一眼了，就知道无双大概是很抵触到医院里去的。
苑无双接过水杯慢慢喝了两口，“还是香樟老师明白我啊。”
章佟戳了戳苑无双的脑门，系了围裙要去做饭，又突然问无双，“为什么不能让你心爱的姑娘知道呢？”
苑无双听着这一问，先是一愣，又低头扣了扣手上的死皮，“我昨天说醉话了吗？”
章佟开了水龙头洗菜，又怕说话听不见，开的极小“昂，你来回问我是谁，我说我是章佟。你就说，还好不是汪唤。”
苑无双这样一说，章佟便猜到关于无双的许多事，那个叫汪唤的女孩也许都不知情，无双也不愿意她知道。
“可能……因为好多事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苑无双这样回答章佟。
章佟采访过挺多明星的，名气或大或小，有几个她欣赏的，就是演了青春校园剧才出头的，她一直以为这种为了心爱的人，赌上自己前途的傻事只会出现在小说或者是电视剧中，却没想到生活中也真的存在，那想必也不少吧。
“说起来，我昨天晚上还真是惊着了，你赌了两次，两次都输得一败涂地。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痴情，还是该骂你傻。”章佟有些气恼，择菜的动作都大了些。
“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心里骂我傻骂了百八十遍了，但凭咱俩的交情，当着我的面你还是夸我痴情吧。”苑无双开了一句玩笑，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真不明白你这是图啥。”章佟嘟囔了一句。
“我怕我把这些都告诉她了，然后她恍然大悟，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苑无双淡淡地说。
“你不想在一起吗？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你思想上是那么高洁的人，树小姐。”章佟立马反驳。
“这就是高洁吗？我只是怕如果她因为愧疚跟我在一起，那如果我今后工作生活都不如意，后悔曾经做出的选择。她待在我身边就会成为活靶子，我怕我会把她当作罪魁祸首。做决定的是我，她不能替我背锅，不对吗，香樟老师。”
章佟还想反驳，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苑无双说的没错。但作为朋友，章佟只希望无双能够像其他二十出头的姑娘一样，洒脱一点，想要什么就去争取，那是爱情啊，一味隐忍，得不到爱情的。
“你还真是费尽心机。”章佟最后只能这样说。
苑无双听着这话耳熟，她笑着望章佟，“你忙碌的样子真像个贤妻良母。”
章佟顺利的品出这其中的潜台词：你忙碌的样子真像我妈。
“我还真怕你解不开心结，以后有了幻觉可怎么好呀，小无双。”章佟难得的语重心长。
“别想占我便宜，咱俩不过差八九岁，你就想捞个大闺女？”苑无双缓缓走到章佟背后，揪起一缕红发把玩着。
章佟原本没这个意思，又看无双是想随便找个由头把刚才的话题翻篇，也就放过她了。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油菜香菇，配一碗米饭，还有一块月饼。
“看你洗手做羹汤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大展身手呢。”苑无双佯装不满抱怨着。
“本来就没打算给你做肉吃。”章佟压根没在意，给无双夹了两筷子菜等着她尝。
苑无双看计策没效用，终于肯安心吃饭。第一口下去，西红柿炒鸡蛋放了糖。
“你不是从来都不放糖的嘛？”苑无双眨着眼睛问章佟。
苑无双话刚出口那一瞬间，章佟心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她立刻伸手遮住无双的眼睛。
“章佟，你别是对我起了什么邪念吧？”苑无双试探了一句。
“你啊，不提汪唤的时候，哪哪都好。”章佟的语气有些沉重。
章佟原本是不喜欢甜口的，刚刚出锅前尝了一口又觉得太酸了，怕无双不喜欢，就按之前两人聊天时说的方法放了一小撮糖。
这事章佟记得她和无双提过，但也只是一两次，本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无双却记得。
西红柿炒鸡蛋里，章佟也放了盐。也不是纯粹的酸甜口，她自认为调和的不错，可苑无双还是尝出来了，那她大概是喜欢吃甜的吧，就像她喜欢汪唤。
苑无双终究还是喜欢汪唤的。
章佟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适时的想起他先生也喜欢吃甜的，终于平稳了情绪，默默移开了手。
“那我就不提呗，我现在人在你家，自然是想着怎么能让你怎么开心。”苑无双理所当然地说。
“我这也算救了你一命了吧？”章佟戳了戳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假意漫不经心的问。
“当然，照理说第一次见面遇见我这么个神经病，你没给我扔大街上示众，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苑无双想不起昨天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十分丢脸的事，不过她拿章佟当自己人，就算看见了也没事。
章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居然动了和汪唤争个高低的心思，大概是在从前两人隔着网线开的玩笑有些不寻常，但那又怎么样呢，玩笑而已，谁会当真。
“哎，不得不说，你今天要是大鱼大肉的招待我，我还真吃不下去，我还就得吃点清淡的。”
章佟笑着回应无双的夸奖，“以后也少吃辣吧，心疼心疼你的胃。”
两人又说笑着聊起家常，苑无双笑说还以为今天终于能见到活在台词里的姐夫了。章佟便说他先生回了老家大连，需要办些事情，而且工作重心也在东北，两人一年里有七八个月是不在一块的。
“哦呦，我说怎么会让我捡着这么个大宝贝，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还不泡在爱情的蜜罐里，一天恨不得二十五个小时都在跟我聊天。”苑无双吃饱喝足
“是啊是啊，真不该天天跟你聊，聊的我先生都以为我趁他不在就另寻新欢了呢。”章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吐槽这自己之前废寝忘食的离谱。
“哈哈哈哈，是嘛是嘛。那还不是你热情的跟那火车脱轨了一样，咳咳，上来就：你好，我可以认识你吗？哎，都给我整害羞了。”苑无双将两人第一次聊天时打招呼的话学出来，全然没瞧见章佟羞红的脖子。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害羞了，我就看见你动不动就撩拨我了，连个鱼缸都没有，还想引我上钩。”章佟娇嗔的吐着怨言。
章佟的音色，没有苑无双印象中北京人的干脆，却带着几分女儿家该有的娇媚，汪唤撒娇装样时有几分像。
“咱俩那是狭路相逢，互相过招，我又不是没吃你的饵。”苑无双似乎是摸透了章佟的脾气，也知道了两人相处方式的关窍，却对是否接招没有决断。
可是当苑无双咬了一口月饼，不是章佟之前推荐过的榨菜肉丝馅。内馅黄灿灿，是香甜细腻的板栗。她听到山川崩裂，海水翻涌的声音，无双和章佟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章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让苑无双圈住了，“别闹，一会溅我一身水！”章佟出声警告。
苑无双却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别紧张，我是心硬了点，嘴巴软着呢。不信你试试？”
苑无双没想到章佟会推开她，她听见章佟怒道，“你清醒点，我不是汪唤！”
无双笑着举起双手投降，“是我莽撞了。”她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扯洗脸巾的时候却看见所有的洗漱用具，都是单人份，走出卫生间望一眼玄关处，也并没有男士的拖鞋。无双一下子全明白了，她又回到卫生间，用漱口水去了嘴里的甜腻味。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只觉腿脚发软，倚着门框往下滑。不小的动静成功引来了章佟。
“这是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啊？”章佟俯下身子想扶起无双，却被她按着头骗去一个吻。“苑无双！你……”章佟一下子脑子短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我猜你喜欢薄荷味，漱口水，我用了。”苑无双笑着看章佟的反应，眼中全是狡黠。
章佟没料到苑无双这一招，真的气恼上了。“你亲我干嘛？我说了我不是……”
“你不是汪唤。我知道，你是章佟。”苑无双猜到章佟要说什么，直接拦下了她的后话。
章佟如今根本就是独居在这里的，至于她那位“先生”，不知是虚构还是她曾经想开启新生活的一次尝试，总之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苑无双早该猜到，章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她也早该在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章佟慢慢捧出的一颗心。
“你总向我索吻，那我们就接吻，就当是救命之恩的还礼。”苑无双把章佟的克制看在眼里，或许在她们密切聊天的时间里，双方都有过是在网恋的错觉。
章佟身为长者，许多话她不能说。能为自己准备清淡的饭菜，板栗月饼的用心，苑无双不能装作看不到。
章佟没料到最后竟然还是避无可避，“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苑无双笑着戳了戳章佟的脸，想让她拽自己起来。
章佟却把苑无双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你既然说刚刚那个吻是报酬，又不是你想吻我，那怎么能算。”
苑无双愣了愣神，之后便听章佟吐出了咒语，“现在，是我想要吻你。”
苑无双没有拒绝，不过一个吻而已。
章佟原本还疑惑，后来才明白过来。
苑无双可真是好算计，两个吻便买断了她想两人今后能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念头。
不过，即使苑无双一辈子放不下汪唤也没关系，谁心里还没有个放不下的人呢？
能接吻的关系，也比普通朋友好得多。
甚至超过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