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苑无双陪着汪唤从排练的教室一直呆到中午，看着这群不打算停下休息的未来舞蹈名家，贴心的给所有人订了午饭，以汪唤的名义。
初中的时候，苑无双就惯会用好吃的东西来收买人心，叫上齐芋和她一块去买上一堆好吃好喝带到汪唤家里狂欢开party，吃饱喝足三人往沙发上一躺，随便胡诌笑话，追星做梦，真是最快活的日子了。
现在她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事情做，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如今苑无双又用好吃的来帮汪唤收买人心了。
成年人的友谊往往没有小孩子那么好建立，苑无双最清楚不过，但是好歹要一起共事，不做好友也不能交恶。
苑无双盘腿坐在角落里敲着电脑，等外卖小哥在外头敲门了，才又望向汪唤。
汪唤其实没听到敲门声，但她目光一偏看苑无双要起身才注意到门口有人，“阿苑你别动，我来！”
苑无双不动还好，这一动就发觉自己的腿早就麻了，又跌坐回去。
汪唤拿到东西，往旁边一堆就冲过去把苑无双扶起来了。
一瞬间的记忆重叠，苑无双好像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汪唤，有空一块回学校看看吧。”苑无双突然提议。
“好啊，不知道姜老师还能不能认出咱俩。不过你怎么又买那么多吃的，这儿人太多，让你不舒服了吗？”汪唤握着苑无双微凉的指尖。
“你是把我当猪了吗？我这是买给大伙儿一块吃的。”苑无双嫌弃的抽出手，甩给汪唤一个眼神，让她叫人家来吃饭。
“好嘛~大家快来吃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汪唤喊了一声。
大家欢呼一声，围上来翻找，汪唤钻出人群，挪步到苑无双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boss苑依旧拥有财阀一般的气质呢。”
“财阀现在不会拿一块肥腻无比的五花肉，去找你吃烤肉了。”苑无双淡淡地说。
汪唤突然笑起来，当时几个人在她家吃的满嘴是油的样子，是真的搞笑。
“当时齐芋和我都抢着吃生菜叶子。”汪唤还咂嘛咂嘛嘴。
从那次之后，苑无双每次出去买五花肉都要买五花三层的回去。
“你不饿？东西都被抢光了。”苑无双看着汪唤两手空空的在旁边陪她站着，脸上挂满了问号。
“你不给我开小灶？”汪唤自信满满地问。
“别的也就不提了，吃上，我给你开过小灶吗？”苑无双笑着问。
擦，打脸了。
汪唤从小练舞，从来都不贪嘴，吃喝上的便宜大多都被齐芋占去了。
“可是我饿了……”汪唤看着旁边空空的塑料袋儿，无限委屈。
“烤肉？”苑无双问。
“走！”汪唤拽起苑无双的手就跑。
苑无双听到听身后有人起哄，“哎请客的怎么跑了？”（电灯泡a）
“汪唤这是把咱们喂饱了，自己带着那姑娘吃好的去了吧！”（电灯泡b）
“这场面，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私奔！”（电灯泡c）
“哎不是我说你们，就是思想觉悟比我差了点儿，人家俩人就算是一对儿，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非得私奔？”（电灯泡a）
这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了。苑无双看着自己被汪唤，紧握的手，忽然想要是就这样私奔，也不是不行。
可汪唤突然松手了，原来是到了大门口，站在街边，苑无双想着，太阳照在身上，该是暖的。
于是她主动握上汪唤的手，在汪唤看向她时看向不远处的红绿灯，“要过马路了。”
这是苑无双惯用的伎俩，用再寻常不过的理由和汪唤一起肩并肩走下去，还让所有见证者们挑不出错来。
那是时隔四年后，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十指相扣。
苑无双和汪唤一起去吃了烤肉，回来的路上，接到同学的电话，说因为天气原因，主办方把他们的节目砍掉了。
汪唤倒没有多不开心，只是稍微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不能跳就算了，最近天这么冷，再感冒了可怎么好。”苑无双也立马宽慰了两句。
“没事儿，反正也跳给你看过了。”汪唤冲苑无双笑笑。
苑无双帮她抹去了嘴角上粘着的芝麻粒，汪唤一下笑得弧度更大了些。
“阿苑，你看，你总是这样撩拨我，却不肯给我个名分。”
苑无双听着汪唤的话，瞬间觉得自己指尖的血又凉了些，“什么名分，前女友？”
“我不介意啊，前女友就前女友呗，我不会介意你有新欢的。”汪唤虽是笑着说的，语气却认真。
“没有。”苑无双语调又降下去。
汪唤想去看无双的眼睛却发现她低着头，嘴角有弧度，却不像在笑。
苑无双是在自嘲，她纠结又矛盾，一边明知汪唤这次纠缠不休的来意，一边又想负隅顽抗着让那一天来得慢一点。
汪唤看到那辆疾驰的摩托快要贴上无双时，急忙伸出了手。事后俩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汪唤依旧觉得惊魂未定，“你疯啦！过马路呢，你跑什么神？！”
苑无双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那你怎么没牵我的手啊，狗唤。”
汪唤好久没听无双这样叫她了，在她最沉迷《请回答1988》的时候，是齐芋先开玩笑叫了她一声狗唤。后来这个外号成了她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那个时候，苑无双的头发倒是也很像德善呢。
汪唤没想到苑无双会跟她硬刚，“你刚才差点被撞飞！苑无双！”
“想接吻吗？”苑无双看着汪唤张合的唇，没由来的问了句。
“什么……唔！”汪唤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苑无双没等答案就吻上去，在偌大的北京，不知道名字的街道边，红霞还没来得及染红天，苑无双就和汪唤在车水马龙中接吻了。
哪怕汪唤是个纵横情场的老手，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她也免不了羞臊红了脸。
吻毕，苑无双看着汪唤的眼睛问，“怕了？”
汪唤暗自平复了下心情，立马回嘴，“怕什么，又不犯法！”
是啊，当初无双妈妈问起这事，苑无双也说，这事不过是人之常情，并不犯法。
汪唤的脸色却依旧绯红一片，苑无双也忍不住调笑她两句，“又不是初吻，你一个劲儿的脸红什么，当初守着全班的面，你和那个曹同学也亲过，也没见你脸红害臊。”
苑无双要是不提，汪唤都不记得了。时间过了太久，她都记不得那位曹姓的男同学究竟是叫什么名儿了。
只是当初说了，他要是真敢当众表白，她就送她一个吻。
“但那好像是亲的脸吧？”汪唤反驳。
“要不呢，你还想亲嘴？来个法式热吻？不叫你俩家长才怪。”苑无双暗怼。
“不是！你昨天晚上分明也（跟我亲嘴儿了来着）！”汪唤义愤填膺。
“那是你主动的。”苑无双以不变应万变。
“那可是法式热吻哦。”汪唤回忆起昨晚的情景，还有些小骄傲。
“嗯，我又不傻。”苑无双答。
汪唤回忆起细节，居然也顾不上羞了，开始和苑无双争辩起来。
“我没记错你昨天还薅了我的头发！”
“嗯。”
“你还占我便宜！”
“是。”
“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苍天啊，没天理啦！谁能还民女一个公道啊~~”
“公道？让你讨，你讨得来吗？”
苑无双虽然有点毒舌，但一向不爱打嘴仗，趁着汪唤愣神的功夫，她也不再说什么，掏出手机叫了个车来。
汪唤没问目的地，她记得苑无双是想去看红毯的，汪唤倒没多好奇，但她愿意陪着无双去。
苑无双到的时候，前排的角落倒是空着，既不惹眼又连着后台，是再好不过的位置了。
苑无双见了一众明星，却没去要一张签名，她总是这样，分明也算是个爱追星的了，却又觉得应该和人家保持点距离，挨得太近了，反而不好。
俩人心满意足的回到酒店，早就筋疲力尽了。
“照理说，节目取消了我就能回家了，要是今天回去，明天还能在家和我爸妈一块过节。”汪唤整个人摆成个“大”字躺在床上，又大声些问在卫生间上厕所的无双，“你回去吗？”
苑无双正好从里头出来，摇摇头，“我想留下多看看，你要回去，我帮你买票。”
汪唤歪头想了想，“我陪你吧要不。”
这话刚出口就被苑无双否定了，“回去歇歇吧，看你排练的时候就不太舒服，你那跟腱有旧伤，就别老是逞强了。”
汪唤一听是真觉得神奇，“阿苑，我爸妈都不知道我跟腱有伤呢。”
汪唤的跟腱是在她第一次接商演的时候伤的，当时她训练过度，又没和搭档打好配合，拉伤了，赶上考试并没有养好，后来还发展成了炎症。
“你不是说我对你了如指掌吗。”苑无双把自己带来的毛巾用冷水打湿裹在汪唤的两个脚后跟。
“嘶……我脚刚暖过来呢。”汪唤娇嗔着。
“冷敷，消肿。”
“人家都说热敷来着。”
“你这刚肿起来。”
“阿苑，你原本是不是还想做医生来着？”
“后来发现医不自医，就放弃了。”苑无双听见汪唤笑了。
“还是编剧好，你可是老侯的爱徒，全班也就你的散文她最满意了。”
“你这话，驴唇不对马嘴。”苑无双笑骂。
“要不是你劝我，我现在肯定还是喜欢物理，才不跳舞呢。”
“你那是喜欢别人夸你，石老师夸你，你物理才好。我还不知道你？”
“是啊，你先夸我的嘛，你说我跳舞好看，你说跳舞也并不只是一项考试加分的特长，是我适合跳舞，你说我是应该起舞的。阿苑，我都记着呢。”
苑无双最受不了汪唤提起从前，一想到从前，她的心就整个软下来，只怕下一步汪唤再提什么要求她都一口气答应下来。
汪唤想要的回应，想要的一句喜欢，她都能给。
苑无双从不吝啬偏爱汪唤，“可别胡扯了，洗澡去吧，我给你订明天最早的机票。”
汪唤起身缓慢的进了卫生间，“阿苑，你瞧，其实咱们是一样的。”
苑无双自然知道汪唤指的是什么，“你小心别滑倒，摔一跤还得拄拐，我可不用！”
汪唤出门，稍微远点的都爱坐飞机。苑无双就不一样了，她恐高，又爱眩晕，母亲骤然离世后又更惜命，出门是绝对不会选飞机的。
汪唤的手机仍在床褥上，连着震动几下，屏幕亮起来。无双朝里叫了一声，“汪唤，你手机，来了好多微信。”
“应该是我同学问我走不走呢，你帮我看着回吧！”
苑无双凭着记忆输入锁屏密码：012048，开了。
那个发微信的昵称无双并不认识，但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谁了。
她鬼使神差的点进去，那人问汪唤是不是来了北京，说要约她见面什么的……
把那个微信号输入到自己的搜索栏里，又把消息标回未读。
汪唤洗完澡出来问无双看过没，无双只推脱解不开密码，还让汪唤笑了一通。
可苑无双分明看到汪唤看到信息后闪躲的眼神，她甚至走到了落地窗前，离自己十几二十米远。
苑无双觉得那几步像是踩在她的心上，把那心都踩烂了。
一瞬间呼吸都变得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