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其心可爱02
今天石凝居然在课堂上做完了作业，没有被老师留学。
倒是潘小玉，有一道题不会做，磨蹭了许久。因为说好了放学出去玩，所以石凝在教室里等她。从窗户往外看去，操场上的小孩子在来回跑蹦蹦跳跳。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最近很流行的弹弹球。
“你知道吗？”石凝对潘小玉说：“小久说他有篮球耶！”
整个水春寨小学只有一个篮球，这个篮球课宝贝了，只有体育课可以拿出来玩一会儿，而且每个班级都争抢着玩，石凝他们班已经两个月没摸过篮球了。
“真的吗？”潘小玉说：“他自己的篮球呀？”
石凝点点头：“对，他说的。”
这次跟爸爸来苗寨，妈妈那边陆陆续续通过邮局寄了许多东西过来，篮球也是其中之一。上次陆久越跟石凝说过，他觉得篮球一点都不稀奇，他就有一个。
潘小玉赶紧把作业写完：“那我们去找小久玩吧。”
小久有好多好多她们没见过的玩具，好羡慕。
写完作业，潘小玉又去叫潘小进，三个人往陆久越家方向走去。山里的小孩，平常放学经常串门，相互邀约出去玩。
路上还遇到了石钱来：“石凝，你放学不回庐寨，还去玩。我告诉你奶奶，让你奶奶打你。”
“我奶奶才不会打我。”石凝说：“要你管。”
石钱来手里拿着一个弹弹球，在石凝这里吃瘪，于是故意抬起手来吓唬石凝，做用球砸她的动作。石凝见了也不怕：“哼，小球，等会儿我们用小久的大篮球砸你。”
“吹牛。”石钱来说：“我不信他有篮球。”
石凝：“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玩。”
石钱来跟着石凝等人来到陆久越家门口，陆久越正在写作业。把他叫出来后，石凝问：“小久，你的篮球呢？可以给我们玩一会儿吗？”
“在呢。”陆久越说着跑进去，不一会儿抱了个篮球出来：“你们要玩吗？”
真的是篮球，听说篮球可贵了，没想到陆久越真的有。石凝很得意，接过陆久越的篮球转向石钱来：“你看，我就说有吧。”
“给我玩一下。”石钱来突然从石凝的手里抢过去。石凝急了，又要去抢回来：“不行，这是小久的。”
石钱来哪里管这些，抱着球跑了几步，然后往隔壁门上一砸，球撞到门上又弹回来。接住弹回来的球，石钱来开心说道：“真好玩！”
再砸一下，可这次直接把门撞开，球滚了进去。
众人傻了眼。
“你看你。”石凝指责石钱来：“你为什么要砸别人家？”
而且这是桂阿婆家。
桂阿婆是真的很清贫，她光活着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下午她出去卖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人老了，经常丢钥匙，买锁的钱她十分心疼。反正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于是渐渐地习惯了不锁门。今天出门时和往常一样，掩门就走了。
谁知道石钱来这个坏小孩把她家门给砸开了，篮球也滚了进去。
“你真坏。”石凝又说：“等回家我告诉你阿爸。”
“我……”石钱来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自告奋勇说：“我去捡回来嘛。”
石钱来快步跑进去，篮球就在屋子中间。桂阿婆是真的穷，整个堂屋就放了一张桌子几个板凳，靠墙的地方还堆了一些红薯。捡了篮球，石钱来朝石凝喊道：“接住！”
石钱来要把球从屋子里丢出来，可“啪”地一声，篮球径直撞到了电灯泡上。电灯泡承受不住，直接碎开，掉在地上。
完蛋！
这可是桂阿婆家唯一的电器。
就连潘小玉都忍不住指责：“你怎么这么坏，你闯祸了。”
石钱来慌了：“怎……怎么办？”
几个小孩跑进去，看着碎了一地的灯泡渣子束手无策。这事要传出去，还不得挨家长一顿打？把人家电器都弄碎了。特别是石钱来，胖嘟嘟的脸上没了笑容：“要不……要不……”
要不我们跑吧。
可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换一个。”陆久越出了主意：“我们再买一个换上去。”
“我们没钱。”石凝说：“我们是小孩，我们没钱。”
“我有钱。”陆久越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五块：“够吗？”
“哇！”大伙儿惊呆了：“你好有钱啊！”
把地上的灯泡碎渣打扫干净，几个小孩抱着篮球去买灯泡。水春寨有一条小街，偶尔会有人在那里卖菜，那里还有一家小卖部。
桂阿婆也在那里卖菜。
她面前还有三把菜，洗得干干净净，很新鲜。可是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都没人买，估计是卖不出去了。几个小孩心虚地从她面前跑过去，跑到小卖部。
“我们买灯泡。”石凝拿着陆久越的那五块钱：“有灯泡卖吗？”
大人经常使唤小孩出来买东西，小卖店老板见怪不怪：“要哪一种？”
“嗯……嗯……”石凝想了想：“要挂在堂屋那种。”
“不要。”潘小玉眼尖，看到有一排红色的灯泡，她有了主意：“我们要红色的那个。”
石凝：“为什么要红色的？”
潘小玉：“红色的照出来光是红的，可好看了。”
于是大伙儿买了个红色灯泡。
几个小孩先于桂阿婆回到家，可是灯泡太高，他们够不着。最后拿了根凳子摞在桌子上，由石钱来换上去。折腾许久，终于弄好了。
打开等，红色的暖光照在大家脸上，红扑扑得真好看。
“太好了。”石凝说：“真的是红色的！”
石钱来很感动，灯泡装好就弥补了他这一过错，要是没有陆久越，他肯定挨一顿打。“陆久越，”石钱来说，“你真是一个好人。”
把这一切弄好，一群人抱着篮球去学校玩。石钱来跟在后面，这次他不敢抢球了。只盼着他们等会儿能给自己玩一会儿。
到了学校，果然引来其他人的羡慕。陆久越跟她们一起玩，还分了队伍，一群小孩叽叽喳喳，不知道篮球规则的还抱着篮球跑。
玩到天黑，乐得陆久越哈哈大笑。陆爸爸到学校来找他的时候，他和潘小进正在抢球。陆爸爸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到周校长从食堂的方向走来。
陆爸爸叫住周校长：“校长。”
周校长周过来，两人攀谈。陆爸爸问：“这小子在学校还好吧？”
“不错。”周校长说：“现在好多了，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话都不说一句。”
现在的陆久越，和刚来的时候差别很大，他在操场上奔跑的时候很开心。而且他乐于分享，他的玩具，都会分享给同学。所以有很多同学主动和他玩，现在他已经放开了。
“那你最近忙吗？”陆爸爸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周校长。
周校长摆摆手，表示不抽：“想找个人到食堂来帮忙。”
小食堂弄好了，可每天的伙食都由周校长一人承担。他又是洗菜又是烧菜，忙不过来。最近政府拨了一些钱，周校长便想着找个人来帮忙。消息放出去以后，附近倒是有许多寨民过来应聘。
每个月一百块，这个数字足以吸引一些闲赋在家的老人。可是这几日，过来应聘的人统统被周校长推辞了。
“我已经有主意了。”周校长说。
眼看天渐渐黑了，一弯月牙儿挂在空中，小孩子们也陆续回家。陆爸爸告别周校长，带着陆久越回去。路上，陆爸爸问：“你觉得在这里好玩吗？”
陆久越：“好玩。”
陆爸爸：“那你还想不想回城里？”
“……”陆久越顿了一下：“想。”
当然想，那里才是他的家。
陆爸爸叹了一口气。
这次工作下调，是上面计划好的。苗寨只是一个过渡板块，过段时间还得回去。他的工作，几乎全在计划内。只是可怜陆久越，这么小就跟着他一起到山里来吃苦。不过好在，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朋友。
“小久。”陆爸爸问：“你的朋友都叫什么名字？明天叫到家里来吃饭吧。”
“叫石凝。”陆久越说：“还有潘小玉和潘小进。我觉得石凝最好玩。”
提到石凝陆久越的话多了起来：“我吃不完饭，都是石凝把我的饭吃了。她能吃好多好多，一大碗。”
哦？大胃少女？
回到这个临时的家，隔壁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亮灯，看来桂阿婆还没有回来。苗寨的晚上实在没有什么娱乐节目，陆爸爸便拿了书出来，和陆久越一起看。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啊”的一声。
声音是隔壁传来的，作为一个警察，职业的敏感让陆爸爸立马丢下书跑出去。
桂阿婆慌慌张张地从家里跑出来，嘴里嘟囔着说些什么。陆爸爸赶过去，扶住即将摔倒的她：“怎么了？”
桂阿婆胆战心惊的指着家里。
家里红红的一片，吊在堂屋正中的红色灯泡发出暖暖的光芒，风一吹，灯泡便随着风轻轻摇摆。
桂阿婆努力地用汉话挤出两个字：“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