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纪哥哥,待会儿你就停在紫竹街道路头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眼看就快到时根发家,时莺扯着嗓门说道。
时根发昨天还劝过她,别沾纪怀民。
要是被他知道她跟纪怀民去了秦姨家,还在那住了一晚,估计会很生气。
最好别让他俩碰面。
“时叔叔都知道。”
像是猜到时莺担心什么,前面的人回答道。
时莺:“”
“你告诉他的?”
“昨晚他到处找你,正好被我碰上,我就让他先回家休息。我跟他说,后面的事,我来负责。从秦姨那出来后,我找过他。所以,他都知道。”
时莺没再说话。
不过,纪怀民的“我来负责”这四个字,真让时莺的小心脏暖暖的。
非要她这个“被负责人”点评的话,纪怀民的这一番心理按摩,做得相当精准。
还考虑得很全面,都顾及到她名义上的家人了。
她自己想死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忘了这里有个对她还算不错的时根发。
纪怀民却帮她想到了,他还真像他起的帮名,挺仁义的嘛。
幸好遇见了他,不然这会儿,她要么已经穿到下个世界,要么,彻底无了。
昨晚官宣淳于消失的一瞬间,她真感觉她就是被放逐,被针对的最最倒霉的人。
可经过秦姨的开导,她不再钻牛角尖——
谁说她没金手指的,稍微盘点一下,她的金手指就有三个。
之前等秦姨做菜时,时莺和纪怀民两人正尴尬着,谁都不先说话。
她便抽出秦姨留在客厅一角的旧报纸,粗粗翻看过。
她惊喜地发现,近代重大历史事件的时间线,根本没!偏!移!
淳于的提前搬迁是个特例,没影响全局。
对未来有预知力的金手指,依然成立。
(▽)
时莺在她那个时代,是正宗白富美。
除了小时候被水呛过不敢再学游泳,玩冲浪外,以及怕伤到手没学烹饪外,其余素养类科目,像各种乐器,美术,花道,茶道等她都有所涉猎。
接下来她要着重开拓的竹制艺术品领域,当然可以借鉴这些素养知识。
(▽)
八十年代初期直至九十年代,国内治安都算不上太好,很多地方都凭武力说话,法律什么的亟待完善。
先前时莺在派出所时,亲眼目睹被人打断胳膊的人去报警,派出所都没多余警力去处理。
一下把她这个习惯法制社会安全感的乖宝给整懵了,可真回过头来想想,单论武力值,她会吃亏吗?
未必!
击剑,她学过。
射箭,她练过。
射击,她很溜。
自由搏击,她更是专业级的。
(▽)
这么一想,她根本不是没金手指,而是金手指爆棚了好不好。
时莺乐不可支,在车后座“咯咯咯”,连笑三声。
“听到我要一起去你家,你这么开心?”
前面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时莺一愣,这人耳力要不要这么好,她刚刚笑的声音很轻的。
这边还有摩托车的“突突”声,这么大的干扰声,他都能听见?
纪怀民竖起耳朵,有些焦灼地等待车后座的人说点什么。
等了半天,耳畔飘过很轻的“呜呜呜”的假哭声。
他提起唇角,这小白眼狼。
-
摩托车很快停了下来,不过不是时根发家,而是紫竹街道路头。
还说要一起登时家的门。
真快到了,不还怂了?
跟昨晚一个样。
时莺见怪不怪,她放开紧抓纪怀民左腰裤袢的手,跳下车后座后,使劲甩了甩右胳膊。
抓了这一路,胳膊和手都麻了。
她朝纪怀民咧嘴笑了笑:“谢谢纪哥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我先回家了。”
说完,拔腿就要跑。
“诶,等等,我没说不去你家。停在这边,是在等人送东西过来。”
时莺停下脚步,有些慌乱地看向纪怀民:“会不会太快?”
满打满算,他们认识才刚过24小时,他就要提着东西登时家的门?
2021年都没这么快速度的,好不好!
“什么太快?”
时莺还在组织措辞,想着该怎么劝纪怀民,不远处有个年轻男子骑着二八大杠,扯着大嗓门,朝这边冲了过来:“纪哥你居然比我还快!到多久了?”
“我们也刚到。”纪怀民冲来人轻点了下头。
时莺忙朝那人看过去,还好,不是黄毛。
但应该是纪怀民的左膀右臂,没记错的话,昨天十字街两班人马叫板的时候,这人就站在纪怀民身旁来着。
年轻人支好自行车,看到站在旁边,一身光鲜的时莺,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嫂子你好,我是尹大山,义仁帮左护法。”
时莺脸一下红透到脖根:“左护法同志你好,可你喊错了,我不是什么嫂子”
时莺不是故意要用这人职位去称呼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这人有口音,听在她耳朵里,这人名字就像“一大傻”。
她总不能喊人一大傻同志吧。
一米八的壮汉听到时莺柔柔的嗓音,耳朵都红了,他轻轻捶了下纪怀民,附到他耳边:“嫂子她好看又可爱,纪哥你眼光真好。”
“别贫,东西带来没。”纪怀民努力憋住笑,正色道。
“带了,但纪哥,你给的时间太短,我只能收集到这么多。你先看看,够不够顶。”
尹大山从二八大杠车后座那卸下鼓囊囊的麻袋,提到纪怀民脚边,还故意用身体挡住时莺视线,这才小幅度打开麻袋口,给纪怀民看。
“还系上红绸了,心挺细啊。扛着,跟我去时家。”
“纪哥的大事,那是必须的。”
-
“纪哥哥,左护法同志带来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呀。”
时莺重新坐上纪怀民车后座,不过紫竹街道路况还行,再加上后面还跟着他小弟,时莺可不敢再搂着他的腰,抓他裤袢了。
刚刚那年轻人故意挡住她视线,言语中还有什么“红绸”,时莺心越发慌乱,不会真的是猪蹄膀或者大青鱼什么的吧。
“他叫尹大山。你喊他大山就行。”
“我知道他叫尹大山,我问的是,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马上就到你家,你很快就知道了。”
纪怀民死活不肯说,时莺有些生气,伸出手,轻轻掐了把纪怀民腰间的肉。
好硬!
好难掐!
前面那人还没喊痛,身后紧跟着他们的尹大山显然捕捉到时莺的小动作,吹起绵长又响亮的口哨。
吓得时莺赶忙放好小手手,再也不敢做任何多余动作。
很快,摩托车停在时根发家前面。
时根发和王春花他们应该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早早站在门口,等着呢。
“莺子,快给爸看看脸上的伤。”时根发急急朝时莺奔过来。
时根发到底是最疼小可怜的人,不像王春花一直姨母笑,就知道盯着纪怀民看。
“爸对不起,我不应该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的。还害得你昨晚找我找到很晚。爸,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时莺主动道歉。
晚上治安不好,时根发一个半老头子夜里出去乱晃,很危险。
“以后咱们谁都不在晚上出去。莺子,你嘴角看不见太明显的伤,是秦医生给治的?”
“嗯,秦医生医术很厉害,她一涂药膏,第二天就好差不多了。”
“太好了!我们要去谢谢秦医生。”时根发忙转向纪怀民,“怀民你辛苦了,也谢谢你。”
而后,他压低声音,对着时莺道,“莺子你放心,爸会为你做主,让沈和平跪着跟你道歉的。”
时莺脸一红,她可不想当着纪怀民的面大谈小可怜的桃花史,于是她挽起时根发的胳膊:“爸,我们都先进屋吧。”
-
尹大山把一麻袋很顶的物件全都倒在饭桌上后,时根发,时莺还有王春花三人,全体陷入石化。
就见缠满黄胶带的破木桌面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只有在群架现场才能看到的斗殴工具——
有扎着红绸的板砖,有系着红丝带的□□,有没开过刃的砍刀,还有质地看着很好的鞭子。
要说还差什么,感觉就是驳壳枪了。
o(╯□╰)o
“怀民啊,这些东西是……”
时根发看时莺也很懵的样子,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先开口问道。
纪怀民恢复了他经典的痞样,原本扣到风纪扣的衬衫被他一下解掉三颗。他双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上身是微微前倾的,站在坐着的时根发后面的时莺,一下就能看清对面那人露出的强健胸肌。
时莺忙把黑长发往脸蛋前面撩,好遮住她已经全方位烧起来的脸。
就见纪怀民向右一甩头,把额头掉落的碎发抖上去后,懒懒开腔:“给小糖葫芦的,以后谁再打她,哪怕是再亲的人,她都可以用这些东西打回去。出了问题,算我的。”
尹大山凑过脑袋,附和道:“对对对,算我们义仁帮的。”
时根发和王春花听了这话,有些恐惧地回望了下时莺。
时莺忙表态:“我不会用的。”
“我会教你。”纪怀民很快接道。
“不不不,我不是说我用不来这些东西。而是说,我不会拿这些东西伤害别人。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孽,早晚会反噬到自己身上的。”
时莺这也算是变相提醒纪怀民。
纪怀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朝尹大山一挥手:“既然这样,大山,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时家,保护小糖葫芦。”
“是!”
时莺快疯了,这人在秦玉桢家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连忙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用,我用!谁想伤害我,我一定打回去!左护法同志还是去忙更紧要的事吧。”
纪怀民提起右唇角:“大山,把这些东西装回麻袋,拎去院子里。小糖葫芦说她会用,我们先看看,她怎么个会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