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时莺都怀疑是不是幻听了,她穿到的是1982,不是1942吧。
找什么掩体。
很快她反应过来,她正处在混混群殴现场!
会有被断桌腿砸到的风险!
时莺朝身边望去,刚才还围得密密匝匝的人群全不见了,他们或躲在电线杆后边,或藏在陶瓷质地大熊猫垃圾桶后面。
特别是王春花,她最不要脸,正撅着个肥腚,把脑袋严严实实藏在街边邮筒后面。
独留她一人,像个靶子似的,杵在报亭旁。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藏到报亭后边去啊!”王春花继续朝她大吼。
“哦。”
时莺忙朝报亭后面钻,忽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空朝她飞来。
第六感告诉她,不是菜刀就是板砖!
危险临近,两条腿反倒像是灌满了铅,动半步都好艰难。
王春花急了,时莺要是报销在这,回去以后,时根发还不跟她拼命?
她气地跺起了脚,冲了出来,想推开时莺。
“哐——”
“嘣——”
接连两声巨响,响彻在时莺和王春花的耳彻。
时莺僵在那没敢动,王春花抢先“啊啊啊”大叫起来,人缩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时莺缓过劲后,忙拽着王春花,躲到书报亭后边。
那里已经围蹲着好多人。
“莺子,你差点被菜刀劈开后脑勺,就差那么一点点!”
“是啊,我看的心都揪起来了!”
“是纪怀民,他远远砸了把椅子过来,这才把菜刀撞开。莺子,你命可真大!”
大爷和大妈们一唱一和,心有余悸的样子。
时莺面色惨白,又是那家伙救的她?
加上中午的两次,这都三次了。
这人情,她该怎么还。
“春花妹子,你也吓得不轻,缓过来没。”大妈朝着王春花开口道。
王春花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又像吃了火药般冲。
“时莺,你怎么回事?咱也不是头回看人打群架,苗头不对,就要躲。怎么就你跟个傻子似的,还杵在那?我看啊,就该让那把菜刀把你砍死才好。”
时莺懒得理她,她们在外面,和王春花当着别人的面大吵,不是给人递笑柄吗?
要吵,关起门来,怎么吵都行。
旁人也看不过去,劝王春花:“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嘛。莺子以后会小心的,是吧莺子?”
时莺脸上尬尬的:“没以后了。”
才不会再凑这种热闹。
就算要她单挑“日海洋记”里的男人,她也认了!
“怎么没以后了?我打架不好看?”
一道清冷但带着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
时莺后背登时僵在那,蹲着的姿势瞬间冻结。
“哟,怀民来了,今天这场打斗结束的快。怀民,你小子长本事了,一人就能横扫半个青余堂。这身腱子肉,嚯!”
“怀民,义仁帮也才开张三个月吧,青余堂都快被你们拿下了。”
大爷大妈们跟粉丝见面会上的亲妈粉亲爸粉似的,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激动,纷纷站起身,团团围住纪怀民。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王春花!
时莺揉揉眼,她眼没花吧?
要不是她差点捱了一菜刀,她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在什么室外演出现场。
纪怀民就是那颗闪亮的巨星!
就听纪怀民的声音闲闲地从密实的人群中飘过来——
“就没打算收编他们,人多了不好管。”
“放心,以后你们走水路,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公家被揩点油没事,我懂,大家都没富余,不会叨扰大家。”
……
时莺见他们聊得热烈,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便偷偷站起身,轻手轻脚,朝外面挪去。
还没走出书报亭十米远,肩头被谁不轻不重敲了下,鼻尖有淡淡的,并不难闻的汗味飘过。
“小糖葫芦,你那身糖葫芦衣呢。”
什么糖葫芦衣?
哦,他指的是红色瑜伽服吧。
时莺堆上假笑,转过身:“脏了,洗了,晾了。”
纪怀民满头满脑全是汗,之前还很潇洒的三七分发型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成缕的,湿濡濡的贴在脑门上。
倒显得整张脸看着乖巧上好几分。
两条肌肉强劲的胳膊看着像是挂了点彩,上头有好几道血痕。
最为吸睛的,当然是他发达的胸肌,随着他的呼吸,蜜色胸膛起起伏伏,把时莺的小脸都给看热了。
她忙移开目光,掩饰地轻咳一声,轻声说道:“你好像受伤了。”
“你心疼了?”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时莺有些生气,该心疼的是你爸妈。
等到明年秋天,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哭呢。
“打打杀杀有那么好玩吗,你父母亲不会担心吗。”
时莺抬起头,声音拔高了些。
她也不好提醒的太直白,而且估计她说什么,对方根本不会听。
“我父母…算了,不说他们了。小糖葫芦,你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外婆七十大寿,陪我去给她老人家贺个寿。”
时莺睁大眼睛,双手摆到飞起:“不行不行,我最近在学竹艺,很忙的,你找别人帮忙吧。”
纪怀民勾起痞笑,朝时莺走近一步,声随身倾,压低的嗓音听在耳里,苏苏麻麻的:“小糖葫芦,今天我救了你三遍,就请你陪我走个过场,不过分吧?”
时莺耳朵脖子全都烧了起来,她朝后退了大半步:“那陪你贺完寿,我欠你的人情,是不是就算还完了。”
“当然。说好了,后天下午三点,我到这个报亭来接你,记得换上红色的裙子。”那人勾了勾唇,压低声线,“你穿红的,很好看。”
-
“百货大楼都把布料送来了,你俩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天都擦黑了。”
时根发看时莺和王春花回来了,从厨房探出脑袋,问她们。
“看混混打架去了。”王春花嚎了一嗓子,立刻钻进厨房,凑在时根发耳朵边嘀咕着什么。
时莺没去管他们,走进她房间。
简易木桌和板凳上,码着六块叠的方方正正的布料。
“这也没红布啊,难道还要上一趟街。”
“呸呸呸,想什么呢。凭什么非要听他的,一定要穿红裙。”
时莺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布料,轻声自语,身后有人敲了两下木门。
时莺扭过头,是时根发。
“爸——”
“莺子,听你妈说,后天你要陪纪怀民,参加他外婆的寿宴?”
王春花这个八婆!
居然偷听她和纪怀民的谈话!
还这么碎嘴,一回来,就跟时根发告状。
真是个大八婆!!!
“我是这么答应他的。刚刚看打架,我差点被菜刀砍到,是他救的我,我欠下他很大的人情。”
“你差点被菜刀砍?你妈都没跟我说!”
关键的信息王春花不说,八卦的事她说得唾沫横飞的!
时莺把傍晚看打架时发生的事,简单跟时根发说了下。
中午纪怀民的那两次相救,跟她穿过来有关,时莺便没拿出来说。
“那是得好好谢谢人家。行了,莺子,这事你别管了。我跟你妈,会买上蹄髈和老母鸡,去谢他的。后天你不用去报亭。纪家可不是一般家庭,咱们时家惹不起。”
“纪家是怎样的家庭?”
越是厉害家庭,这人翘辫子的速度越快。
重典时期,就爱树典型!
“我在杭城上工时,听主家聊了两嘴,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总之很厉害。莺子,听爸的,这种人,咱不沾。”
-
时根发做的菜还蛮合时莺口味,凉拌黄瓜很酸脆爽口,茄夹塞肉浓郁入味,醋鱼做得酸酸甜甜,都很地道。
时莺一下想起小时候经常去的外婆家,也是相似的做菜口味,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别样的感觉。
“莺子,这些菜是我出工时,跟杭城一个有名的大厨学的,味道还可以吧。”
时莺点点头:“很好吃,爸,你多吃点。”
给时根发夹了一个茄夹后,时莺接着说道,“爸,明天开始,我跟你学竹艺吧。我看了报纸,上面写,外商越来越看重咱余里县的竹制品。等我把这门手艺学精了,咱家不愁没肉吃。”
“你不会想学成后,就逃跑吧。”
王春花猛地来上这么一句。
她可真有本事,总能把天聊死。
“要逃怎么都能逃。王麻子给我的钱不够多吗?我不照样回来了。”
“那倒也是。王麻子为什么不要你了?你都给他怀孩子了。”
“咳——”
时莺差点没被喉咙口的黄瓜片给呛死。
“我没怀孕!没看我多油的菜都照样吃。”
“没怀?不对,你那胸…那两个球,怎么突然那么大了?”
时莺都快吐血,她跟小可怜一样,和这个王春花,八!字!相!冲!
“王麻子揉大的,行了吧!我吃饱了!”时莺“啪”地放下筷子,躲回自己房间。
身后没眼色的人还追着喊话:“碗里本就没剩几粒米,时莺,我看你就是想逃洗碗。”
“富庄他妈,少说两句。你听听你说的话,还是人话吗。”
“老头子,你再惯着她,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街勾引人家纪怀民。以前她可只勾有妇之夫的,现在口味刁了,要更嫩的了。”
“快闭嘴吧,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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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候,时莺只粗读了一下“日海洋记”。现在时根发和王春花在外屋忙活,时莺便重新掏出小可怜留下的记事本,仔细精读。
经历过百货大楼何向天的修罗场,时莺相信,小可怜写的内容,是真的。
趁着有空,时莺打算把整本“日海洋记”都背诵下来。以后再遇到小可怜的后宫,她心里也能有个底。
不至于像在百货大楼时那么慌乱。
粗读时一目十行,现在精读加背诵,时莺一下捕捉到一条令她瀑汗的信息——
小可怜二姑姐的男人,也就是时富果的男人,居然一直在对小可怜示好。
-_-||
好在小可怜虽然骚,但在伦理这一块,她还是有理智的,一直没越线。再加上她本就不喜欢她的三个姑姐,所以更不会给她们男人任何挖墙角的机会。
可这,还是好尴尬啊。
时莺已经开始脚趾抠地。
显然,光抠地是不够的,修罗场还想再宠爱时莺一次。
就在她已经抠完一个大城堡,继续抠外面豪华大泳池时,外边有人在敲门,然后就是王春花惊喜的大嗓门:“富果,和平,你俩怎么来了?”
盯着记事本上“沈和平”三个字的时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