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来
陆际整个人就是个人形问好。
“白江洵，我们难道顺路么？”
“不是顺路，我们是走一条路，”白江洵说得理所当然，“功课辅导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嗯…咱们今晚上就先把上午老师讲得复习一遍。”
要不是司机师傅在场，陆际真的很想爆粗口。
他忍了又忍，最后委婉地说：“不如从下周开始？”
白江洵“啧”了一声，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堆卷子，“恐怕来不及，你请假这两天各科都有测试，呐，你看，我都帮你留出来了，加上月考的统共有十好几张呢。”
“你他妈……”硬了，陆际的拳头硬了，他很想用自己的铁拳让白江洵清醒一下，“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我只是想帮助同学而已，”白江洵一副“不用感谢我”的表情，客气道，“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得。”
世界上哪个高中生，会因为同学特意给你留了十几张卷子而心怀感激啊？陆际不明白白江洵为什么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最终只能归咎于学霸与学渣的差异。
“真的不着急，”陆际几乎是磨着牙说，“而且明天就是周六了……”
白江洵闻言打了个响指，“没错，明天就是周六了！明后天的辅导计划我也会在今晚制定好！”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司机师傅忍不住夸起白江洵，“同学，你对你朋友可真好。”
“我们可不是一般的朋友，”白江洵自然熟地跟师傅聊起来，“我们可是同桌，要一直互帮互助，一起考大学。”
“你们俩周末都那么用功，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不像我家那个小子……”
被司机师傅这么一打断，陆际瞬间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尤其是司机师傅还在滔滔不绝地吐槽自己儿子多么不学无术。
“从来没见他在家里写过作业，成绩也稀稀拉拉的，就玩电脑最积极，整天看什么视频，不务正业……”
司机师傅每吐槽一句，陆际就感觉自己膝盖多一支箭。
最后师傅总结出了自家糟心儿子的一生所归：“我看他早晚要去街上要饭。”
“不至于吧，”陆际有点胆战心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大学毕业的，那些普通大学的也能有份好工作。”
“哎，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司机师傅摆出成年人的姿态，教育道，“你们书上没学过么？求上得中，求中得下，奔着普通大学考，一般根本考不上大学。”
陆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收到了恐吓。
“师傅说得对，”白江洵看着陆际的反应，觉得特别有意思，“不过也不至于去要饭，现在市容市貌抓得紧，街上不允许有乞丐。”
司机师傅“哈哈”一笑，“得，那让他以后喝西北风吧。”
陆际：……
白江洵笑吟吟地看着陆际，就差直接问：“你以后想喝西北风么？能喝饱么？”
陆际被看得不自在，故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转移话题。奶奶觉得自己手脚还利索，一直不愿意请保姆，做饭打扫都是自己来。他今天带白江洵回家，可不像昨天那样是特殊情况，还是打电话报备一声比较好。
老太太一听昨晚上那个小孩又要去，还要帮陆际辅导功课，瞬间笑开了，说要加两个白江洵爱吃的菜。
他们家门前的路是单行道，车进去了要绕一大圈才能出来。陆际也没难为人，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口就行。
太阳终于有要西落的势头，湿热的空气也在不知什么时候凉了下来。白江洵自然地接过陆际手里的书包，“先把外套穿上吧。”
陆际被除了老太太之外的人这么关心，还有点不自在，他忍着奇怪的感觉迅速套好外套，闷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白江洵跟陆际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总是带着笑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只要你好好接受我的辅导就行。”
校服的拉链被陆际一路拉到最顶端，撑得校服领子都竖了起来，将将没了一点下巴。
白江洵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出手帮着陆际把领子整理好了。
整理结束后，两个人都是一愣。
陆际又有点无措地说：“谢谢。”
白江洵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多余，解释说：“不用谢，领子竖着看着怪难受的。”
“来来、小白，你们俩站街口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家吃饭？”老太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却迟迟不见学生们回来，便想出门看看。
她这一嗓子，拯救了尴尬的两个人。
陆际扬声答应道“来了”，快步走到前面，头也不回地跟白江洵说：“快跑快跑，老太太发飙可是很恐怖的。”
然而老太太不仅没有发飙，还笑得跟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吃了饭，陆际和白江洵立刻被老太太赶去屋里学习去了。白江洵原本是想帮着收拾收拾桌子和碗，但被老太太严令禁止，“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这些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说完，她又嘱咐陆际：“好好跟着小白学，听到没有？”
陆际看老太太这么高兴，乖顺点头，“我肯定跟着小白好好学。”
他故意加重了“小白”两个字的音量，眼神戏谑地扫了白江洵一眼。
白江洵摸了一下鼻子，“奶奶放心，我一定和来来好好学习。”
来来。
这是白江洵第一次叫陆际的小名。
这个小名奶奶和程非秋整天喊来喊去，陆际都没觉得有什么，但到了白江洵嘴里，就有点变味了。
陆际觉得有点奇怪。
他把这点奇怪归咎于，白江洵还没得到自己的允许，就擅自喊了自己的小名。
可是能不开心——陆际下了定义。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陆际的不开心，白江洵玩笑似得叫了那一句后，就再也没叫过。
“同桌，你的进步空间真的挺大。”白江洵盯着陆际做了数学的月考卷子后，如实评价。
陆际重重叹了口气，若有所指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就喜欢做这种容易产生成就感的事情，”白江洵挽起袖子，对陆际的话置若罔闻，“咱们从选择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