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蠢蠢欲动
当九昭拆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一向从容淡定的他也变了神色。
他的双眉紧锁，额头上还渗出一滴滴冷汗，信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但其中的内容让他心悸不已。
子衿在信中告诉他，宁安即将要发生一场十分严重的瘟疫，她让他早做准备，并且提醒族中之人莫要掉以轻心，提前做好防范，以免被敌人抓到可乘之机。
九昭心中十分疑惑，她是如何得知的？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去向她求证，九昭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子衿总是可以歪打正着地猜中。
姨母的心悸，就是她的提醒，才发现的问题。还有上回青州贩卖私盐的罪证，也是因为子衿无意间的一句话，他才想到要用那个法子逼得张太师自投罗网。
这么想来，这回她的话大概率也是真的。
而令九昭最为担心的是，宁安的现任知府，乃是他的叔父，名唤王润。这个叔父一向自诩为琅琊王氏族老，心高气傲，做事不经大脑，非常容易被人利用。
先前在京上得罪了许多人，原本打算免了他的官职，但族中人求情，他才将他放到了宁安。希望他能够在地方得到历练，有所转变。
但是，他也知道没什么作用，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子衿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他就是这场天灾最大的漏洞。
确定了心中想法，九昭没有丝毫犹豫派人叫来了墨玖。
看了面前少年许久，他才微微说道：
“墨柒在何处？”
听到主子终于想起了他，墨玖眸中一喜说道：“公子他刚刚办差回来，我这就给您叫去。”
“去吧。”
九昭面容冷峻，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担忧，墨玖这才察觉了一丝不同寻常。
没有丝毫耽搁就将墨柒找了过来。
自从上回被罚，墨柒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王九昭了。这段时日，他每日都在反思，也终于想明白问题究竟是什么了，他实在太过狭隘。
明知道主子那般在意安姑娘，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衅公子的逆鳞。
他对公子忠心固然没错，但是却不能质疑主子的决定。
这会儿突然见墨玖匆忙来找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
公子终于愿意见他了，这一回，他一定会好好弥补之前的过错，再也不会去质疑什么了。
“公子，属下知错了，您别再赶我走了。”
墨柒一走进书房，看到王九昭的一瞬间，就直接跪了下来，面容诚恳，心中一片懊悔。
看到墨柒的样子，王九昭的气也顿时消了许多，他知道墨柒对他忠心耿耿，自从那年他无意中救了他，他就拼命守护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彼此陪伴。名义上是主仆，可是在心中早已将他看做兄弟。
他从来不怀疑他的忠心，但是他不该质疑他的决定，尤其是关于子衿，无论是谁一旦触及这个底线，他都不会原谅。
王九昭收回了目光，平静地看向墨柒说道：“你记住，下不为例。”
墨柒拼命地点头，他知道主子这是原谅他了。只要能够让他重新回到公子跟前，他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见此，王九昭才谨慎说道：“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需要你去替我办，记住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是，墨柒明白，请公子吩咐。”
九昭之所以会选择墨柒来办这个事情，是知晓他一向心思缜密，且武艺高强，这回去宁安，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除了墨柒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这一去会十分危险，你心中要做好准备。”王九昭的语气有一些无可奈何，还是将可能面临的情况告诉了他。
“公子，墨柒不怕。”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墨柒就果断地向他说道。因为对他而言，最害怕的，从来就不是死，能为公子排忧解难，他很开心。
王九昭眸中微动，过了许久后，才缓慢安排道。
“我要你去一趟宁安，观察当地是否有天灾征兆，若是真有发生瘟疫的可能，再去找一下王润，传我的命令，让他不要随意打压将进言之人，万事慎重考虑。”
听到九昭说起瘟疫，墨柒心中也十分震惊。
“最重要的是，要监督他，不可令她任性胡为，若是真有瘟疫发生，劝他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忽视。”
墨柒心里十分困惑，这些事怎么能未卜先知？
但仍旧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墨柒定当竭尽全力。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信给您。”
说完后，墨柒微微行礼后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王九昭心中也极为难得一阵阵紧张。
子衿的话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而且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让墨柒先去查看。
现今只希望，他那叔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否则这件事一旦成真，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会变成张太师他们攻击王氏最好的武器。
而此时子衿也在担忧这件事。
手中一直握着王九昭那日赠她的玉佩，心中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前世瘟疫的情形在眼前不断重复，她的心也越来越乱。
上午已经将信送了出去，她不知道王九昭会信她几分。就算能信她，是否真的来得及。
“小姐，您今日从写信起，就一直忧心忡忡，这会儿已经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锦儿见子衿如今已经夜半，还一直坐立不安，在窗前踱步，忍不住开口劝道。
“我无事，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子衿现在实在无法安心入睡，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这件事。
锦儿见此，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小姐身上。
自己也未曾离去，还是陪子衿待在房中。
子衿独倚窗沿，见此时明月高悬，洒下一片银色光华。往日一片宁静祥和的庭院，现在看在眼中，由于心境的原因，也不似往日那般宁静。
月光透过层层竹叶，将一排排竹林映照成一片银白色，竹叶在月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微风吹过，传来阵阵沙沙声，要是往常，子衿会觉得十分美好，而此刻只觉得格外忧心。
“希望今生，能够帮助你渡过这次危机。”
子衿在心中默默祈祷，此时满庭美景，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
然而，今日深夜无法入眠的却还有张太师和林先德。
自从上回张太师赔了夫人又折兵，被活活气病了几日，被太后猜忌不说，还丢了户部的管理权，心中对王九昭的恨意一日胜似一日。
今日深夜之所以还在议事，并且只叫来了林先德，是因为他的心腹给他传来一个好消息。
在宁安他偷偷安排了一个心腹，做了宁安知府王润的幕僚。
王氏虽然是顶级世家大族，族内不乏惊才绝艳之人。但是再厉害的家族也是有短板，并不是人人都像王九昭那般难缠。
这王润就是王氏的破绽，他偷偷放人在此，就是为了能够寻找对付他们的突破口，没想到这就给他送来了。
信中说，宁安出现了许多异象，根据心腹的判断，十有八九是要发生瘟疫。但是，王润却心高自傲，认为自己的治下断不会出现这种事。
还将上奏提前控制源头，疏通聚集人群的进谏之人抓了起来。
那心腹曾经经历过瘟疫，这次的预兆与以往十分接近，因此他能确定那人的话是对的，而王润却不信。
“太师，下官以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宁安的瘟疫能闹得大，咱们就可以借机牵连到王九昭身上。”
林先德陪同张太师看完信件后兴奋说道。
“你说的不错，到时候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元气大伤了。”
自从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林先德明白要除掉安家，必须先帮助张太师击垮王家，否则他是动不了他们的。
林先德面露阴狠，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暗中差人破坏治疗瘟疫的药物研制，将瘟疫的范围扩大，到时候越多人因此丧命，对咱们就越有利。”
张太师垂眸暗思，觉得这个想法极好。届时再秘密把那个证人杀掉嫁祸给王润，然后找个亲属提前带回京城，为死者申冤，宁安一旦传出风声，他就立马弹劾王润。
作为知府罔顾人命，顺便再攀咬王九昭，就说他有纵容之嫌，趁机要求彻查王氏一族。
谁能保证为官期间，没有一点问题，到时候只需随便找几个借口，就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两人秘密筹谋许久，张太师才派人去宁安一一安排妥当，就等合适时机，狠狠打击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