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危机来临
“九昭，我这里虽然同意了，但是你身为下任族长，你的婚事，没有大家的认可也是不可能能成的。”
王九昭此时正在王氏祠堂，心中回想的是昨日祖母同意之后跟他说的话。
看着面前一排排整齐的牌位，九昭紧紧地握住了双手。
当王九昭的两位堂叔王兼和王治，听闻九昭相请，都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日不逢年过节，宫中也没有什么异动，突然同时请他们商议要事，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九昭，你叫我们是有何事？”
王兼在为人一向谨慎，在族中十分得人心。此时，他率先开口问道。
“叔父，侄儿今日相邀是想请两位商议我的婚事。”
听到九昭说起婚事二字，王治顿时忍不住爽朗而笑。
“原来是婚事，这是好事，何必这般慎重。而且你的确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往日你总是刻意回避此事，我们兄弟也不好催你。”
王治性格一向开朗，不似兄长王兼那般想得细，就直接将心中长久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丝毫掩饰。
而王兼却没有这般想，他知道王九昭的婚事之所以一直拖到今日，还是他自己心里不愿意成亲，这个侄儿少年天才，但是对于感情却极为不开窍。
可是他前段时日听说王老夫人为了他还去了安家提了纳妾之事，只是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今日九昭这般慎重找他们兄弟前来，他也不得不想得多一些。
王兼在心中斟酌许久后，才开口问道：“昭儿，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
“兄长，你真的糊涂了，还能哪家，可不是崔氏那丫头。”王治见哥哥还问九昭想娶谁家姑娘，顿时插话说道。
侄儿与崔家定了娃娃亲的事，族内核心成员谁不知道。
王兼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弟弟实在太过草率了。
而王治的话才落音，王九昭清冷的嗓音响起：“两位叔父，我父亲身在边关，不能为此事做主，今日请您二位过来是想说，我要娶安世清家幼女安子衿为妻。”
“什么？”王治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只能呆呆看向兄长。
王兼心中早就有所准备，知道事情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缓了神色才慢悠悠说道：“九昭，我知道你一向极有主意，但是娶妻之事，是否太过随意。你是王家的下任族长，你的妻子也代表着家族的荣辱，怎可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之女。”
“你祖母还有你母亲，哪个不是出身高贵。你聪明绝顶，岂会不知世家大族最为讲究门当户对。”
王兼不愧是家族少有人才，此时这番话说下来，句句有理，没有丝毫破绽。
听完兄长这一番言论，王治也忍不住劝道：“九昭，若你想要纳那安家姑娘作为妾室，我们不会说半个不字，可是娶为正妻，实在是于你身份不配。”
九昭早已经想到他们会有这般言论，因此此时面对两人的左右攻势并未有半分退却之意。
祖母才是他心中最担忧的人，其他人会怎么认为，怎么去看，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昨日，他跟祖母说的，可以不做王家的子孙并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这王家族长的身份会是他与子衿在一起的阻碍，他可以不要这什么族长之位，将来他再亲自带子衿去边关向父亲请罪便是。
这么多年他一直努力做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已经受够了束缚和制约。
“二位叔父，你们说的道理，九昭都懂，但是我的心意已定，是断然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王兼面色有些怒气，他刚刚说了这么多，王九昭是一分也没有听进去。
“今日请两位长辈过来，是因为二位在族中位置举足轻重。九昭也想表明我的态度，如果作为王氏族长没有资格娶自己心爱的人，那这族长之位，我甘愿放弃。”
“九昭你怎么能这般说，族长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王治急忙出声阻拦。
王兼眸中神色突变，很明显也没想到王九昭会说出这番话。
正想开口再继续劝说，九昭没有给他们机会，就离开了大厅，留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顿时明白了，今日王九昭不是跟他们商量的，是来通知他们结果的。只好又去了王老夫人处。
听雪轩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子衿静静坐在一张雕花红木椅子上，身姿优雅而端庄。窗外的纱帘微微摇动，轻柔的微风吹拂她的秀发，舞动在空中。
她的双眼晶莹明亮，犹如黑宝石般。纤长的睫毛轻轻上翘，犹如蝴蝶的翅膀，点缀在她的眼眸之间，增添了几分睿智和神秘。
见子衿只是微微含笑，并未言语。锦儿迈起脚步，皱着眉头，假装冥思苦想了许久，凑到子衿面前笑嘻嘻道：“锦儿猜，您定是在想王公子了吧。”
子衿嗔怒，朝着锦儿的额头戳了戳道：“你这丫头，开始打趣自家小姐了。”
锦儿猜得没错，子衿方才已经收到九昭送来的书信。信上说，他已经说服了王老夫人，让她莫要担心，很快他就会令人正式前来上门提亲。
虽然信中只是寥寥几句，未曾言明是如何说服老夫人的，她知道定然没有信中写的那样简单。
想到这里，子衿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王九昭，总是喜欢这般逞强，凡事报喜不报忧，总想为她挡去所有风雨。但是，在她心中，何尝不想与他同舟共济。
看着王九昭熟悉又遒劲有力的字迹，子衿心中涌起万般波浪。
看到小姐凝眉不知又在想着什么，锦儿噘起小嘴开始，走到子衿身边，开始唠叨外面的事情，就像说些话来逗主子开心。
突然想起今日安顺无意中跟她说起的那件事，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她相信这件事小姐一定感兴趣。
于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小姐莫要胡思乱想了，锦儿跟您说些好玩的事。”
“你啊，又听了哪些笑话回来啦？”
子衿知道锦儿一向最怕她胡思乱想，也假装停止思索。看到她一脸献宝模样，觉得十分有趣。
平日这丫头就喜欢找些段子来逗她开心，因此整个听雪轩总是不得安宁。不过，幸亏有她的陪伴，否则她每日的生活还真的十分枯燥。
“小姐，这回您可猜错啦，今日我想说的是一桩奇事。我保证您肯定没有听说过。”锦儿见小姐难得猜错了一回，心中十分得意，骄傲地摇头晃脑。
听到奇事二字，子衿忽地有了兴趣，就朝锦儿迎合说道：“好，就数你最聪明了，那就赶紧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奇事？”
“今日安顺被派出门采买，结果发现城中来了好多外乡人。他觉得口音十分熟悉，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同乡。”锦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子衿却忍俊不禁。
“原来你这丫头说的奇事，就是安顺遇见了同乡人啊？”
听出了小姐话里的打趣，锦儿有些着急，忙说道：“小姐，人家还没说完呢？您且继续听听。”
说完后，锦儿就认真将安顺的话说了起来。
“安顺问，他们为何都离乡来此了，小姐您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吗？”
此时，锦儿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子衿也发现了不一般的地方，这可能还真的不是锦儿编的笑话。
“他们说家乡的鸟类一夜之间都消失了，饲养的家畜也焦躁不安，试图越栏逃跑，他们觉得十分奇怪，听老人说必有天灾来临，于是就纷纷逃离了。”
锦儿说完这话，子衿方才还挂在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小姐，我就觉得很奇怪，动物的异常，跟人能有什么关系呢？这肯定是道听途说，您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子衿此时面色苍白。
慌忙跑到子衿身旁担忧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差。”
子衿缓了神色，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方才说的那些异乡人，可是来自宁安。”
“咦？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安顺可从来没有跟您说过他的老家。”锦儿面色疑惑地问道。
“不必问这么多，我现在要写封信，你赶紧送去怡然居，交给掌柜的张若怀，嘱托他一定要亲手送到九昭手上。”
见小姐神色凝重，话里十分焦急。
锦儿知道这事必然极为重要，也收起方才的嬉戏玩闹，匆忙去给子衿准备笔墨纸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一会儿，子衿就端坐在书桌旁，握着毛笔，手腕不停挥动。
大概实在过于焦急，她的字迹不似往常般规整，看起来还有些许凌乱，但却仍旧飘逸俊秀。
她双眉紧锁，一颗颗豆大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将修长的颈项也浸湿了许多。
但子衿完全顾不上拭去，一心埋头写字字。她只能听到心咚咚跳个不停。
写信的时间明明才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却觉得异常漫长，终于子衿将信件写完。
郑重交给了锦儿，又再三叮嘱，才让她带着信离去。
看着锦儿逐渐远去背影，子衿怔怔瞧了许久，在心中默默祈求，希望她的提醒还未迟，能够提前让王九昭有所准备。
宁安那个地方，子衿前世曾流落到那里，还恰好碰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那场瘟疫来势迅猛，不到几日就蔓延到整个城镇。她亲眼看着城中满是悲恸的呼喊和哭泣声，一个个生命在她面前倒下，而她自己也差点死在那场瘟疫当中。
最后还是一位不知名的医师，阴差阳错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物，才杜绝了这一场灾难的继续。
但是药物研制出来的太迟，再加上在瘟疫爆发之初，当地知府并未及时采取有效措施，才使得灾难不断扩大，几乎威胁到了京上。
而宁安知府恰好是琅琊王氏的人，瘟疫之后，有人将他的过错捅到了京上。张太师为首众人以此对王氏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因此无数王氏族人被牵连，王家元气大伤。
虽然有皇帝的保护，还是无法避免暂时被迫辞官。也就是因为这个事，谢太后一派势力大涨，后期才能轻松夺权，而皇帝一派毫无还手之力。
在子衿的印象里，距离这件事的发生还需要很久。但是今生好多事情却莫名提前发生了，所以她才这般措手不及。
今日如果不是锦儿无意地提醒，那她可能也要到事发才能知道了，到时候怕王九昭就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
九昭正在书房议事，突然家仆急匆匆走进来禀报，说是张若怀有急事求见。
听见他的名字，九昭手指一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知道定然是子衿有什么消息，于是急忙说道：“快让他进来吧。”
九昭语气虽然随意，家仆仍然听出了几许着急，一向擅于揣测主人的心思，就匆忙去寻张若怀。
不一会儿，在家仆的带领下，张若怀走进了九昭的书房。
这才知道此时公子在议事，却第一时间见了自己，心中有些激动，看来这必然是心中时刻牵挂子衿姑娘，也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见到王九昭静静坐在书房的梨花木椅上，张若怀略微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说道：“公子，这是子衿小姐派人送来的，说是非常重要，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王九昭看到张若怀如此慎重，对子衿的事这般上心，眸间露出几分笑意，看向他语气柔和说道。
“你做的很好，往后子衿再有什么安排一定要照做，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王九昭的夸赞令张若怀受宠若惊，顿时乐出了花，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
暗自得意，公子的心思还真的被他猜对了。主子对安姑娘还真是十分重视，否则怎么会对他如此温和，在这么多的管家中，他还是第一个得到公子夸奖，若是传出去，够他炫耀好几年了。
张若怀越想心中越高兴，嘴里也连声对九昭承诺道：“谢公子夸奖，这是我应当做的，今后我还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九昭微微点了点头，令墨玖送他出门，自己则低头看起子衿的信来。
墨玖与张若怀一同出门后，饶有兴趣地看向面前的人，也带着赞赏说道：“张掌柜还真是好眼力，将公子心思猜得这般准确。看来，今后公子必然会重用您吧。”
张若怀假装谦虚地笑了笑道：“墨玖过奖了，你们作为公子心腹，那才是重用，我们只不过是给公子跑跑腿罢了，只求公子别忘了我张若怀这个人就行了。”
张若怀这话说得十分客气且低调，他知道公子身边的人可不能随意得罪。
说完后，恰巧就到了大门。于是跟墨玖道谢后，就匆匆离去了。
怡然居最近也有很多事要忙，他要赶紧回去处理。这一趟出来就耽误不少事，但是，一想起刚刚公子的夸奖，他边走边忍不住嘿嘿一笑，觉得非常值得，越发认定下次再见到子衿姑娘还要更殷勤些。
墨玖看着张若怀如此兴奋，走路都快要飞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才得了公子一句夸，就这般高兴。”
不过很快也想到了一件事，令他开始莫名沮丧，那就是，他跟了公子这么久，还从未被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