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衣
春日宴后天气逐渐热起来，大乾后宫积雪消散，枯树再发嫩芽。
苏南槿亲自用水壶为院中那棵枇杷树浇灌，远远看着奶嬷嬷和宫女们侍奉着四皇子在永和宫西侧殿前玩耍。
“婕妤，这些事让奴婢做就行了。”兰草走过来说。
“反正闲来无事，原想着树木移栽颇耗精力，这枇杷树倒是争气长得茁壮，竟然没受到移宫的影响。”苏南槿感慨道。
兰草柔声说：“那是自然，这树可是皇上特意命人为您移栽的，内务府自然侍奉到位，再等个两三年这树长成时您便能吃上枇杷了。”
苏南槿心情不错。
看着这树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今春日已至，过不了多久就该飘杨絮了，这东西对幼子不宜，皓行那边要格外注意些。”
“婕妤方向，奴婢和福来二人日夜交替守候，定会万般小心。”兰草答应道。
道不是苏南槿想的太多，这杨絮在她童年时可是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苏南槿想起年幼之时，每每她犯错被母亲教导时就会被吓唬说：“下次再这么调皮，就把你晚上关在小屋里，到时候没人看着睡着了杨絮飘进来堵着嘴和鼻子直接被闷死！”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最多的恐怖惩罚，搞得苏南槿每次看见杨絮飘飞就紧张的不行。
晌午，昭阳宫来人请她过去。
这时候舒妃请她做什么？
苏南槿到昭阳宫时才发现景昭仪也来了，于是她很快想到了舒妃可能的目的。
“免礼，给华婕妤看座。”没等苏南槿行完礼，舒妃就叫其宫女腊梅给扶她入座。
舒妃在主位，对面坐着的是景昭仪。
“景昭仪和本宫是潜邸就相识的福分，华婕妤进宫也快两年了才想起来我们竟然还没有单独说上话。如今你迁至永和宫，也应当多多同六宫妃嫔走动才是。”舒妃一边喝着茶一边说。
苏南槿答道：“原想着如果娘娘们不介意也是要来叨扰的，只是嫔妾新入永和宫，四皇子那边又要花时间照顾，一时间耽搁了，改日等万事准备完毕定邀舒妃和景昭仪娘娘来永和宫一聚。”
景昭仪指着苏南槿说：“舒姐姐您看，我就说华婕妤年纪虽轻，说话却是个滴水不漏的，听着让人欢喜呢。”
苏南槿恭敬的笑笑。
又说了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话后舒妃才说了请苏南槿来的目的。
“如今我们姐妹三人抚养了三皇子、四皇子和四公主，三个孩子年岁差的也不大，再加上如贵妃的三公主，这也是能让孩子一同长大的缘分。”舒妃分别看了看两人说，“如今入春了，我想着也该给孩子们亲自做些衣服以表慈母之爱，昨日和皇后娘娘提到这事，娘娘已经准了。”
苏南槿接话道：“这是好事，嫔妾最近也在想着给孩子做些衣服呢。虽然嫔妾的女红都花在了绣花上，不过做些小衣服也是可以的。”
景昭仪点头后多问了一句：“姐姐这想法自然是好的，不过如贵妃娘娘那？”
舒妃摇摇手说：“如贵妃抚养这二皇子和三公主，又帮着娘娘协理六宫贵人事忙，这些小事我们就不去叨扰她了。咱们几个平日在这六宫中也没其他事，正巧我前几日得了几匹极为细软的布料，不如就赠与两位妹妹，回头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等佳节宴会时一同穿出来，可好看了。”
听舒妃连布料都准备好了，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苏南槿只能应下。
莫名的得了几匹极好的布料，苏南槿心里不太踏实。
“婕妤，下午张太医来给四阿哥诊脉时并未看出这布料有什么异常。”晚上为苏南槿梳妆时兰草汇报到，“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剪了一小块料子做了一个福包挂在了四阿哥的摇篮上，张太医也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其实或许是我多心了，那布料是舒妃明晃晃赏的，确实是极好的料子，年初时皇上也赏过相似的一匹。”苏南槿自语道，“舒妃想让孩子们过节时穿的一样彰显兄弟姐妹之情也是可能的。”
“布料的每一寸消耗都要严格记档，每三日请绣房的姑姑们来一趟，就说是我要请她们指导针线，每次将损耗的布匹一式两份记录，誊写一份给绣房。”
“是。”
至于做衣服，反正是为自己的儿子做衣服，苏南槿也没什么不情愿的地方。
在几位有子嗣的嫔妃关起宫门为孩子做衣服的时候，其他妃嫔也不会停下来不争宠。
摩擦时有发生，但这一日有些特殊。
六宫通往永巷的宽敞白玉石板路上，王才人脸色惨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才人，您挺住，再跪半个时辰就可起来了。”宫女心疼的说。
王才人嘴唇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杨采女笑看着王才女下跪，一边感慨说：“姐姐，妹妹看你跪在这里是有怨言呢。”
“你，少在，在那搬弄是非。”王才人气喘喘的说。
杨采女不解道：“婢妾说错了吗？姐姐您以下犯上顶撞武美人，这可以说是一时口头争执导致出格，但最后那句话牵连到太后，还被太后宫中的姑姑给听见了，可不就是您自作自受吗。”
王才人眼神中带着怨恨。
“宫中妃嫔触犯太后慈颜，那可是大不孝、大不敬，太后罚您在这跪一个半时辰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杨采女冷漠的说，“姐姐就继续跪着吧，如今天也不那么凉了，您这娇贵装给谁看呢？”
杨采女离开后，王才人身体垮了下来，时刻感觉要栽倒。
宫女急忙扶着她说：“才人，这杨采女如今这般欺辱您，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哼，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王才人嗤笑。
她很清楚，武美人和杨采女都是太后的人。
至于是谁告诉她的——是皇上！
皇上重用他的父亲，以至于朝堂上王氏和武氏打起擂台，她在后宫中也与武美人发生龃龉，她一言不慎说了一句‘你如此蛮狠不过仗着太后撑腰’的话被太后的人听见了，她也因而被罚跪。
而杨采女不过就是武美人，甚至是太后派过来警告她的。
可王才人不想受到威胁。
那日皇上和她说自己不得晋位是因为太后的掣肘，皇上眼中的无奈和愧疚让王才人动容，皇上告诉了她武美人和杨采女是太后的人这件事则是和她交心！
宫中嫔妃又有谁能够得到皇帝的真心？当皇帝向她诉说自己的无奈时，王才人觉得当日大封六宫不得晋位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也许她在这宫中不算得宠的，但王才人从皇上的眼中看到了不得已的无奈，所以王才人坚信皇帝之所以来看她的时间不多不是因为不宠爱她，还是要顾及前朝和太后的关系。
皇上，是有心待她的！
她不能倒下，她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真心。
于是，王才人即便已经快要晕厥，她都坚持跪满了一个半时辰。
当夜，王才人身体抱怨，夜请太医。
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