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吴鹞子的挑战
张小杭退出师门一事，极大伤害了金汉生的感情，以至于他对收徒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反感情绪并排斥收徒。他暗下决心：从此不再收徒，全力把龙小云和龙小妹调教好。金汉生的态度让夏龙雀起心动念收李媛媛为徒时也心存犹豫。
有时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拿李媛媛和龙小云开涮，王红云的观点是大家都知道李媛媛对龙小云有意思，只有龙小云不清楚。遇到关于爱情的话题，龙小云通常是快速的扒拉几口饭，然后借故开溜。
龙小妹的观点则是龙小云被蛇咬过，连井绳都害怕了。
马友梅虽然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心里明白龙小云所受的打击和对他的心理伤害。作为母亲，她虽然竭尽所能帮儿子宽心，但是关键的槛还需要他自己迈过去。做母亲的只能疼在心里，却不能表现出来。
金汉生有时候也动摇过，李媛媛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心怀坦荡不挟私，没有官宦子弟所惯有的颐指气使和高人一等，不矫情，但是心存的一点怨气让他不能够释怀，尽管她对龙小云完全出于真心。夏龙雀从各个方面观察李媛媛，是越看越满意，因此在调侃她跟龙小云的关系时，也是乐于煽风点火。
一个周末的午后，初冬的天黑的早。李兰向门口送垃圾的时候，捡回了一个老式信封，没头没脑的写着：汉生兄亲启。李兰意识这封信可能有问题，急忙交给了金汉生，信里面写道：
汉生兄：
天台山一战，弟惜败于兄之拳脚之下。后于白山黑水之间苦修十余年，窃意有所成。今斗胆约兄于明日十九时于马戈拉一桥东首汉源车场，切磋近年之所成，望兄勿辞。
弟吴明远敬上
夏龙雀看信先是严肃，后来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这个吴鹞子越来越不长进了。写的什么狗屁挑战书。明日十九时，从那一天算起？”
金汉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吴鹞子，也算是江湖上一号人物，虽然投靠了东北马家，那是个人选择问题。这封战书，故意就是不留日期，好在江湖上造谣我们不敢应战，借此败坏我们的名声，用心险恶。”
龙小云说道：“那我们要不要传到网上，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听说飞龙娱乐城的大太保是他徒弟，这一年我们没少与飞龙娱乐城打交道，会不会是大太保在捣乱。”
金汉生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约战书，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先按兵不动，这封信保留好就是了。小云你上下学要多注意安全，特别留意李媛媛的安全，在外人看来，她已经跟我们纠缠不清了。”
“媛媛是个好孩子。”夏龙雀说道。
金汉生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收徒这件事情上不能再操之过急了，多考察考察有好处。”接着又问道：“风三弟什么时候回来？”
夏龙雀体谅金汉生的心境，没有继续把话题展开，风易扬自从夏天出去调查一件事情后，就没有再回来。
收到约战书后三天，周六中午时节，金汉生收到一条短信，说道：汉生兄，如有闲暇，请于今日下午十六时在马戈拉一桥东首汉源车场一聚，如不得闲，也请告知日期。弟吴明远。
紧接着是一条解释，大意是小孩不懂事，闹出了投书笑话等等。金汉生把短信递给夏龙雀看了看，回复道：“准时赴约。”
龙小云说道：“二爷爷，下午我跟你一起去。”金汉生点头答应，夏龙雀说道：“要不要安排一下？吴鹞子是江湖人士，讲究江湖道义，而大太保之辈却不是，豺犬辈善出脏招。”
金汉生自信的说道：“谅他不敢。”
夏龙雀嘴上答应着，背地里还是悄悄安排了一下，姜宜良不敢大意，派了十几个射术精良的武警战士，便装埋伏起来，便宜行事。
赴约的爷孙俩还是去晚了，赵文彬把他们俩送到汉源车场的时候，吴鹞子和大太保已经等的不耐烦。虽然十几年不见，金汉生和吴鹞子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吴鹞子一身民国武人打扮，对襟白卦配黑色丝绒束腿练功裤，脚蹬敞口便鞋。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后面，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哈哈，二爷，多年未见，您还是精神矍铄啊。”吴鹞子用略带东北腔调的官话说道。
“吴兄，您也是宝刀未老啊。”金汉生淡淡的应了一句。他心里清楚，皮笑肉不笑的吴鹞子，心里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打死，以雪当年耻辱。吴鹞子定睛上下打量着龙小云，足有半分钟没说话，龙小云微笑着等他打量的差不多了，才抱拳施礼，说道：“吴老前辈，晚辈龙小云，恭听前辈教诲。”
龙小云面上平静，心里却似浪涛翻滚，找了这么多年的仇家，今天总算是碰上了一个。
“龙少侠果然英姿勃发，天纵奇才，我在东北那犄角旮旯，对于少侠威名，如雷贯耳。”
龙小云说道：“谢前辈抬爱，一会请前辈手下留情。”
龙小云表现的不卑不亢，自信满满，简单的几句话，听在吴鹞子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眼睛余光扫到大太保，被酒气财色掏空的皮囊，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可拿上台面的东西。
“今天主要是跟二爷切磋，咱爷俩以后有的是机会。”吴鹞子软话把龙小云顶了回去，或者心里压根认为龙小云没有资格跟他切磋。
“吴兄，今天是小云代表我跟你比试，什么结果我都接受。”金汉生微笑着说。
吴鹞子此时不再用余光看大太保，而是直接给他使眼色递暗号，暗示他能站出来与龙小云打，无论结果如何，当师傅的再出面，不至于太丢了脸面。大太保此时却如同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完全无视了吴鹞子。
吴鹞子心里怒火腾一下就冒了出来，命令道：“飞龙，你先替为师跟龙少侠切磋。”
大太保邰飞龙一看拖不过去，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恨骂。
“也好，一会我再向前辈请教，邰老板，您先出招吧。”
龙小云没有在跟谁比试上面纠缠。
大太保紧了紧腰带，又弯腰系了鞋带，收起了金丝眼镜，冲着龙小云一抱拳，吆喝了一声，身形暴起，使出了八极拳中的猛虎扑羊大招式，龙小云轻轻往旁边一闪，然后施展幻影十三式，一个转身，左掌用力在大太保的肩上重拍一掌，右手重拳击打在大太保的右肩，大太保一个站立不住，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起来，再来。”龙小云一改往日低调谦逊的形象，冲着大太保勾了勾手。这一年多的遭遇，背后处处是大太保的影子，今日一见，他有意一吐胸中块垒。
大太保挣扎着爬起来，疯狂的向龙小云扑过来，忘记了八极拳招式，变成了疯狗一般，狺狺狂吠。吴鹞子在一边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看着耍活宝一般的邰飞龙，心里五味杂陈，骨子里仅存的一点江湖道义此时开始迸发出来，他歉意的看了金汉生一眼，然后冲着邰飞龙大喝一声：“住手。”
他的断喝为时已晚，此时的邰飞龙已经倒地不起，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吴鹞子身形晃动，箭步向前，飞起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太保的肋骨断了两根，昏死过去。
“丢人现眼的玩意。”转身对龙小云说道：“少侠好身手。”
龙小云歉意的说道：“前辈，邰老板用了疯狗拳，我迫不得已才在他的肚脐上拍了一下，没成想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吴鹞子看都没看邰飞龙，说道：“咱爷俩过过招。”
吴鹞子嘴上说的轻巧，实则心里存上十分的小心，开战没有三分钟，便把大太保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就是换做自己也未必能做到。
“前辈您手下留情。”龙小云说道。
两人话不多说，双方一抱拳，便施展招数，斗在了一起。龙小云施展开幻影十三式，吴鹞子则用了成名拳术八极拳。两人战了二十个回合，彼此不分强弱。龙小云有些心急，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力不从心无法复仇。吴鹞子的拳术刚猛，加上身后的内力，使得龙小云有些被束缚手脚，一时找不到击败对手的方式，内心着急，一股气息如同乱流一般开始升腾，逐渐强势起来，他仿佛看到了李东华、顾同新、肖路远都参与了战斗，还有张小杭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对他指指戳戳。他心中恼怒，便对着他们分别施展开了幻影十三式，夹杂着风云诀的狠厉招式。有些招式打的虚空，有些则实时有回应。
金汉生在外面看着龙小云的变化，逐渐感觉不对劲。他跳跃着使出幻影十三式招式，对吴鹞子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有几招更是致命招式，吴鹞子拼着老命险险躲过去。他对旁边的李媛媛说道：“一会看我示意，你就喊停小云。”
李媛媛点了点头。其实他们俩刚出发不久，夏龙雀就把李媛媛送过来了，她考虑到了龙小云可能会出状况。所以等比试刚开始，她就悄悄进来了。
场上的形势瞬息变化，刚才还据守势的龙小云，已经打疯了。出手狠辣，招招奔着吴鹞子的命门过去。吴鹞子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金汉生拽了李媛媛一下，李媛媛高声喊道：“老大住手。”
一声娇诧如同天籁，醍醐灌顶一般，龙小云转瞬清醒过来，他脑海中浮现出李媛媛着急的惊恐脸庞。急忙收手，跳出圈外。此时吴鹞子累的气喘吁吁，完全没有当初的高人风貌。与其说是累的，倒不如说是吓得。如果不是龙小云收手，小命就丢在这里了。
李媛媛见龙小云停下来，急忙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像怕丢了一般，颤抖着问道：“老大，你还好吧。”
龙小云看她惊恐的神情，淡淡的笑着说：“我没事，就是有些走神。”
李媛媛长舒了一口气，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幕看在金汉生的眼里，让他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夏龙雀也是这样担心他的，心底的执念松动了些。
“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龙小云转身对吴鹞子鞠躬道歉，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前辈浑厚的内力和刚猛无俦的拳法，把晚辈逼疯了。”
金汉生也上来帮腔，面上是批评龙小云不知道尊重前辈，心底里却心花怒放，江湖成名已久的飞天鹞子，也没有坚持过四十招，龙小云现在虽然没有突破，功力应该算是泰斗级高手了，可怕的是：年轻，假以时日，传奇也不在话下。
李媛媛轻声对有点出神的金汉生说道：“二爷爷，我们该回去了。”
金汉生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大意。此时吴鹞子已经走到了车棚的门口，阳光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墨色的光晕环着的脑袋上：“吴兄保重。”金汉生声音不大，吴鹞子是听进去了，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消失在夕阳下。
金汉生招呼了一声慢步踱了出去。李媛媛急忙拉上龙小云快步跟上去。一半是装晕，一半疼痛的大太保躺在地上，开始大声呻吟起来，在远处围观的他的那些小弟们，急忙过来献殷勤，七手八脚的把他弄到车上，向医院奔去。
一场比赛就这样有些滑稽的结束了。吴鹞子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便消失无影踪，两年后的夏天，他在南疆出现过，那是他最后的身影。
江湖路远，终会相见。
晚饭吃的气氛很热烈，李兰特地为龙小云加了个汤，用来恢复体力。李媛媛鬼精灵一般，不停地跟夏龙雀打探吴鹞子的功夫实力，然后大概的判断出来，龙小云在现在的水平。在她所认知的功夫图谱中，超过龙小云的武者，双手可以数过来了。
席间，夏龙雀似乎随口说道：“吴鹞子真不是东西，都动用了省公安厅特警，准备向你们发难呢。”
金汉生似乎被水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夏龙雀递给他一片纸巾，继续说道：“仁泽得知公安特警调动的事情，告诉了媛媛，媛媛赶紧跟我说了，他们还没行动，就被姜宜良派去的武警缴械了，现在正在武警总队审讯。”
金汉生看了一眼李媛媛，没说什么。龙小云说道：“媛媛，谢谢你，否则今天就麻烦大了，我当时心里发了疯，一门心思地想着杀死那只猴子。”
李媛媛心中惊诧，故作调皮的开玩笑说道：“那你怎么谢我？教我几招？”
马友梅见儿子窘迫地样子，急忙圆场道：“媛媛，小云一定会教你的，今天你去了河边，也很危险的。”
“没什么，有二爷爷和老大在，我才不怕呢。”
“其实媛媛在现场，也是我们的护身符。那几个特警如果认识媛媛，就不敢放肆行动，如果不认识，或者假装不认识，那我们就麻烦大了。今天小云赢了吴鹞子，那不是什么大事，媛媛才真正表现出了勇敢和智慧，换做别人，做不来。”金汉生对李媛媛的评价提高了很多，“以后让小云多教你些招数，好防身用。”
李媛媛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李兰一把拉住了她。满桌的人都知道，李媛媛算是过了金汉生的考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