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韩肃没有坐到原来的位置上，他拿了两瓶矿泉水，继续往上走。
白溪言正坐在台阶上，安安静静写着练习册。
韩肃坐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喝么？”
白溪言头也不抬，“我带水杯了。”
“别紧张，按你平时的速度跑，会在中间的。”韩肃拧开瓶盖，放到白溪言身边，然后开了另一瓶，慢慢喝着。
白溪言沉默片刻，“你不考虑换个地？”
他跟容斐没啥区别，都能引来别班同学的注目，让她不自在。
“我怕你跑前紧张，”韩肃喝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每次跑长跑前，你都会给自己加压，还没跑就心跳快的不行。”
白溪言眨眨眼，没有说话。
她现在的确很紧张，甚至一想到再过一会就要去跑八百，就有种想晕过去的感觉。
她向来如此，体育中考的时候都会这样。
那天她妈妈还特意给她带了块柠檬糖，让她不要太有压力。
至于初二以前，她会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韩肃后面，一张嘴叭叭说个不停。
韩肃瞥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糖，“吃一块吧。”
白溪言捏捏食指，“不用了，你下去吧。”
韩肃把柠檬糖扔到她书包里，往下走一级台阶，然后又坐下了。
白溪言微微一笑，“韩肃，你原来就坐这？”
韩肃回过头，笑笑，“换个座位。”
白溪言冷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写练习册，不再搭理他。
韩肃也不在意，靠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操场，现在正好是一百米比赛，就见几道身影在跑道上狂奔，呼喊声此起彼伏，却因为距离，显得格外辽远。
“女子八百米即将开始，请参加女子八百米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白溪言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没事，别紧张，你行的。
八百米只要三分多钟，结束了你就解放了！
韩肃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块柠檬糖，撕掉包装，趁白溪言不注意，丢进她口中，“中考你跑进三分二十，之前两周又天天练，没问题的。”
白溪言瞥一眼韩肃，一口咬碎柠檬糖，酸甜在口中弥漫，“韩肃，我觉得之前跟你说得挺清楚。”
“白溪言，我怕在华清等不到你。”
韩肃看着白溪言，没有丝毫躲避，嘴角微扬，却带着些许苦涩。
白溪言没说话，脱下外套，一步一步走下看台，未曾回头。
到了起跑线，参赛女生已经来了大半。
五班来了十多个同学围在徐欣妍身旁，给她加油鼓气。
白溪言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活动脚腕。
她心跳的越发快，嗓子里似乎开始泛出甜腥味，然而柠檬糖的酸甜还死守在口腔里，强行压下去这错觉。
“白溪言，你也加油。”
霍容曦身边的许婷突然跑过来，笑着跟她说道。
“啊，谢谢。”
白溪言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
心头的那丝紧张好像消散不少。
一声枪响，白溪言努力跟上先头部队，她爆发力不够，如果一开始跑得过慢，后面只会越拉越远。
“白溪言，加油！霍容曦，加油！”
她听见班里同学站在跑操外侧大声喊着，越发努力迈开有些许疲惫的双脚。
一圈即将结束，前面两个女生已经离她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白溪言呼吸逐渐变得粗重，面色通红，嗓子也有些发疼。
撑不下去了么？
可我还想跑快点，起码不要再被人超过……
“调整呼吸，我跟着你跑。”
她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溪言费劲侧过头，发现韩肃正跟着她跑。
“鼻子吸气，嘴呼气，不要放慢脚步，在心里倒数一百！”
韩肃没有转头，声音沉稳。
白溪言深吸一口气，一边默数，一边努力迈开腿，维持原来的速度。
“还有三百米！”
白溪言感觉自己嗓子干涩的仿佛即将咳出血来。
“白溪言，加油啊！”“加油，加油，你行的！”
她又一次路过一班看台，这次加油声越发热烈！
白溪言低下头，压下去身体不断传来的疲惫感，努力往前跑。
“还有一百五十米，调整好呼吸，准备冲刺！”
白溪言闭眼深呼吸，在过了最后一个弯道后，拼命奔跑。
她太累了，她甚至觉得冲刺的速度可能还不如一开始跑的时候。
她的嗓子充满了甜腥味，双腿疲惫到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到。
“继续跑，你之前两周都是跑五圈，你还能坚持！就剩五十米！”
韩肃跟在她身边，沉声喊道。
白溪言咬紧牙关，她已经能看到终点，然而她也感受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保持住，白溪言，保持住！
只要不被她超过，你就是第三名！
白溪言发疯似的努力向前跑，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冲过终点的那刻，她仿佛一瞬间被抽尽力气，在跌倒瞬间被一双温暖的手拽住。
“跑完了，你是第三名。”
韩肃扶着白溪言，往前缓缓挪，等着她呼吸恢复正常。
“学委，你太厉害了！居然跑了第三！”王胜跑到她跟前，一脸激动，“咱班这次要发啊！”
白溪言疲惫地笑笑，她现在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韩肃扶着她，她可能瞬间跌坐在地。
她回头看向终点线，才发现追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是许欣妍。
她此时眼眶通红，低头啜泣，旁边围着一群五班同学，低声安慰她。
“欣妍，你别难受，第四已经很好了。”
“是啊是啊，咱班之前还没有人跑到过第四呢。”
“对呀，欣妍你别放心里，重在参与么。”
男生女生都是一脸关切，看得出她在五班人缘很好。
许欣妍红着眼睛，拽住郭婷的手，往外走。
眼泪从她眼睛里不停地掉落。
她就在后面，看着韩肃陪白溪言跑，而她就在后面几十米远的地方！
白溪言从韩肃的手里挣脱，“我好了，不用你扶着了。”
韩肃一顿，想说些什么，白溪言却直接走向看台，尽管脚步还有些蹒跚。
“肃哥，你别难受，相比容斐那小子，我还是看好你的。”王胜同情地拍拍韩肃肩膀。
长得帅也不是事事都得意啊。
肃哥，前路漫漫。
运动会快结束，容斐才回来，眉眼带着些许戾气，薄唇紧抿。
他看到韩肃做在白溪言下面台阶上，似笑非笑，“坐在这当看门狗呢？”
韩肃正低头刷手机，闻言眼皮微抬，“你不是应该坐下面去么？”
容斐跟白溪言的对话他从头听到尾。
容斐看一眼带着耳机，埋头做题的白溪言，笑了，“看你当空气太寂寞，过来安慰安慰你。”
韩肃垂眸低笑一声，“你还真是欠揍啊。”
白溪言摘下耳机，微微一笑，“你俩都给我到下面坐去。”
容斐闻言了一扯嘴角，到另一边坐下了。
白溪言眉头微皱，直接站起身往下走，你俩不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