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开场式结束后，何老师找到李正年和白溪言，“你俩组织同学写下投稿，数量不用太多，但也别比其他班级少太多。”
“好的。”李正年和白溪言应下。
“我去跟他们说一下，你要不要写几篇，感觉你作文写得还不错。”李正年转头对白溪言说道。
“我试试吧，之前没写过。”白溪言犹豫一下，点头应下。
“行，别有心理压力，选不选得上都没关系。”李正年看得开，他们班没几个体育好的，向来没有争第一的希望，所以重在参与就行。
白溪言点点头，不行她还可以看看网上这类稿件是怎么写的。
“那我先找人去，八百米好像在上午快结束的时候，你能跑完就算胜利。”
李正年知道白溪言这两周放学都去操场跑步，他还是第一次见班里同学对运动会这么认真。
他跟白溪言平日打交道还算多，知道白溪言不是闲言碎语中的那种人。
他喜欢许欣妍，也没因此厌恶韩肃，因为喜欢是自己的事，不能强求。
白溪言点点头，她能感受到李正年试图传递的好意。
“谢谢班长。”
李正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跑去找王胜他们。
白溪言撕下一页白纸，开始尝试写稿子，刚写几句，容斐就拎着一个保温盒，坐到她旁边。
“这有人，谢谢。”白溪言头也不抬的说道。
“空气人么？”容斐靠着背后的台阶，打开保温盒，递到白溪言眼下，“吃么？”
“不吃，”白溪言抬眼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盒炸鸡柳，卖相比街边小摊上的高级不少，脸色一正，“容斐，昨天是不好把你扔在那，你别顺着梯子就爬。”
“白溪言，你又没跟韩肃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放弃，”韩肃懒散地拿起一根鸡柳扔进嘴里，“你最近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
白溪言抬头笑了，“容斐，事情发展到这步多亏你推波助澜。”
容斐嗤笑一声，“白溪言，你虚不虚伪，明明介意韩肃和校花的关系，却始终装作不在意，现在说开有什么不好？”
白溪言低头继续写稿件，“容斐，你脑子里就只有喜欢与不喜欢这点东西么？”
容斐垂眸看向白溪言，柔柔弱弱，身形单薄，蓝白的校服更显她文静，好似一只漂亮的家养布偶。
但在他眼里，白溪言更像一只流浪的狸花猫。
警惕心满分，只要有一点受到伤害的可能，就会跑远。
但打起架来爪子锋利，毫不留情。
“帮我贴个号码吧，”容斐吃了几根鸡柳后，脱掉外套，从口袋里拿出号码布和曲别针递给白溪言，“我找不到人弄。”
白溪言写完一张稿子，折起来夹在书里，“自己弄。”
“要贴在背后，我怎么自己弄？”容斐懒洋洋转过身，“快点，广播让一千五选手准备了。”
白溪言轻叹一口气，“给你贴上之后，你今天能离我远点么？”
她已经感受到旁边坐着的隔壁班有同学往这边看了。
她这几天第一次感受到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的舆论焦点的滋味。
甚至她活动课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都能看见迎面走来同学脸上的惊讶与好奇。
“你给我加油么？”容斐扭头问道。
“你能坐下边去么？”白溪言反问。
她坐在操场看台上靠上的几级台阶上，他们班其他同学大多坐在下面。
“可以。”容斐一挑眉，应下。
逼急了，狸花猫就真该亮爪子了。
他是想让白溪言习惯自己在她身边，而不是让她真正厌恶自己。
竹马时间长了，也只是竹马。
白溪言闻言利索抖落号码布，飞速用曲别针把它别到容斐背心上，“行了，你可以走人了。”
容斐站起身，拿起外套，“记得给我加油。”
“知道了，会跟其他同学一起给你加油的。”白溪言摆摆手。
容斐瞥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韩肃，嘴角微挑，连跨几步，走下看台。
韩肃沿着下两级台阶走到白溪言跟前，仰头看向白溪言，黑色的碎发被风吹起，轻抚脸颊，
“来看我跑一千五么？”
白溪言看着韩肃，笑笑，“班里同学应该都会看你跑一千五。”
“你呢？”韩肃眼眸如深潭，沉冷得让人心神恍惚。
白溪言低下头看着练习册，“我应该会看吧。”
韩肃嘴角微扯，眼神闪过一丝自嘲，“应该么？”
“韩肃，你该去检录了。”白溪言没有抬头，不急不慢地说道。
韩肃将一张纸递给她，“我的稿子，你交给播音员吧。”
说完，他转身走下看台，朝操场检录处走去。
白溪言纤长的睫毛微动，她沉默片刻，把纸翻过来，稿件是写给女子八百米的。
白溪言笑笑，摩挲着纸边。
三年，真的太长。
让人退缩。
李正年拿着几篇稿子走上来，“这高度倒是视野更清晰些。”
白溪言把自己写好的递给他，笑笑，“坐的高，看得远。”
“我感觉差不多了，下午再写一次应该就行，”李正年数数稿件，也有十几个，“你不去前面么，一会就是一千五了，我看好多人都站到跑道外看。”
“不去了，这看的挺清楚的。”白溪言合上练习册，看着站在起跑线后的那一排男生，笑了笑。
“啊，也是，”李正年点点头，“那我去交稿件。”
“好。”
白溪言等李正年走了，才拿出韩肃递给她的稿子，轻轻叠好，塞进书包里。
一声枪响，一千五正式开赛。
将近四圈的路程，观众热情从一开始就飞上云霄。
坐得这么远，白溪言还是隐约能听见跑道上女生尖叫的声音，大多是两个人的名字，韩肃、容斐。
白溪言托着脸看向赛道，一脸感慨。
脸长得帅是有优势，在学校就没待几天，还有这么多女生替他加油，都快赶上韩肃了。
韩肃和容斐两人位于第一梯队，两人身高腿长，体力还好，没多久就甩了后面男生一大段距离，这让替他们加油的女生更是激动。
甚至韩肃的那些好哥们，也挥着拳头，扯着嗓子替他打气。而容斐新收的一众小弟，脸色通红，势必要压过对方的加油声。
都很有活力啊。
白溪言眨眨眼，这第一圈都没跑完，就喊的这么大声，等到最后冲刺时刻，怕不是嗓子都哑了。
播音员似乎也被这股热情所激励，声音慷慨激昂：
“你是赛场上的利箭，带着众人的希望直奔终点！这长长的跑道，不过是你脚步的起点！努力奔跑吧，终点就在前方！”
“高二五班来稿。”
三圈过后，差距进一步拉大。
已经有不少男生气喘吁吁，甚至有人开始走步。
韩肃和容斐倒看起来尚有余力，甚至两人开始加速。
高个腿长，长相帅气，看台上的目光几乎全聚集在他俩身上。
有女生已经叫破了嗓子。
更有人在操场内侧跟着他俩跑，却被甩开距离。
“容斐，加油。”白溪言坐在看台上，心如止水，加油的语气甚是干巴。
她很难欣赏这种纯挥洒汗水的激动人心之处。
甚至嗓子不自觉开始疼痛。
看着俩人竞跑的身影，白溪言嘴里有些发苦，她开始联想到自己跑八百的痛苦。
最后五十米，两人全力以赴，身姿如草原上奔跑的猎豹般矫健。
“加油。”
白溪言的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终究还是默念道。
最终韩肃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冲过终点。
一群人涌上前，递水，寒嘘问暖。
女生尤其多。
然而韩肃和容斐二人扫视四周后，都喘着气接过好友和小弟的水。
许欣妍站在人群外，牙齿咬紧下唇。
她看见韩肃的视线扫过自己，却没有朝这边迈来一步。
她故意没有凑上前去。
她想让韩肃朝自己走来。
可是他没有。
许欣妍内心有些许茫然，若是之前她没有场场给他递水，他是不是也会像今天一样，选择其他人的水。
她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么……
“可能是你离得太远。”郭婷安慰道。
“他看见我了，”许欣妍努力笑着说道，“可他不愿意再来找我了。”
郭婷搂住许欣妍的肩膀，“别难受，不会的，你俩之前那么好，不可能就这么闹掰的。”
许欣妍苦笑一声，之前不过是白溪言不在。
她以为这三年，她取代了白溪言的位置，没想到只是自作多情。
可是，凭什么呢？
她比白溪言差在哪？
韩肃用毛巾擦干脖颈上的汗珠，将喝完的矿泉水瓶捏扁扔进垃圾箱里，“回去吧。”
“肃哥，你可真厉害，最后一圈你和容斐都杀疯了！”王胜满脸得意，仿佛跑第一的是他。
“第一第二都在咱班，没准咱班今年能进前三。”李正年也很激动，没想到万年的倒数也有翻身的一天。
“白溪言呢？”容斐喝完小弟上供的矿泉水，一张臭脸。
说好的要来加油，人跑哪去了？
而且自己居然输给了那家伙，真是晦气。
“啊，白溪言说她在上面看就行。”李正年秒答。
韩肃瞥一眼容斐，“她对田径没什么兴趣。”
容斐冷笑一声，“哦，那你知道她答应给我加油了么？”
韩肃把外套披在肩上，嘴角微扬，眼神平静，“那赢了你还真不好意思。”
容斐闻言咬紧牙关，黑着脸往回走。
韩肃也神色淡淡往回走。
一群人刚走到看台下面，就有人叫住容斐，“小斐！”
众人扭头看去，一西装笔挺，宽肩窄腰，带着金框眼镜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高鼻薄唇，发丝稍垂，面容温和，但周身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大哥。”容斐停在原地，面容冷淡。
“我有事找你。”容轩微笑着说道。
容斐沉默片刻，跟着容轩往操场外走去。
“那就是容斐大哥？长得跟他还挺像。”王胜砸吧砸吧嘴。
“那可是海市出了名的笑面虎，你要惹着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权宏昀啧一声。
“行了，上去吧。”韩肃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看台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