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王盟怕吴邪在外面睡着会着凉，刚想让坎肩儿帮忙把他抱自己背上来，就看到一旁，快步走来一位军官。他一身军服，高大挺拔，军靴踏着落叶，走得虎虎生风。
若不是看到林楠笙熟悉的脸，他这一身日军军服，还真吓了王盟一跳。
“我来。”林楠笙轻声说。他蹲下身去，王盟抱起吴邪，将他放上林楠笙的背。
吴邪睡得正酣，也不睁眼，只“嗯”了一声，继续在林楠笙背上睡着。
走了一路，回到家，将林楠笙带到吴邪房门前，王盟和坎肩儿就挎着两篮竹笋到厨房去了。
对这位林先生，他们一直心存敬意。再加上，他不光救过小三爷的命，还救过二爷的命，这样的功德，称得上是吴家的大恩人！他们对他的崇拜是无论什么都抵销不掉的了。
林楠笙进屋，吴邪还在他背上睡着。他将他轻放在床上，拿掉他头发上粘的竹叶。
吴邪仍闭着眼，翻过身去。
“王盟，告诉厨房我不吃晚饭了，谁也别叫我。”
林楠笙坐在床边，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没人管你，饭都不吃了？”
听到他的声音，吴邪的大眼睛忽一下睁开了。他一个猛子转过身来，看到林楠笙，像被雷击中一样愣住，又急忙起身，被身上的斗篷绊了一下胳膊，手没撑住，又摔回床上。
林楠笙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笑起来，伸手去扶他。吴邪借着他的力一下坐起来，猛扑到他身上去。
这个久违的拥抱，吴邪已经等了几百个日夜。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就在他想念哥哥想到快要发疯时，林楠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哥，哥哥……”
“哥哥！”
“哥哥……”
吴邪流着泪，一声声叫着他，不知道叫了多少次。最后还难以置信地摘掉他的军帽，似乎要从头到脚确认一遍，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哥哥，他的林楠笙。
林楠笙看着他激动到难以自制的模样，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扯掉斗篷，在他单薄的后背狠揉了几下。吴邪搂住他的脖子，林楠笙站了起来，两手托住吴邪，让他双腿圈在自己腰上，在地上转了一圈。
“哥哥掂一下，是胖了还是瘦了？”
“怎么还是这么轻？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林楠笙贴近吴邪的脖颈，突然眼神一滞，看到一条长长的刀疤。
他立刻将吴邪放下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吴邪还犹如梦中。
“刀疤，怎么回事？！”林楠笙剑眉直竖。
“哦，这个啊，”吴邪立刻清醒了，“还不是怪你！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就决定自我了断，好尽早托生，等着下辈子做你哥哥去！”
林楠笙盯着他：“胡说八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没胡说，真的！”
“吴邪？”林楠笙的眼神里像藏着风暴。
“真的啊！我骗你干吗？”
“刀口的走向，绝不是你自己划的！吴邪，你瞒了我什么？”
“唉！你可真烦人！”吴邪跺了跺脚，“什么都瞒不过你。又被打劫了！全上海的混混都商量好的，没打劫过我吴邪的，都要排队等号。等着哪天小爷我半夜出门。没办法，小爷我就是一块行走的瑰宝！”
林楠笙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半天。
“林楠笙，你能不能问点别的？都过去多久了？这种丢人事就别让我提了，成吗？”
林楠笙叹了口气，揉着他的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当然是宠我呀！”吴邪露出一排小牙，笑得无比甜美。
林楠笙的心都快化了，声音变得如柔纱一般。
“好，让哥哥来宠宠你，瑰宝！”
热切的唇，温柔的手，令人沉醉的体温。
熟悉的脸，深情的眼，彼此求索的呼吸。
昨日已逝，明日未至，唯有眼下，如此醉人的你。
吴邪在林楠笙的怀抱中，如同飞越山河，浮上云端，俯瞰这人间。
林楠笙此刻，想忘记所有，亲手将世上一切美好，捧于小邪面前。
“哥，我好想你！”吴邪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小邪……”
“哥哥，求求你，吃掉我！”吴邪越搂越紧，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
雷雨突至，暴风呼啸，飞沙走石。闪电如长鞭击打大地，磐石亦骤然碎裂，分不清天与地，看不清山与海，世界回归混沌，如盘古尚未开天。
我愿在此毁灭，在你灼灼目光中燃烧自己。
我愿与你同椁，在你孤独身影旁腐朽千年。
……
黄昏带着疲惫，与星光挥别。黑夜像盛装的舞女，微笑着款款而来。
吴邪依偎在林楠笙怀里，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他看。
林楠笙玩着他的手：“你不累吗？”
“什么？”
“一直梗着脖子。”
吴邪的嘴角边笑出个小括号：“哥，你真好看，我看不够。”
林楠笙从鼻子里笑出声，低头吻了吻他的眉。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的小邪更好看。”
林楠笙的手指，慢慢描过吴邪柔美的眉黛，抚过他精妙绝伦，画师难为的迷人眼尾。又滑过他精致的鼻梁，在他美好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小巧嫣红的唇是如此的……林楠笙忍不住吻上去，久久不放。
小邪的呼吸再次灼热。
“哥……”
林楠笙压上去，再一次轻柔地，给予他。
……
吴邪软得起不来，林楠笙轻轻抱起他，笑得温柔而宠溺：“还要吗？”
吴邪扎到他臂弯里，只露出一只耳朵，像只撒娇的猫。
林楠笙揉捏着他的耳朵，轻声问：“干吗呢？”
“林楠笙，你会不会笑话我？”吴邪瓮声瓮气的。
“笑话你什么？”
吴邪又钻了钻，没说话。林楠笙看他的样子，明白过来，笑得全身发颤。
他扳过他的肩，拨开他脸上的乱发。一直凑到他眼前。
“来，让我看看，有个厚脸皮的，竟然学会害羞了？”
吴邪脸上的红潮一直未退，眼神迷乱，发丝上浸着汗。加上他羞赧的神色，好一片旖旎春光，谁看了不会沉醉呢？
林楠笙又看呆了。
“哎呀，别看了！”吴邪捂住脸，滚来滚去。
“好了好了，别跟个二百五似的。”林楠笙给他盖好被子，“睡吧，不是白天就困了么？”
“那你别走。”
“好，我不走。”
也许是太累了，吴邪很快睡了过去。
林楠笙关掉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台灯，他还不想睡，想静静看着他。
尽管灯光昏暗，小邪脖子上的刀疤依然刺眼。林楠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在的时间里，小邪到底经历了什么？
心中的隐痛再次生根，林楠笙，你自己的性命尚且无暇顾及，那么，小邪的安危呢？除了危险，你到底能带给他什么？
林楠笙心痛地抚摸着他的疤痕，手指经过他光滑的脖颈。
“不要！”
睡梦中的吴邪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慌乱，“不要，不要！放开！”
“怎么了，小邪？小邪！”林楠笙摇醒了他。
吴邪惊魂未定，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慌。
“怎么了？”
“没事，”吴邪胸口起伏着，又慢慢躺好，抱住林楠笙的胳膊，“就是……做噩梦了。”
林楠笙摸了摸他的额头，汗涔涔的。
吴邪紧紧贴着他，声音里还有拼命压制的恐惧：“哥，你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