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吴邪醒来后，第一时间奔到二京身边。
“京叔，我二叔呢？”
二京低头咬着牙，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个，小三爷，云墨小姐送吃的过来了。要不你先……”王盟拙劣地打着岔。
“王盟！”吴邪打断他，“你回去过了，你也知道，是不是？”
吴邪一双眼睛红红的，满是绝望。
“你告诉我，二叔他，是不是死了？”
空气凝固着，二京和王盟相信，这一定是小三爷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小三爷……”二京叫了一声，就哽住了。
吴邪愣了一会儿，不再多问，转身回到屋里躺下了。
尽管王盟留着心，可当天夜里，吴邪还是不见了。他耐心等到所有人都睡着，悄悄离开了洪家外宅，一步一步地，向吴家走去。
经过了一天一夜，吴邪头脑已经清醒了，他心里知道，这次爆炸，不会是林楠笙所为。吴家一直在做什么，林楠笙早就知道。即便他有那层敌对身份，现在日军活动越来越猖獗，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算计吴家。
他不会，他不会。
月明如盘，秋风萧瑟，吴邪独自兜兜转转，终于走到焦黑一片的自家院落。
抬脚踏上那片废墟，似乎还有未散的余热。
吴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突然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被毁于一旦。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二叔竟然也离开了他。
院内没有尸体，白天警察应该来过了。
吴邪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脑海中，家的印象与眼前令人心碎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像梦一样不真实。
当他看到只剩断壁残垣的正堂，再也无法自控，脚下一软，身体摇摇晃晃着倒下去。
夜空寂寥，孤月独悬，吴邪只觉得，一切都在旋转，周围一片混沌，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林楠笙的脸。
哥哥……
“小邪！”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臂稳稳托住了他，那熟悉的气息他记得。
吴邪倒在林楠笙怀里，一脸惊愕。
“小邪别难过，”林楠笙温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二叔还在。”
吴邪扶住他的肩，让自己站直。
“你说什么？”皎洁的月光下，他仔细检查着林楠笙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
“安顿好二叔后，我一直在这等你，我知道你会来。”
吴邪抓着他肩膀的手轻轻发抖，林楠笙看不清他眼里的泪，但他知道，他的小邪，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小邪，”林楠笙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按住他的头，“对不起，我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你。”
林楠笙的再次出现，使吴邪悬空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不知道自己在笑还是在哭。他慢慢圈住林楠笙的腰，无声地抱紧了他。
哥，我就知道，我的相信，一直都不会错。你一直都在我身后，一直都在。
“这里不安全，那些汉奸也在找你。”林楠笙抓住吴邪的胳膊，“走，我带你去见二叔。”
说着，趁着月光，二人快速离开了。吴邪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片焦土，心中的惆怅就像海绵里的水，永远排除不尽。
林楠笙带吴邪见到了吴二白后，就匆匆赶回了上海。虽然担心吴邪的安全，他不能一再逗留了。站长王世安向来器重他，可是像他这样枉顾纪律，有这一次就足够关禁闭了。
他知道吴二白已经与他们方面的人取得了联系，接下来究竟作何打算，他不便参与。
他相信吴二白的能量，心里默默希望，小邪能够一直安全。
回到上海站，林楠笙做好了受处分的准备。早上去站长办公室报了到，王站长正同秘书忙着什么，只盯了他一眼就挥手让他出去了。一整天，他都坐在座位上，等着站长传唤他。
可是一直到了傍晚，所有人都离开办公室，王站长都没有叫他。
林楠笙取来外套，准备离开。刚穿好一只袖子，就惊讶地看到，王站长不知何时站到了门边。
“站长？”林楠笙愣了一下，又将外套褪了下来。
王世安不说话，手插在兜里，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林楠笙只好站着。王世安将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站长？”
“来我办公室。”王世安扔下一句，扭头就走。林楠笙只好跟上去。
王站长平时不像老师那么严肃，对下属虽然也不苟言笑，态度应该称得上平和了。林楠笙看得出来，站长今天的举止，明显是对他有怪罪的。
怎么都行，关禁闭，写检讨，记过，甚至降职处分，他都认了。
到了站长办公室，林楠笙站的笔直，等待发落。
王站长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林楠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站长，我……”
“你立了大功了。”没等他说完，王世安突然一笑，“南京给你颁了嘉奖令，还不知道吧？”
“听赵京隆说了。”林楠笙淡淡回道。
“可以啊，”王世安歪头看着他，“我们小林，这么宠辱不惊？那可是一等宝鼎勋章。”
王世安往后靠了靠，摸了摸鼻梁，皮笑肉不笑的。
“看来，我这个当站长的，又得给你升职了啊。”
林楠笙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王世安突然伏到桌上，再抬眼看他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行动完成，迟迟不回来复命，”王世安瞪出了一大片眼白，“林楠笙，你胆子不小！”
林楠笙垂手而立，低头听训。
“你干什么去了？”王世安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到林楠笙旁边，用手掸了掸他的肩，“跟我说说。”
林楠笙不自在地扬了扬下巴。
“站长，我，办了点私事。”
“私事？”王世安靠近他的脸，“行啊小林，我们一向工作认真的林队长，也有私事可办了？！”
林楠笙低着头，颤动的睫毛证明，他对站长的训话还是听进去了的。
王世安暗自欣赏着他俊美的脸，那张脸向来沉静如无波的湖面，此时那份沉静被他打破，泛起了粼粼波纹，竟更加赏心悦目。
王世安稍稍得意，他喜欢看林楠笙在他面前示弱的样子。整个上海站都知道，雷厉风行的林队长，胆子大得很，着急起来，连站长都敢顶撞。
而现在，知道自己违反了纪律的林队，竟然也有些心虚了。
王世安用手蹭了蹭嘴唇，忍着心里不断上涨的快意。
“说吧，想要我，怎么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