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二叔，不要！求求你，别打了。”吴邪听着满院子的哀嚎声，急得跺脚。吴二白抽着烟，根本不理他。
吴邪被按着肩膀，他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按回到椅子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呀！”
他挣扎了一会儿，累得喘气，绝望地软了下来。
“二叔，我求求你了，错不在他们，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们了。”
吴二白不理，突然一声厉喝：“往死里打！”
“不要！”吴邪抽泣起来，“二叔，我知错了。求你放过他们。”
吴二白仍像没事人一样抽着烟，看也不看吴邪。
吴邪眼看着满院子的人被打得鲜血浸透了衣服，哀嚎声越来越小。他的愤怒一下子炸开了。
“吴二白！你不是人！你草菅人命！你要是把他们打死了，也等着给我收尸！”
听了这话，吴二白把烟斗一扔，起身三两步跨到吴邪面前，啪一个巴掌抽到他脸上。
吴邪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都出了血。他知道，二叔是真生气了。二叔还从来没有打过他。
当着所有人的面，吴邪敢那样骂二叔，还是头一次。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因为自己，让那么多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宁愿立刻去死。
所有人都吓住了。
吴二白气得踱来踱去，终于稳住情绪，坐回到椅子上。
吴邪已经无法可想，他只能语无伦次地哭喊。
“二叔，我……我知错了。二叔，我哪里都不去了！”
“我……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二叔，你不要打死他们，不要打了，他们会死的！”
“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吴二白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吴邪仍被死死按着，他挣扎不动，流泪看着吴二白，声音颤抖又绝望。
“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求二叔，放过他们。”
吴二白终于挥了挥手，棍子立刻都停了。
吴邪再也没有力气，眼泪止不住地流到腮边，无声地滴落。
当天夜里，吴邪做了无数个噩梦。冷汗浸湿了衣衫。他在半夜哭醒，望着窗外的满天星斗，身体缩成一团。他想到林楠笙温暖的胸膛，温热的手掌。
林楠笙，你抱抱我。
林楠笙，你抱抱我……
吴家大院的一间偏房里，被打的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取出藏在屁股后面，已经被打烂的血包。
提着棍子的也在里面。
“你们说，二爷这招可真够阴的。咱们小三爷都吓成那样了。”一个人说。
“二爷也是没辙，就小三爷那脾气，不好好治治他，弄不好还得惹出事来。”
“你可别丧良心啊，小三爷对咱们多好。他可都是因为咱们急成那样的。”
几个人听了，纷纷叹着气。
“哎，你特么还真使劲啊，老子垫着棉垫都不管用，屁股都快肿了！”
“对不住了兄弟，我怎么着也得使点力气吧？小三爷那么精明，不然怎么骗得过他？”
“就可怜了王盟和坎肩儿那俩傻蛋，估计屁股早肿了。”
“肿就肿几天吧，就他俩没流血，我还怕小三爷看出蹊跷来，就稍微用了点力气。”
一群人正聊着，门突然被推开，二京走了进来。
“你们听着，今天的事，不许再提！谁要是说漏了嘴，让小三爷知道了，就别怪二爷来真的！”
“知道知道，京爷放心。”一群人纷纷答应。
“你们几个，也确实该打！二爷罚你们三个月的薪水，都没话说吧？”
“没话说，没话说。京爷，二爷仁慈，我们都感念着呢。”
从那天起，吴邪一直缩在床上，连屋门都不出了。因为挨了打，王盟和坎肩儿也好久都没有出现，吴邪知道他们在养伤。二叔怕他闷，安排了好些人陪他。可他一直发脾气，全都给支到门外去。谁要是进屋烦他，他就扔东西。
他有时可以一动不动地发呆一两个小时。直到冰凉的泪珠滴落到手背上，他才知道自己在哭。
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泪，强迫自己笑着。
这有什么的，这有什么的。
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往外涌。他心里好气。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打完自己又觉得疼，捂着脸哭得更伤心了。想起二叔打的那记狠巴掌，哭得都抽抽儿了。
门外有人小声对话，然后门响一声。吴邪随手抓起枕头刚要扔出去，一看是二叔推门进来了，才住了手。
他在床上一直抱膝坐着，见二叔进门，就扭啊扭的转过身去，只留给二叔一个后背。
“小邪，你怎么让他们都站外面了？”
吴邪没说话，那个倔强的小后背处处透着嫌弃。
“这都多少天了？还生二叔的气呢？”吴二白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搬了一下，“转过来，让二叔看看。”
吴邪硬撑着不转身，他不想让二叔看到自己在哭，那多没骨气！
可是二叔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吴邪再也憋不住，肩膀抽动着，哭得像个孩子。
“我以后，再也不叫你二叔了！你个吴二白！”
“胡说什么，成何体统！”
“你让他们走，”吴邪指着门外，“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何必安排这么多人看着我？”
“好好的寻什么短见？”
“让他们走，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也走！”
“那我可走了。”吴二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你要找的人也带走了，你可别后悔。”
吴邪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给纪先生写信了？”吴二白佯装严肃，“臭小子，少在我背后鼓捣小九九。”
“没事我走了啊，你自己呆着吧。”吴二白故意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不是，二叔！你刚才说……”
吴二白不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来着？”吴邪忙不迭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大眼殷切地眨着。
吴二白不忍再逗他了，慈爱地笑了笑：“纪先生都告诉我了，你托他打听你那个救命恩人的下落。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小三爷面子大的，都撑破天了，还去麻烦纪先生？”
“那……”
“那什么那，已经帮你找来了，就在门外。”
吴邪惊讶万分，眼睛都瞪大了。
吴二白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请进吧，林先生。”
长衫轻展，脚步铿锵。林楠笙素净沉稳的脸在门口出现的刹那，吴邪以为自己脑子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林楠笙？
直到林楠笙长身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吴邪还愣着一双泪眼，脸上花猫似的，头发也被二叔揉得乱七八糟。
“小三爷，多日不见，身体好些了吗？”林楠笙礼貌地率先问候。
吴邪愣了愣，很快恢复了脑力：“多谢林先生关心，好多了。”
吴二白微微一笑：“林先生，你们聊，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林楠笙微笑着倾了倾身，吴二白手一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