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男人拎着酒瓶，像座山一样遮下来，吴邪吓了一跳，急忙跳开。李嫂也吃了一惊，忙护住吴邪。
“你又撒什么酒疯啊？！”李嫂喊了一嗓子。
“我撒酒疯？我看是你他妈发骚吧！”男人满嘴酒气，一把抓住自己女人的头发，狠狠一扯，将她整个人甩到一边。
他伸出粗黑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掐住了吴邪的脖子，砰的一声，踢倒了椅子，将他抵在了墙上。吴邪只觉得喉咙卡得难受，眼冒金星。那男人力气大得惊人，借着墙面，一只手钳着他，竟然使他双脚快要离了地。
吴邪憋得满脸通红，两只手无力地在那人手上乱抓，却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吴邪绝望地想，这也太特么丢人了。没想到堂堂吴家小三爷，为了饱腹，被人活活给掐死了。这要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哪怕自己做了鬼，到了吴家先辈面前，也得被他们骂到满地爬吧？做鬼都做不安稳啊。
吴邪有一万个不甘心，可是他的身体软下去，手也没了一丝力气。
“姓李的，你放手啊！快放手啊！”李嫂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使劲拉扯着他，“你今天要是杀了人，你也活不成啦！”
听到这话，男人的手松了松，看到吴邪已经翻出了眼白，酒劲儿立刻就醒了。他哆嗦一下，放开了手。
吴邪顺着墙滑下来，倒在地上。
他处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无声地缓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呼吸，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嫂头发蓬乱，慌张地跑到吴邪跟前，想扶起他来，可是吴邪咳得伏在地上，怎么扶都起不来。
男人晃着身子，扶着桌子站稳，自己也有些后怕。这个人弱得很，万一真给掐死了，还得给他偿命去。
“他死不了！”他恨恨地看着他女人，抓起那半瓶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把嘴一抹，凶狠地拉起女人，骂骂咧咧地向里屋拖去。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打骂声和李嫂压抑的啜泣声。吴邪按着胸口，忍着痛，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了回去。
天黑了下来，林楠笙回到了住所。屋里静悄悄，他轻轻打开门，侧耳听着吴邪的呼吸声。
床上传来一声咳嗽，吴邪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他轻轻走过去，迷蒙幽暗的夜色中，他看见了吴邪黑水晶般的眼睛。
“还没睡？”他轻声问。
吴邪不答，也不动，静静看着他。
“今天怎么样？胸口，好些没有？”
吴邪还是不出声，一双眼睛水亮亮，在暗夜里孤独地闪着光。
“吴邪？怎么不说话？”林楠笙笑了笑，“你不是话挺多的么？”
“生我气了？我今天抽不开身，所以……”
林楠笙见他一直不说话，伸手去摸他额头：“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温暖的手掌落在吴邪额上，吴邪闭了闭眼，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了林楠笙的手。
“林楠笙，”吴邪声音沙哑，“你个王八蛋。”
黑暗中，林楠笙看不见吴邪泛红的眼圈。长这么大，小三爷还从没受过今天这种，没来由的委屈。除了身体难受，他本来没太放在心上。但林楠笙的嘘寒问暖，不知为何让他心里的苦水突然像泉水一样喷涌。
他拉过林楠笙的手，将他手腕放到自己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林楠笙手腕突然一痛，吃了一惊，他皱了皱眉，没出声。知道吴邪小少爷脾气，突然使坏也是正常，就没放在心上。
吴邪咬了一口后就松了手，不再理他。林楠笙去开了灯，吴邪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提着东西。
“你买什么了？”他看着那熟悉的包装眼睛发亮，坏情绪消了一半。
林楠笙在心里暗笑，真是个孩子。
“是不是蛋糕？”吴邪爬起来，一脸惊喜，两只小手蠢蠢欲动。
林楠笙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把袋子放到一边。
“想吃吗？”他笑着问。
“嗯！”吴邪点着头，眼睛一直盯着袋子。
“据说，咳嗽厉害的人，不能吃甜食？”
听到这话，吴邪立刻泄了气。
“你怎么跟我二叔似的！偶尔吃点怎么了？我那天吃了那么多都没事，你们就是瞎扯！就是想馋着我而已！”
“不让我吃，你买它干什么？我晚上还没吃饭呢，这都几点了？你就是诚心想饿死我！”
林楠笙有些歉疚，其实家里有菜和米面。只是，他知道，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宁可饿着，也绝不会自己做饭吃的，何况他也不会做。
“我还买了馄饨，你把馄饨吃了。蛋糕可以留到明天，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让你吃。”
“嘁，买都买了，装什么装。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你忘了？刚才你可咬了我一口，我改变主意了。”
“你……”
“我什么我？蛋糕是我买的，给不给你吃，当然我说了算。”
林楠笙说完，幸灾乐祸地看着吴邪的小表情。
“你过来。”吴邪冲他伸着手。
“干吗？”
“哎呀，你过来。”
林楠笙走过去，吴邪拉起他的手，看到手腕上红红的一圈牙齿印痕，已经渗出了血迹。
“疼吗？”
“你说呢？”
“那你怎么，都不出声啊。还以为你不疼。”
“不疼？你咬你自己试试。”
“你出个声我不就知道了吗，真是的。”
“合着，得怪我自己是吗？”
“林楠笙，我……对不起啊。”吴邪虔诚地看着他。
林楠笙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为了吃蛋糕，你够拼的啊。”
“说什么呢！我说的真心话。”
“不像。”
“林楠笙，你成心的是吧？拿我寻开心，有意思吗？”
“有啊。”
林楠笙心情变得愉悦，不自主地翘起嘴角。吴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来气，抓起他手腕又是一口。
“哎？你怎么还没完了？”林楠笙甩着手，“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哥。”吴邪突然叫了一声。
林楠笙愣住。
“你……你叫谁呢？”
吴邪看着他不说话，一双眼睛丝毫没有戏谑，满满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情绪。
林楠笙不再笑了，四目相对，两个人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突然吴邪又咳起来，痛苦地捂住胸口。林楠笙急忙起身，用掌心顺着他的后背。
温暖又轻柔的手掌，一下下抚在吴邪身上。
暖流通过掌心，一直浸润到吴邪内心深处。有时候一瞬间泛起的情意，就是让人猝不及防。
吴邪突然一下抱住了林楠笙，将自己的整个身躯，都交给了那温暖的胸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呆住了。
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会叫那一声哥。
他向来对谁都是嬉皮笑脸，从来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这样肉麻的……表达自己。
林楠笙，你愿意做我的哥哥么？我好想叫你哥哥。
不知是不是因为多日的伤病和今天经历的事情，使他变得这么脆弱。他从来没有这样依赖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样不由自主地去靠近一个人。
他真的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