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吴邪红着眼睛,不再说下去,眼神里尽是哀求。林楠笙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你不怕么?”
“怕什么,这世上除了吴二白,还没有我怕的人呢。”
林楠笙不禁失笑,说这小少爷天真,或许未必。但是他的言行,处处都透着,对这世间险恶不屑一顾的任性。
“你到底答不答应?”吴邪收起乞怜的情绪,换成一副严肃面孔。
“我要是不答应,你又能怎样?”林楠笙不慌不忙地看着他。
吴邪使劲儿绷着严肃脸,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眼睛倏地一眨:“昨天旅社里那帮人,是抓你的吧?”
林楠笙不说话,看他又有什么新念头。
“我虽然身体不好,但这两天受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吧?”
林楠笙心里一恸,败了,他低下头,不得不承认,对于吴邪,他确实心有不忍。
吴邪歪头看他的脸,追着他的眼神,语气又变得正经。
“你已经救了我一命,又何必在乎,再收留我几天呢?我现在……还走不动。我养个几天,就回吴州去,省的我二叔知道我受伤,又多出一堆的事。”
说完又盯住他的眼睛,灵动的眼珠透着无限真诚:“好么?”
林楠笙本想逗逗他,却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吴邪,即使病成这样,依然灵气逼人,还真是不能小觑了他。
当天晚上,吴邪退了烧。林楠笙带他离开了医院,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吴邪虚弱地靠在椅子上,打量着屋里简单的陈设,看着林楠笙收拾床和沙发。
“啧啧,看来,你过得不怎么样啊。”
林楠笙没理他。
吴邪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茶杯。
“有水吗?好渴。”
“水瓶在那边,”林楠笙抬了抬下巴,“自己去倒。”
吴邪翻了个白眼,吃力地起身,慢吞吞走到一边,手臂晃晃悠悠地,端起沉重的水瓶。
林楠笙铺好了沙发,正在整理被子。只听见吴邪“啊”的一声,下一秒就是“啪”一声巨响。
他猛一抬头,只见吴邪跌坐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吴邪的手不经意地划过满地的碎玻璃,突然的刺痛,惊起一个激灵。
林楠笙气得无话可说,只好找来扫把,走过去。
吴邪还坐在地上,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起来。”林楠笙冲吴邪的屁股踢了一脚。
被他一踢,吴邪也怒从中来。
“你干什么?!”
“你怎么笨成这样?”林楠笙扫着地上的碎渣,“我就这一个水瓶,还被你摔了!渴死你算了!”
“不,不会吧?!”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楠笙,“怎么可能,你……”
“你起来啊!”林楠笙又踢了他一脚。
“你干吗啊?我又不是不想起来,”吴邪吃力地把手撑到地上,上面满是鲜红的血,“我这不是,起不来吗……”
林楠笙一愣,抿了抿嘴唇。狠咬了一下后牙,把扫把一扔。皱起眉头一把抱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远远地把他扔到了沙发上。
吴邪猝不及防,被摔得晕头转向,挣扎着坐起来,举着流血的手。
林楠笙头也不抬,扫着玻璃,突然又顿住,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医药箱,扔给他。又继续拿起扫把,冷不丁扔过来一句:“别把我沙发弄脏了!”
吴邪被林楠笙扔到沙发上,又挣扎起来,举着流血的手慢慢挪到地上。
“在哪洗手?”他声音里带着气。
林楠笙停下动作,指了指墙边的水盆。吴邪挪过去,看到水盆里面空空如也。
“水呢?”
林楠笙深吸一口气:“自己去打。”
吴邪环顾四周,站在那里转圈圈:“去哪里打?”
林楠笙气得把扫把狠狠扔在地上,冲过去端起水盆,到门外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半盆水进来,扔到架子上。
吴邪偷瞄他一眼,心里得意,把带血的手伸到盆里去,被冰凉的水刺的一惊。
“嘶,怎么这么凉!”
林楠笙忍无可忍:“你再这么多事就出去!”
“不就打了个水瓶么,至于么?”吴邪小声嘀咕。
林楠笙不再理他,收拾了一会儿就躺到床上去了。
吴邪咬着牙洗干净手,自己胡乱包扎了一下。默默躺到沙发上,看了一眼侧躺在床上,只留一个后背的林楠笙,安静地拉过被子,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吴邪只觉得头昏脑涨。伸出手来,不禁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又流了满手的血,都已经变色,干在了手上。带血的纱布跑到一边,快搓成一条绳了。
吴邪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东一块西一抹,斑斑驳驳,到处是血。
他紧张地向床上张望,却不见林楠笙。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人却不知道哪去了。
吴邪不想动,继续躺着,没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突然隔壁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把他吵醒了。他紧张地侧耳细听,一个女人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吓得他一个哆嗦。
再往后,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呵斥。原来,是两口吵架,吴邪稍稍松了口气。但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嚎声一直持续到午间,吴邪头痛得快要裂开。
他爬起来,扶着桌椅移动,又是头重脚轻,全身发冷。他双腿颤抖着,到处找水喝。
这个林楠笙,属骆驼的吗?都不存水的吗?他在屋里转了七八圈,没有找到一滴水。
不行,要死了要死了。吴邪一狠心,抓起一只杯子,打开门挪了出去。他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大着胆子,去敲隔壁的门。
刚敲两下,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精壮男人抱肩看着他。
“干什么?”
“这位大哥,可以讨杯水喝么?”
“水?”男人瞪大了眼,“什么水?”
“就……”吴邪还没说完,那男人突然想到什么,以为是刚才打老婆被他听了去,这是过来管闲事的。
“没有!滚开!”男人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吴邪气得胸口疼,想要跟那男人理论,握起拳头就要捶门。手腕却立刻被人攥住了。他扭头一瞧,林楠笙正皱眉看着他。
“你干什么?”他扯着他肩上的衣服往屋里提。
“你放手,林楠笙,”吴邪被他提起来,走得踉踉跄跄,“我自己走,你放开我呀!”
吴邪三两下被提到屋里,林楠笙将他扭回到沙发上。
吴邪身体更加不舒服,头晕得视线模糊。
“林楠笙,我要是死了,也是拜你所赐。”说完,他无力地倒下去,又扬起手,奋力将手里的茶杯,冲林楠笙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