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蛇,斋祀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洗尘脑瓜子嗡嗡的,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当然愿意,只是不知叶师姐她……”江洗尘心头狂跳,之前说是来找个媳妇,可哪想到这么快便能得偿所愿。
叶隼笑着道:“云裳是个孤儿,自小被我收养,既是徒弟,又是养女,我这做师父和父亲的,自然是想为她找个好归宿。”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
“想当年,她不过三四岁,父母双亡,我见她秀丽聪慧,原打算收做徒弟,长大了能和轻安结个道侣,没想到,两人却从小就不对付,轻安他孤傲任性,云裳呢,却是外柔内刚,向来看不惯他,所以早些年,我便已绝了撮合他俩的心思……”
江洗尘听了大感欣慰,心道叶轻安那任性浮躁是非不分的德性,曾中意过大哥江御尘的叶云裳,又岂能看得上他。
“世侄啊,虽然如今这世道不比从前,早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这做师父和父亲的,撮合你们这对有情人,也是顺理成章,想来,云裳她也定不会忤了我这番心意。”
“再者说,我和你父亲一向交好,如今他既已不在……”
未等他说完,江洗尘已将牙一咬,拱手道:“既如此,全凭叶师伯做主,侄儿谢过叶师伯。”
叶隼欣慰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可是,我却有个条件。”
果然没这么容易!
江洗尘心里犯起了嘀咕:“叶师伯请讲。”
叶隼道:“你和云裳婚后,需在我这画印山庄住上一年,一年以后,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当然,这一年中,你们小两口偶尔下山游乐,也是可以的……哦对了,你还可以将你娘接到庄内,大家方便照应。”
他的打算是,既然江洗尘成了半个女婿,又长住沧山,自然有的是机会借那灵鸣兽助力自己破境,但若一年都无法勘破归藏,那便真的是天意如此,再将人留下也无多大意义了……
江洗尘哪明白叶隼的小心思,只以为大概是他们夫妇也舍不得这半个女儿,又怕她突然进入俗世会不适应,所以想给她个缓冲期。
念及此,便点头回道:“叶师姐久居沧山,俗世的环境定然不适应,我陪她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也是应该的,到时若她仍是不愿下山,只要叶师伯不嫌弃,我就陪她长住亦无不可。”
“好!”叶隼赞许道,“果然是个良人,云裳她有夫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良人”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叶云裳身边,喜滋滋地坐下。
叶云裳见他脸上掩不住的开心,奇道:“师父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叶师伯他老人家说啊……”江洗尘掩着嘴,神神秘秘地凑到叶云裳耳边,“说要把你嫁给我。”
“你……你这人真没个正经!”叶云裳只当他又来逞口舌占便宜,又羞又急,起身便走。
江洗尘赶忙拉住她,连连告饶:“别走别走,好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叶云裳也不是当真想走,这才顺势气鼓鼓坐下,鼓着腮帮子半天不吭声。
沉默良久,忽地抬起头,眼睛看着前方,轻声道:“你当真喜欢我?”
“当然喜欢,六年前就喜欢,现在更喜欢!”
“可我比你大!”
“女大三抱金砖!你比我大不到两岁,也就勉强抱半块砖吧。”
叶云裳何曾听过这样有趣的民间俚语,不由掩嘴轻笑起来。
此时但听周围响起一阵喝彩声,两人朝台上看去,原来是楚家把改造过的魇兽带上台,做着类似马戏团一样的表演。
要知道,自然生长的魇兽大都形貌凶恶,甚至是奇形怪状,但楚家不知用了什么基因手段,竟改造出一批外形乖巧可爱,犹如宠物般听话又亲近人类的魇兽!
那些改造魇兽在楚家弟子的指挥下钻火圈、搭天梯、倒立行走,做着各种杂技,场面一时欢快无比。
而江洗尘那小狗似的伴灵白牙,叶隼等人口中的灵鸣兽,似乎也闻到无害同类的味道,从梦界钻出来,在江洗尘身上兴奋地跳来跳去。
“呀,好可爱的小东西!”叶云裳惊喜地把白牙抱过来搂在怀里,上下其手抚摸个不停,而白牙仿佛也懂得主人的心思,讨好地在她怀里拱来拱去,逗得她咯咯直笑,银铃般悦耳。
你这小色鬼,看来我没白疼你……
看着白牙在叶云裳鼓鼓囊囊的胸前摇头晃脑,江洗尘心里笑骂道。
他这边享受着与叶云裳的甜蜜互动,却不知,不远处有几道猎人般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自己。
“师尊,如今能确认那银兽就是灵鸣兽么?”发问的是吕景曜。
李成化点点头:“为师已有八成把握。”
“既如此……我们何时动手?”
李成化摇头道:“不急,如今那东西,已是我囊中之物。这庄主叶隼与我有些交情,众目睽睽下,倒也不好强取他同门之物,如今只需确认那东西确是灵鸣兽,后面有的是机会。”
转头对斋祀吩咐道:“明日四姓弟子比试,江洗尘今晚定要用功修炼,到时你使灵蛇把他盯住了。”
“是,师尊!”斋祀面无表情地应了。
他说话声音尖细沙哑,如拉风箱,浑不似人声。
……
是夜,月朗星稀。
明日即是四姓竞技比试的日子,江洗尘不敢怠慢,儿女情长也要分时候。
自古以来,晚间至凌晨向来是修士打坐用功的最佳时段,心魇宗自不例外。
他早早洗漱完毕,在床上盘膝而坐,运起心法,片刻间已入定境。
这心魇宗修习法门,肉身入梦界以凝练真元,神识入梦境以淬炼本心,两者相辅相成,而江洗尘此刻便是只以神识入梦而炼心。
道之极,心物本为一体,乘物以游心,心动而体随。
随着江洗尘入心一境性,他盘坐在床上的身体也开始有些许真元溢出,只是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像当初陆放那般毫无章法。
而伴灵白牙则用鼻子吸食着那些溢出的真元,真元在它小小的身体内辗转一番,又张嘴吐纳出来,反被江洗尘身体吸收。
一人一兽便持续着这奇特的循环,二者看起来仿佛都极为受用。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只白蛇眼中。
那白蛇只幼儿小指粗细,不知何时潜入江洗尘房间,蜷缩在家具缝隙阴影处,一动不动,只拿渗人的蛇眼悄然凝视着江洗尘。
而另一处房间里,斋祀的眼中射出一道光,投射在墙上,赫然便是那白蛇看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