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天气渐渐往冷的趋势发展，即使是在秋季太阳也蓬勃热烈的南方小镇，人们也披上了外套。
前几天陈哲又找了一份兼职——隔壁商业街里便利店的小时工。一小时十块钱，少了点，但是时间刚好跟饭店的工作错开，而且很闲，这便利店东西不算便宜所以人少，看着店就行，边看店还能边构思纹身稿。
路泽源跟陈哲的聊天频繁起来了。得知陈哲在打工，他实在感觉吃惊，所以隔几天发个消息过去问最近怎么样，不过现在逐渐演变成一天问一次在干嘛，而且特意挑在下午三四点这种最闲的时候，看见他的信息陈哲偶尔还会拉他打几盘斗地主。
——今晚我会去你上班那附近玩。退出斗地主，路泽源给陈哲发了个消息。
——发工资了？陈哲回的很快。
——不是，刘敏过生日，请她吃个饭。
——哦，替我祝她生日快乐。
“刘老师，小陈说祝你生日快乐。”路泽源隔空朝刘敏说。
他俩在一个办公室，挨得很近。刘敏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对他笑笑：“哈哈，那就谢谢小陈啦。”
“改完了吗？改完了咱们就早点去吧，晚了人多。”
“嗯，马上了。”刘敏揉揉眼睛，“孩子们的英文字写的真是有够龙飞凤舞啊……”
路泽源骑着他的小电驴，载着刘敏到了商业街。
刘敏来前特地打扮了一番，总是穿牛仔裤运动鞋的她穿上了裙子和小高跟，还化了淡妆。看得出来她今天非常开心，一路上聊天聊个没停，不知是因为过生日还是因为坐了路泽源的小电驴并且一路扶着他的腰。
这是这片区域新建的一条最繁华的商业街，每天晚上都人满为患，年轻男女喜欢来这里谈恋爱，老人小孩喜欢晚饭后来溜达散步。
现在还早，所以路泽源准备先跟刘敏逛街。
小吃服装饰品文创……各种商铺都有，刘敏挽着他的手，慢慢走，慢慢看。
“你渴吗？要不要喝点什么？”路泽源问。
“有点，走吧，去买水。”
两人朝前面一家便利店走去。
“欢迎光临劳森，请随便选购——”
“陈哲？”陈哲怎么在便利店？他没在饭店上班了？路泽源看见陈哲站在收银台前一整个大懵逼。
“哎呦，那么巧。”陈哲哈哈两声。
“嗯？小陈？你怎么在这？”刘敏看见他也很惊讶，他不是城里的有钱少爷么，怎么在这里打工。
“兼职。”陈哲回答，“需要什么随便看哈。”
路泽源没再多问，跟刘敏进去选购了。
结完他们的帐，看着他们走出视线后，陈哲赶紧脱下制服马甲，赶去饭店。
“诶路老师，小陈怎么在便利店打工？”出了便利店刘敏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有点缺钱吧。”
“你不是说他是画家吗？他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呢。”
“嗯……不清楚。走吧，去餐厅。”路泽源说，“我预订了位子，时间要到了。”
那个刘敏怎么又挽着他的手？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一对？陈哲手拿小本和笔走神。
“……干锅花菜，嗯，还有清蒸鱼……嗯？喂，喂？”这桌的点菜大叔突然发现这小服务员根本没在听他们点菜，推了陈哲两下。
“啊？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哲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大叔看陈哲年轻，还染着不三不四的灰灰的头发，一下子摆出一副长辈架势，开始数落起陈哲——
“你们这些小年轻，书不读就出来打工，还把头发搞的不三不四，”大叔趾高气昂，“在这破拉饭馆里跑腿，有什么出息，没得什么出息！”
“……”陈哲在小本上写上干锅花菜和清蒸鱼。同桌的几个顾客劝道算了算了，这大叔来了训人的感觉，说个没停。
“也是你老子老娘教的好，是个女儿就算了，还是个儿子，你是你老子喝了酒生的？当跑腿都当不好！点个菜都发梦！”
“得了，”陈哲听他侮辱父母有点不爽，微皱眉头看他一眼，“还点不点菜了？”
大叔火气大的很，顿时感觉自己尊严被侵犯了，一拍桌猛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陈哲沉默的抿着嘴看着他。晏嫦欢刚点完单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你们老板在哪！”大叔吼起来。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晏嫦欢赶来劝架。
隔壁几桌议论的津津有味，有人说了一句怎么那么不讲理，被那大叔听见了，惹得他又是一簇猛火大涨，他伸手推搡着陈哲的肩膀：“叫你们老板来！”
陈哲被他的大手劲推的差点摔倒，晏嫦欢扶了他一把。
“怎么了陈哥？怎么突然吵起来了？”晏嫦欢悄悄扯了下陈哲的衣角。
陈哲不说话。
“你也是跑腿的？还不赶紧叫你们老板过来！”大叔冲晏嫦欢吼道。
“你别冲他吼！”陈哲终于开口吼了一声。晏嫦欢惊讶的看着他。
有人把经理叫过来了。
“怎么了客人？”经理小跑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开始赔笑。
“亏你们这地方还自称是这片最好的饭馆，你们的服务员就这素质！”
“哈哈……客人，是这样的，他是新来的，年龄小不懂事……”
陈哲从经理办公室里出来，拿着个信封，进了更衣室。
信封里是陈哲这一个月的工资，其实还没满一个月，差几天，所以工资比原定的要少一点。他打开自己的柜子，把名字牌取下来，把制服换下，穿上自己的外套。晏嫦欢进来了，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
“陈哥……经理怎么说？”晏嫦欢小声的问。他其实看出来了，陈哲换下了制服，经理说了什么显而易见。
“把我扫地出门了呗，你不也看见了我在换衣服吗。”把制服叠好放进柜子，陈哲转过身来，对晏嫦欢笑笑。
晏嫦欢无言。陈哲往前走几步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的照顾，嫦欢。”
陈哲在这里最熟的人就是晏嫦欢了，每天中午他们都一起吃饭，晏嫦欢很话唠，总是跟他说很多话。
晏嫦欢苦着脸，紧紧的抱了陈哲一下。
现在的晚上穿着外套还是有点冷，风吹得陈哲鼻子有点不通气，他用力的吸吸鼻子。
经理劝他鞠躬道歉，道歉了说不定能保住工作，但是他不肯，他不愿向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屈服，于是不讲理的顾客执意要他们开除他，作为这里算是比较高档的酒店，为了维护风评和体现他们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只得让陈哲走人。
陈哲坐在酒店附近一家没开门的店铺门口的台阶上发呆，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群人群，感到愤怒又无奈。
路泽源突然出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陈哲余光看见他了，没理。
“陈哲。”路泽源叫他一声，“这么早就下班了。”
“没，出来歇会。”陈哲下巴抵着膝盖看着地面，“吃完饭了？”
“没，从窗户里看见你了，就跟过来了。”
“刘敏呢？”陈哲抬起头来看着他。
“还在餐厅呢。”
“你就这样把人家晾在那不管了？”
“嗯……”路泽源挠挠头，“问得好……”
“噗……快回去吧，”陈哲又把头搭回膝盖上看着地面说，“把女朋友扔在一边不好，别人还过生日呢。”
“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路泽源解释，“是同事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哦，那……”陈哲问，“那她怎么总是挽着你，你们俩看起来也很像……嗯……一对。”
“是吗。我跟她是大学同学，比较熟而已。”路泽源笑了，“你看着情绪不太好啊，怎么了？”
“挺好的啊，没什么。”
“真的？”路泽源不太信。
“嗯。”陈哲点头，“你怎么突然出来找我？”
“因为看着你感觉脸色不太好啊。”
“哦。”
两人无言的坐了会，陈哲拍拍屁股站起来：“行了，我上班去了，你快回去陪刘敏吧。”
“哦，好。”
陈哲往酒店方向走去，路泽源跟他同路，于是在他后面走，没走多久就到了预订的餐厅，进去前他看着陈哲的背影走到酒店门口，停顿了下，没有进去，而是往更前面走去了。路泽源疑惑，一直看着陈哲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进了餐厅。
“你去哪了？菜都上齐了。”刘敏说。
“突然看见个熟人，出去打个招呼。”
“陈哲吗？”
“嗯？你怎么知道？”
“我随口一猜。”刘敏心说你对他真是上心，“他下班了啊。”
“好像是吧。”路泽源说，“来来来，吃饭吧，大寿星。”
陈哲到商业街溜达，他还没有晚上逛过这地方呢。这小镇能有这样规模的商业街也是蛮神奇的，这片区域是小镇的主要经济来源，所以地方政府大力支持这条街的建设。
商铺很多，商品非常齐全，陈哲慢慢溜达，一圈下来倒也逛了快一小时。
没想到街尾还有画材店，陈哲进去随便看了看，以前买起来毫不心疼的油画颜料现在看价格感觉买十二支一套的都肉疼。
手机突然响了，是路泽源打来的，他走出画材店接起电话：“喂？”
“你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