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章 苏醒
离渊手忙脚乱地放下牧歌，去扶起地上躺着的女孩。
她气息已经紊乱了，离渊给她把脉后，暗骂了一句，“胡闹！”
南嘉连续三天给牧歌渡着灵气，不眠不休，在极度紧张和痛苦之中，南嘉崩溃了。
牧歌无事的消息，让她放下防备，晕倒了。
离渊挠着脑袋看着这两个师姐妹，一时间有些头大。他把南嘉抱回了自己的寝室，安顿好两人后，自己来到室外，这几天他也累极了。
月亮挂在山头，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开了水镜。
“师尊，那几个外界佣兵团的人，有三人进了珍宝山了。”
离渊随意的挑起长发别到耳后，“让他们留在那里当花肥吧。”
“是，师尊。”对面的声音苍老又恭敬，错过离渊遮挡水镜的身影，里面是医殿的掌门。
离渊关掉水镜，继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它已经爬到中天，惨白的光照耀在大地上，照耀着离渊。
离渊此刻心里想着，“你看，这世上哪有纯良的大夫，你看哪有圣心的人？在触及利益的时候，任何人都该死。”
就着这惨淡的月光，离渊撑着下巴，也睡着了。
……
南嘉睡了两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妹妹。
牧歌此刻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随时可以醒过来一样，她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用着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脸。
其实作为修仙者，这些简单的清洁工作，她本可以做的更快，一个法诀就解决的问题。
可是她不愿意，这样简单的擦拭，在触碰牧歌温热柔软的肌肤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她还活着。
“仙师，她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
南嘉感觉到门外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她问道。
离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表达方法，直到南嘉回头用着疑惑又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看。
“随缘。她只是活着，可能在任何时间醒过来。”
南嘉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种话的真假。渐渐地，她在离渊笃定又略带温和的目光里红了眼眶。
他的意思是:“随时可以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仙师，我可以带她回普华宗吗。”
离渊又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可以。”
他的话轻飘飘的，若有似无，像是一阵烟飘进南嘉耳朵里。
离渊又走出了屋子，他有一种惆怅，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像是孤寂了万年的水潭，被一粒石子砸中，晕开了一处水花，可是现在，水花渐渐消失了，那一处水潭即将再次陷入沉寂。
他已经上千岁了。
……
南嘉带着牧歌离开不朽山是悄悄的，临走前她在茶几上留下来一个空间锦囊，里面是她为了答谢离渊的珍宝。
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把自己贴身的玉佩留了下来。
那不是灵玉，那是属于人间的玉佩，没有任何灵气，只是爹爹告诉她，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
其实这一块玉佩，对南嘉的意义不大，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留下一个没有什么用的玉佩，可是她依旧戴了许多年，此刻她给玉佩赋予了意义。
离渊是在水镜看到南嘉的动作的，几乎南嘉带着牧歌刚出死神山的地界，他就急忙地跑到茶几旁，空间锦囊被他珍重地收起，玉佩被更珍重地带在身上。
他飞身到了不朽山最高最高的山头，看着她们离开了。
离渊温和如水的眼眸转瞬之间变得狠厉，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褪去，他看向珍宝山。
“正事没了，该去找乐子了。”
……
南嘉一路小心翼翼藏起气息，避开这种追踪，历时两个月才回到了普华宗。两个月之中，她有无数期盼妹妹能够突然醒过来，又有无数次失望。
在路上，她给昏迷的妹妹过了她的十三岁生辰。她为此特意停下了一天的赶路时间，精心准备了礼物，为她在原野上采了野花。
从日出等到日落，妹妹依旧没有醒来，南嘉抱着自己哭了一会儿，又振作了起来继续赶路。
临近普华宗地界，她早早地传回讯息，在烨城的时候，她看见了来接她们的人。
有师父，有师爷爷，还有师叔们，除了牧歌最思念的小师叔。
南嘉有那么一刻有些失望，是为了牧歌失望，不是对小师叔失望，是这件事情的本身。她想，牧歌肯定最想见到小师叔了。
回了北山，牧歌被她放在小师叔的竹隐峰修养，这里不但有师叔留下的聚灵阵，而且如果牧歌在这里醒来，她会开心的吧。
南嘉开始守着师妹。
开始时有许多别的山的弟子前来探望，她们会带着各种各样的灵丹灵草，南嘉一一接受了，并且感谢她们的拜访，但是拒绝了他们想看看牧歌的期望。
牧歌在不朽山连渡两劫，已经不是秘密了，尽管离渊封锁了消息，可是他只能管得住不朽山的人，那些外来的散修依旧难封口。
消息愈传愈广，接着别的宗门也有人来探访，只是还没到北山就被宗主拦了下来。
后来南嘉索性就放出消息，牧歌已经陷入沉睡，苏醒期限未定。
这个年仅13岁的元婴天才，迅速崛起又迅速“沉睡”的消息被所有人知道了，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了。外界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牧歌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南嘉印象最深的拜访者，是一个叫赵书婉的女孩子，按照辈分，她得叫她们师叔。
她没有像别的弟子一样送来灵丹灵药，她带来了一束带着露水的早上现采的花。
南嘉检查过药性，会使人放松，没有什么副作用。她破例让这个女孩子看了一眼牧歌。
南嘉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只是赵书婉看着牧歌的眼睛里有些一丝忏悔。
她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往后的每隔十日她都会来，带着一束清晨现采的花，放在竹林的石桌上，然后自己再悄悄离开，南嘉每一次检查过以后都给牧歌换上。
就这样，时间如白驹过隙，四年的时间瞬移即逝。
在这期间，赵书婉可能外出历练，也可能是闭关过一年，那一年她没有来过以外，别的时候都坚持送着花。
南嘉默默陪着牧歌四年，一直守着她。
就在一天早晨，她来到石桌前，拿起那一束带着露水的鲜花，身后传来了她期待已久的声音: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