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牧歌再次渡劫
牧歌最后的记忆是姐姐向自己奔来。她挂着泪珠的脸庞，像天上乌云散去的天空一样璀璨明艳。
接下来，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昏暗里。这里像是牢笼，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总感觉在牢笼以外有人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可是她却找不到方向。
她在这一片“牢笼”运功，潜心修炼，可是这里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她得不到任何灵力。她只能用自己丹田里一遍又一遍提取，滋养全身在反哺回丹田。她的身体意外的在这一次又一次淬炼中变得更加精炼。
有时候在这以前黑暗里，牧歌会发呆，她看着空洞的虚无，那里大概是和宇宙一般深邃，无边无际。
她常常思考命运。
这个命题本身就有些无限可能，也没有固定的答案，她只是在每一次的思考陷入更深的迷茫，她知道自己缺少一个契机，那种普通她可以坚定自己是雪族继承人，继承那些仇恨与爱，同样的契机。
她普通溺水的人，知道哪里是岸，却只能在水里扑腾。
牧歌在想，如果历史重现，她是顾舒书，她的做法是什么？
牧歌尝试进空间，可是失败了，她从虚无带出来黍鸿，带出了胡梦蝶，却把自己丢进了更深的虚无。
牧歌啊牧歌？你是谁？
她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小师叔，那个普通清风明月一般的人，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那是在她因为灵根繁杂，她走火入魔时，小师叔告诫过自己的一句话。
“如果灵气太猛是你不能承受的，不如专注于一根灵根的修炼，没必要面面俱到。”
她反复思考咀嚼这句话，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小师叔那道普通清风明月般的声音。
虽然他是师叔，但是在牧歌心里，他和师父一样，他们相处不久，可是小师叔总能在关键时刻点拨自己。
正如此刻，牧歌那团如麻的心思，像是被点燃，明亮的火光里一切都化为灰烬。
是啊，为什么要面面俱到？只专注于一件事。
只专注于一件事！
牧歌像是卸下所有重担，这一次，她是真的沉沉睡去了。
……
此刻她不知道的外面的世界，正乱作一团。
南嘉赶到象山的时候，牧歌正在经历倒数第二道天雷，她只看见电闪雷鸣，闪电呈现暗紫色，从天空劈下来。闪电亮起的那一刻，连象山那终日被瘴气笼罩的地方，都出现了短暂的光明。
南嘉看见地上因为中毒而浑身绛紫色的女孩子，被天雷劈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她用尽全部力气也没能赶上，最后一道天雷像是末日的审判，给牧歌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她抱着牧歌，感受不到她的任何生气，汤圆也伏在她身边呜咽。在她们的感觉，牧歌死了。
她轻飘飘的，宛如一片羽毛，南嘉抱着她，声嘶力竭的怒吼，她崩溃了，她尽力护着的小师妹，没了。
她就知道不应该去这个狗屁谜境，她就是借着小师妹撒娇满足自己的欲望，她就应该拦着。
离渊走到她的身边，任由她抱着那具“尸体”哭着。
忽然顾南嘉像是疯了起身，走到离渊身边，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灵丹，你说过，只要吃下去你就满足一个愿望。
说完她就要塞进嘴里，离渊伸手拦住了她，捏住她手里的灵药，走到牧歌身边，塞进了她的嘴里。
回头对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南嘉说道，这是护住心脉的上品灵丹，已经有了金丹功效了。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看着浑身是血的牧歌，看着胸口略微起伏，几乎看不见的牧歌说道
“她还有一口气。”
“我说过，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能救活。”
他伸手要抱起牧歌，被南嘉拦下来了，她自己抱着妹妹跟着离渊回了往生阁。
离渊这次倒是没有嫌弃牧歌满身血污，他急急忙忙就开始炼药，并且自己设下一道结界。
南嘉打开一盆温水给牧歌小心翼翼地擦拭，湿毛巾拂过牧歌的眉眼，南嘉发现，自己的小妹妹，已经慢慢褪去了那种青涩，她的眉峰坚毅。
即使在微弱的气息里，她好像很痛苦，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皱眉。
南嘉把她半扶着，给她渡着灵气，她看着牧歌微微蹙起的眉头悄悄舒展。她继续为她解拭着。
其实南嘉比牧歌对这个世界有些更深层次的孤独。牧歌像是外来的探索者，在这里独自闯荡，却又格格不入。而南嘉像是被这里排斥一样，她的娘亲失踪，爹爹另娶，师父并不负责任。
可是她依旧感谢着师父，是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对牧歌的感情极其复杂，像是无意中收养的妹妹，可是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她总是想着外出游历，是因为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不知道怎么用真心待人，也不知道如何接受别人的真心。
就在和牧歌结伴而行的短短几个月，她的心，像是冰封的湖面，慢慢地被她融化。
这个妹妹不是冬日的暖阳。太阳照耀下，是会使坚冰变得清晰可见，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她的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思也会被人发现。
她不是，她是闯入冰层下面一只小小的鱼儿。表面上看着毫无痕迹的冰面，早就在这只小小鱼儿，一下又一下的冲击下，在它温暖脆弱的体温里，慢慢龟裂。
等着南嘉发现时，她已经成为了她的家人。
成了她，不可失去的亲人。
她们没有血缘，却是命运洪流里，给彼此的稻草。
……
等了三天三夜，离渊才胡子拉碴地从结界里走出。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牧歌在南嘉灵力的修复下已经看不出外伤。她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是面色已经不是那么憔悴了，反观南嘉，她的脸色比牧歌更加难看。
离渊走了过去，从南嘉手里接过牧歌。他打开一个小瓷瓶，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溢满房间，南嘉看见，他拿出的是一枚上品地级的灵丹。
灵丹一入牧歌的口，她的面色从苍白变得红润，离渊像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南嘉说:“没事，她活了。”
没事，她活了。
一句话，像是一把剪刀，剪断了南嘉一直绷紧的心弦。她站不稳，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