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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青丝白发一瞬间 年华老去向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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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气似乎变了,北风呼呼地刮着,天地一片昏暗。方一鸣看着这个坍塌的男人,瞬间苍老了许多岁。他有些心疼,无助地看向窗外,等他从悲伤中缓过来。许久,方一鸣听见他在叫他:

    “一鸣,我们回吧。”

    “好吧,叔,你没事吧?”见张正北站起身,身体似乎摇晃了一下,然后稳住了。方一鸣关上村部的大门,将那把挂锁套上锁定,扯下钥匙,递给张正北:

    &34;叔,我扶你吧!”张正北摇摇手,凉风灌进领口子里,张正北打了个寒颤!他拉了拉衣领,缩着脖子,将手抄进衣袖里,方一鸣跟在他身后,突然感觉他似乎腰都直不起来了!

    余月香紧张地看着张正北,小心地问:

    “电话通了吗?是什么情况?”张正北的喉咙似乎还被什么堵住了,他用手指指方一明,方一鸣赶紧回答说:

    “姨,你们猜测的是对的!”方一鸣也不敢提他们的名字了。

    余月香张着个大嘴巴,不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只有那个缺心眼的余恩泉,追着问:

    &34;一鸣哥,倒底是什么事,你们一个个地搞得见了鬼似的!“

    方一鸣将他扯了出来:

    &34;知不知道你有个姑姑?“余恩泉点点头,大概知道一点,年轻时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消息。”

    “她死了,死了十几年了!”余恩泉也有些呆了:

    “你们说的父母双亡的那个人,是我姑姑的女儿?”方一鸣也不吱声,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一家人都不出声了,张正北女儿张曼珍轻声说:

    “爹、娘,我们几时去看看姐姐吧,她好可怜哦!”余月香醒过神来,说道:“那肯定是要去找她的,认她的,你爹是她舅,我是她舅娘,你们俩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呢!”听她这样说,张正北又坐不住了:

    “我们去看看她吧!现在就走。”

    “叔,马上就过年了,再说,雪这么大,路这么远,怎么去得了呢?&34;方一鸣提醒着他。余月香也说:

    ”他爹,你莫伤心了,过完年,天气好了,我们请个三轮车,大家一起去看她。&34;

    张正北看窗外灰濛濛的天,感觉这个冬天是雪赶雪地没完没了,天气也冷得滴水成冰了,非得把人困死的家中!唉,想想,急有什么用呢?再急也没用了!今生再也见不着小琴了。

    “爹,你见着小琴了吗?你肯定是见着她了,不然,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的小琴,怎么突然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呢?&34;

    在大姨家过了许多个年的余红叶,面对这厚厚的雪地,她也无法步行去那么远的地方了。虽然心里知道大姨他们想着她,等着她,但天不随人愿,看来只有和姐姐一起,大年三十的清早,回到自己的家里,与爹娘一起过过年了。

    娘的餐桌上,摆满了一个个炭炉,日子好了,过年的花样也特别多。不止鸡鱼肉蛋,牛肉、羊肉也不再是稀缺的了。每一个锅子里,都是不同的菜,屋子里飘满了肉香。

    红叶的哥哥毕业了,没考上学,暂时在家帮娘一起种家里的田地,可以陪着爹,陪着娘喝一杯小酒,一家七口人,把桌子刚好坐满。吃饭的时候,娘总是喊红叶:

    “叶,吃块牛肉,叶,吃个鸡腿,叶,吃块羊肉!&34;娘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嘴里说着。

    ”娘,我自己会夹,娘,你自己也吃。“娘对红叶的偏爱,让红叶有些不自在,是她生病了娘心疼她,还是因为她在家过年的时候少?也许没在家的时候,娘心里一直想着她吧。

    红叶又想到姑大姨、大姨父俩个人过年,那份清冷,他们一定也在念叨自己吧?唉,搞得红叶心不在焉又心挂两头的。

    娘看出来了,干脆说:“叶,难得和家里人一起过年,不要想他们了。以后,你慢慢长大了,一步一步地就会离开父母,离开大姨他们的,他们俩总是要面对两个的人时候。”

    “娘,他们俩在家真的是太冷清了,连个邻居都没有了”。

    “不是有邻居的吗?”

    “那一家过年时都去儿子家。他儿子住在河西,应该走了好几天了吧。”

    “哦,说真的,当时他们怎么想的,非要跑到那样的大山里去。我们这虽说也是大山,但这离公路近,上学、买东西也算方便的。”

    “娘,他们有他们难处,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的。”红叶是最为了解他们的,不愿意娘说他们的不是。其实,红叶还挺为他们当初的选择而感动的。

    很少说话的爹,主动问:“叶,头痛好了,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老是住在你姐那儿,虽然你姐也需要帮手,但你要有自己的目标吧。”

    哥也说:“要不,你还接着上学去,多读点书总归不一样的。”红叶也一时半会没了主见。上学是有条件,但这休学一年多了,也没有摸书,脱钩太久,怎么接得上呢?她只能说:

    “还没想好。”

    “哎呀,叶这病才刚好点,你爷俩倒是替她急了。我还担心她上学用脑子,又把脑子用坏了呢。”

    “娘,她那是病,治好了就好了,不是用脑子用坏的。”姐姐笑着说。估计爹也是支持她重返校园的,娘这是在给她圆场呢。红叶自己也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再这样耗下去,真的什么也不是了,就是只米虫了。

    到了大年初五,这场旷日持久的雪总算化得差不多了。张正北包一辆三轮车,对余月香说:

    “我们一起去把事情搞清楚,你是上过工地的,那个周老三,我一定要去会会他,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当年不告诉我实情。如果我找到她了,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不至于躲到大山上,不去那里,也许就不会出意外!”

    “唉,世事难料,你也不要怪他了!生死由天,富贵由命!能找到她的遗孤,也算是上天可怜我们!“余月香安慰他说。

    三轮车嘟咙小半天,才到余红叶姐姐的商店门前。随行的方一鸣跳下车子,往店里走去,张正北一定要去见周老三,方一鸣也没了主见,只能拉上余红叶。

    “姐姐,新年好!余红叶在吗?”

    “在,里屋!叶!叶!你同学来了!”

    “啊?谁呀!”余红叶一边答应一边冲出来。

    “方一鸣?这么早就去学校吗?”

    “不是,去周雪晴家!”余红叶不怀好意地笑了,拖着好长的一声:“哦——”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还有一大车人等着呢!”方一鸣用手指指了三轮车。

    “等谁等你还是等我?我们都去晴家?哦,你一个不好意思,又拉我做挡箭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告诉你,车上坐的可能是周雪晴的舅舅!”

    “啊?你说啥?舅舅?我怎么从没听她说起还有舅舅?”

    “你快别问多了,走,一起去,跟着,你就什么都清楚了!”红叶说:“等着,我换双鞋,加件衣服就出来。姐,我跟他们一起去雪晴家了。”

    “这是要干吗?着急忙慌的!”姐问。

    “回来我再跟你汇报!”余红叶跳上三轮车,方一鸣坐在最外面,人太多,手还得紧紧抓着顶棚上的钢筋,才算安全。

    “周雪晴,雪晴,晴”她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减掉,听见余红叶老远就在那喊,周雪晴做梦也没想到,这一行人是奔着他们家来的。周雪晴只认识两个人,其余的都不认识。她迎上来,那个中年男人,见着她的时候惊呆的样子,她心里纳闷,这个人是怎么了?

    不仅是张正北,连余月香也呆住了:这不就是当年张小琴吗!从屋里又走出个一高二大的后生,余月香吃惊地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这不就是那个周二顺吗!为什么这两个孩子长得跟父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方一鸣看着大家都在那呆站着,便对周雪晴说:

    “来了一大帮客人,还不邀请到家里去。”周雪晴立即反应过来:

    “快请进,快请进,屋里坐,屋里坐。”大家都从她身边鱼贯而入。弟弟周明轩又是忙着端茶,又是忙着递烟,心里也想着,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是盯着他看呢?怪怪的。

    大家都等着有个人先开口,不然把这两个娃儿弄得尴尬难堪。多嘴活泼的余红叶,也没搞清楚这一拨人的来历,她选择保持沉默。方一鸣没话找话地说:

    “余红叶,你今年没能去你大姨家过年吧?”

    “是啊,年前,那么大的雪,我怎么去,我又不会飞!”

    “那今天你准备去么?”

    “去也行,不去也行。”张正北也觉得不表明自己的来历,这俩孩子是不自在的。他就问周明轩:

    “你叫什么名字?过年,就你姐俩吗?”

    “周明轩,过年我们在隔壁哥嫂家过的。两家在一起。”

    “哦,那还算热闹的。”话题怎么也引不到主题上,怎么办?余月香扯过余红叶问:

    “你大姨父是周定家周老三吗?”

    “是的,大家都叫他周老三!”红叶答道。

    “你大姨是哪的?叫啥?”

    “我大姨是隔壁乡的,叫林慧妹,我大姨父总是喊她慧妹。”

    “啊?林慧妹?你没搞错吧?”余月香又是吃惊不小。周雪晴证实一下:

    “她说的没错,他俩是我的三叔、三娘,一直是跟我爹娘住在一起的。”

    余月香说:“我们从前都是修坝工地上的农民工,我认识他俩,还有你爹、你娘!”

    “你认识我爹、我娘?你是谁,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方一鸣指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张正北说:

    “他是你亲舅舅,她是你亲舅娘,那是你表弟,那是你表妹!”周雪晴被这从天而降的几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老半天了,才问道:

    “你说什么!舅舅、舅娘!你们是哪儿的人?我从来都不知道!”周雪晴憋着心里的委屈。

    那个余恩泉插嘴道:“要不是听一鸣哥提起你,大家都还蒙在鼓里呢。”

    周雪晴又拿眼睛看向方一鸣,他说:“是我提到你,又提到你的经历,后来,偶然引起了叔的注意,又向余红叶求证,所以,他们一定要亲自过来搞清楚。”

    余月香说:“我在工地上,与你爹、你娘都认识的,当年你舅也来找过的。可惜没找着。“

    张正北说:“我要去找周老三问个清楚。”

    “这事也扯不到我三叔三婶身上,这么多年他俩一直陪在我爹娘身边的。”周雪晴争辩着。

    张正北说:“我不是怪他,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他应该很清楚的。”他说着便站起身来:“不如我们一起都去他那吧。”

    周雪晴说:“这都要晌午了,我煮饭吃了再走吧。”张正北似乎等不及了,他说:

    “不了,去他们那吃。”余红叶说&34;差不多得走两个小时!要不,晴,你煮挂面吃吧!快一些。“

    于是每人吃了一大碗挂面,七八个人,一大队人马出发了。约摸两小时,余红叶用指了指那个山凹;&34;走过去就到了。&34;

    余红叶冲着那屋子,大声喊:“大姨,大姨!我来了!”应声而来的当数那两条看门狗,冲过来,围着红叶摇尾巴,也顾不得叫了。随后出来的是大姨、大姨父。俩人出来一看,一大队人马,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大姨父站在那里客客气气地迎接。

    “大姨、大姨父,这个姨你俩认识吗”余红叶指着余月香,几双眼有睛都在盯着对方,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

    “周老三、林慧妹!我真是老得你俩都认出吗?&34;余月香叫着他俩的名字!

    “你是,你是不是余月香?工地上的?”林慧妹试着寻问,大概是她吧?

    “是呀,是呀,我就是余月香!你还是老样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余月香兴奋地说:

    “这都二十年没见了吧!你怎么想着到这大山里来!&34;林慧妹问。

    余月香拿眼着她的老公张正北,他死死地盯着周老三:&34;你还记得我不?”

    “真的想不起来了!”周老三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我是张小琴的哥哥,我曾经为为找她来找过你!”张正北喘着粗气说。

    “哦,想起来了,是你?有点记不得了!”其实,周老三心底早就有了猜测。

    林慧妹拉着余月香:“走这大老远的了,快到屋里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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