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品味人生几十年 有苦有累又有甜
一行人往屋里去，可是张正北却像要寻找什么痕迹一样，左路看右看，他最后一个进入屋内。
这么多的人，余红叶和周雪晴一起，帮着端茶倒水。林慧妹从房里拿出各式糖果，排了在筛子里，放在桌子上，她问道：
“还没吃饭吧？这大老远地跑过来，累坏了，先吃点煻果子，我这就煮饭。”
余月香拉着她说：“快莫忙了，我们吃过了，在雪晴家吃的。你也过来坐，我们这么远找来，就是想知道一些有关小琴的事情。”张正北也是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周老三：
“当年，我来找你的，只是没见着她，但我见过你，你没告诉我，我就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周老三说：“你们先喝口茶，稍微歇一会，我先带你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张正北一听这话，就立即站了起来：
“走，现在去！”
“好吧，大家随我一起。”周老三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后山走去，经过屋拐角那块大石坂，余恩泉猛地蹦了上去：&34;哇！好大的石坂啊，从这里一延伸到山脚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石坂！“
余红叶说：”这里的地名就叫溜石坂，我从小就在这里玩。“溜石坂的上方就是周二顺和张小琴的坟墓，余恩泉立即收敛了他的兴奋，变得深沉起来。
墓碑上刻着周二顺、张小琴夫妇之墓，这块碑是周老三请专人雕刻，从街上背回来的。张正北伸出手，抚摸着碑石上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琴，哥来看你了，二十年没见你，没想到你已经睡在这里了！”张正北说不下去了，他泪如泉涌，心如刀割，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她，就算找不着，只要她过得好，他也愿意祝福她，没想到，见到她时，已经天人相隔！
周老三说：“他们俩已经去了，你们也节哀吧。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他们的，生同衾，死同穴，生生死死永相依！唉，我说这话可能在你们心里不认同，但人在突然降临的灾难面前，是没有选择生和死机会和权利的。”
周老三停顿了一会，接着说：
“当初在工地上，是二顺喜欢上小琴了，但小琴并没有答应他的追求，工地结束遣散后，二顺回到家，整天跟掉了魂一样，他跟我说，此生不管怎样，他都非她不娶。他并不知道小琴的住址，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决定去找她。听他说，这一路步行了近二十个小时，才找到小琴家，他本想问清楚小琴的情况，然后去提亲的，没想到，小琴告诉他，她爹要将她嫁给她大哥，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她不愿意嫁给大哥，她心里是有二顺的，如果二顺没找到她，也许她就认命了，但二顺找到她了，她就答应跟他私奔。小琴怕家里人找到她，才跟二顺躲到这大山上的。”
周老三又对张正经说：“兄弟，当年你是找到我了，可我看到小琴跟着二顺，那幸福的样子，就存了私心，想等她安定后，生个娃，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了，你们家也奈何不得她了。唉！是我没有告诉你实情，对不住了，兄弟！”
“他俩一直过得很恩爱，在这里，生个了晴和轩，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实在是无力回天，二顺先将娃儿救出来，没想到小琴还在里面，二顺返身进去救她时，那茅草房燃烧起来，是滔天的大火，屋梁断了，将他们生生压在下面，被大火吞灭。”
“那时候，晴刚四岁，轩才两岁，本来我俩有心抚养，无奈他爷奶刚经历丧子丧媳之痛，哭得死去活来的，只能让两个娃儿随了他们一同回家，安慰两颗苦痛的心。爷奶老了，就一直是晴的姑姑、姑父在供养他俩读书。”
周老三将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在场的人都在低声的哭泣。周老三用手抚摸着两人的墓碑：
“二顺兄弟，小琴妹妹，这么多人来看你俩，你俩可看见了吧！大家都很想你们，看看，娃的舅、舅娘、弟弟、妹妹都来了，看到他们，你们应该很高兴吧！唉！你俩倒好，甩甩手走了，二顺啊，小琴的哥哥来找你兴师问罪了，要是你在的该多好，你把他妹妹拐跑了，他应该好好抽你一顿的！没想到，你这个怕死鬼，当了逃兵！唉——”
张正北用手指着周二顺的名字：
“周二顺，我警告你！无论在哪里，你都要把我妹妹照顾好，如果你敢欺侮她，我照样掘你坟，鞭打你,不信你试试！小琴妹妹，如果周二顺对你不好，我就托梦给哥哥，我张正北就是追到阴曹地府里，也要去找他算帐！唉——可惜我这账没法找你算啊！”一声长叹，张正经的泪又下来了。
“小琴妹妹，你不要怪哥才来看你啊，哥哥是不知道你在哪里，要知道的话，哥早八百年就来了啊！今个来了，回去我也好给爹带个话了。唉，也不知道你们在那边遇见爹没有？如果遇见了，你就要多多尽孝了，毕竟是你们欠他的呢！好了，不多说了，不然又嫌哥烦人了。你俩就好好地过吧，哥也管不了你的今生，更管不了你的来世，只要你们永远在一起，过的幸福，哥就安心了。”
余月香抚摸着小琴的名字，她哭着说：“小琴，我们好妹妹，在工地上，也就数我俩说得来，那时，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成为你的嫂子，本来是一家人，应该会是长长久久地亲戚，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跑到我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小琴妹妹，我俩的缘份怎么就这样浅呢？”
张正北拉过自己的一双儿女：“仔，妮，你俩快来给你们的姑姑、姑父磕个头，让他们认一下你们！”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周雪晴：
“外女，正月十五来给你爹娘送灯的时候，记得帮舅买点纸钱来烧给他们吧，这大正月的，舅舅也不好带这样的东西，你替舅补一个礼数。也算是了了舅的一个心愿。”
周雪晴接下了舅的钱，这时，她在娘的坟前，跪在舅的面前，哭着说：
“舅、舅娘，莫要怪外甥外女不懂礼数，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不知道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亲人！”余月香赶紧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要是早知道有你们，我们肯定早就来认了，得非你有一鸣这个同学，如果不是他，哪里会有今天的这些相认呢？真的是要好好谢谢他！”
看到这样的场景，林慧妹也没少流泪，这么多年，她与周老三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二顺和小琴，就像他们活着时一样，有空闲了，会坐在坟前跟他们聊一聊家常，聊一聊如今的幸福日子。林慧妹对大家说：
“都站了这么久了，回去吧，外面又冷又湿的，家里坐下，慢慢细聊！”
“天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张正北说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呢？这大老远地来一趟容易吗？不管怎样，就算受罪也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月香，你说，我们几十年没见了，刚有个相认的机会，还不好好唠唠嗑！”林慧妹极力挽留。
周老三也说：“难得来一趟，就住一晚，我家里虽然床少，但晚上可以打地铺呀，盖的我还是有的呀，受苦也不一乎这一晚上吧。月香，你说，再苦能有在工地上苦？”
“他爹，要不，我们就依了他们，不走了，这又是熟人，又是亲戚，也不用假模假式地了。”余月香说。
“那就不走吧，估计也不用打铺，唠一夜嗑，还怕周老三没柴禾烧啊！我们烧大火烤！”张正北也不再说走的话了。
林慧妹喊余红叶：“丫头，帮大姨把灶洞烧着，我们开始煮晚饭啦！”
“好咧！”余红叶愉快地答道。这时余月香一把扯过红叶：
“林慧妹，这事用不着孩子们，有我俩就够了。你们几个年轻地在一起聊天去吧！”
周老三拿来一个火盆，将火笼里的旺旺的火子铲到盆里，端到堂屋里，将大门关了起来：
“娃娃都到堂屋烤火去，厨房归我们大人啦！”又将装有好吃的筛子送给他们：“你们尽管捡好吃的吃，家里多的是！”
余红叶撒娇地说：“看看，你们来了，大姨父就不爱我啦，这些本来是我余红叶的独食，没想到全部拿给你们分享了！”
方一鸣接过话：“余红叶，我们要是不帮你，你的牙都要甜掉完！”
年轻人在一起，几句话就将心拉近了。周明轩、余恩泉、方一鸣三个大男孩，余红叶、周雪晴、张曼珍三个女娃子，围坐在一起，亲如手足。
包打听的余红叶特别想问一下方一鸣，如何把这件事扯中了。方一鸣推也推不脱，就干脆直说：
“这要感激余恩泉呀！要不是他，这事还真提不起来！”余恩泉惊讶地问:
“啥！一鸣哥，你有事都往我头上安，我冤枉啊！”
“哎！哎！哎！我还没说呢！你就喊冤！”
“那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看把他急的！”周雪晴说。
方一鸣接着说：“我放假刚回家，他爹就找到我家去了，你们猜他找我做什么吗？”
“做什么？你倒是说呀！”余红叶叮一句。
“他让我来你们家，帮他治治余恩泉的，说他除了不好好读书，其余的事，他都干的特别好！吃喝玩乐，打架斗殴无一不会，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无法推托不是？我是硬着头皮去，但面对顽劣的余恩泉，我也是无处下口呀。他爹想通过我自身努力现身说法，教育教育这小子，但我也不能自吹自擂呀？便想通过周雪晴的身世和遭遇，引导他，说服他，没想到刚引出这事，就让你爹上心了，硬是联想到他姑姑身上。后又去村部打电话找余红叶证实此事，事情的后来，你们都知道了，就是这样的呀！”
“要说这事还得感谢余恩泉小同学呢，如果不是他给你机会，怎么能破了这沉睡了差不多二十年惊天大案呢！所以说嘛，什么事情都是有他的概率。”余红叶说道。
方一鸣说：“余恩泉，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件事你都亲临现场，现在是什么感受？我看你刚才也特别伤心呀！”
余恩泉低着头，也不好意思再看大家了，犹豫了一下，他说：“我姑、姑夫太可怜了，还有表姐与表哥也很可怜，从小不没有父母，真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少苦。”
方一鸣又追了一句：“苦不苦现在不论了，你知道你姐周雪晴的成绩有多好吗？奶奶去世后，为了把你哥周明轩供出书来，硬是辍学回家，种田种地的，她多么不容易啊！就算这样艰苦，也仍然坚持自学，不管今后能不能通过自考，但她一直在努力，一直没有放弃。你呢，好好想想吧，怎么和她们比！”
余恩泉脸红了，真没想到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会脸红，应该是火候到了，差不多了。
方一鸣立即将话题一转：
“余红叶，你呢？怎么打算的？”这一问，又把余红叶问住了。
“不会是还没想好吧？看来，你得到周雪晴这里来劳动改造一下了！余大小姐！”方一鸣有些讥讽的意思了。
听话听音，响鼓不用重敲。余红叶说：
“方一鸣，假如周雪晴去上学，我二话不说，立即同她一起，还做同桌，你说照吧！”周雪晴立马反对：
“余红叶，快莫瞎扯了，怎么可能的事呢？”
“一切皆有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说这话的是张正北，没想到他居然偷偷地听他们年轻人扯白话呢。从刚才方一鸣的一番言论里，他就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敲醒了！他又说：
“外女，你回学校去吧，这种田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干的事，你成绩好，将来多读点书，能考个工作，多好呀！”
周雪晴站了起来，她说：&34;舅，这不可能的呀，家里有田有地，我不种谁种呢？不种田地，我跟弟弟俩吃啥呢，再说，我还要供弟弟上大学呢。“
”这些不用你管，有舅呀！“
这时，林慧妹过来，喊大家：&34;吃饭了，饭好了！”
所有的话题转向餐桌，那一锅锅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在满屋子里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