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巫术
“诺！”
刀锋在石地上划出一条长痕，火花四溅，铿锵作响。
夜府，影壁之路。
小胖子“赵泰夜”梳着中分头，从转角出现，他眼神狠辣，嘴角微微翘起，径直向诺夜走来。
“族人的葬礼，你为何不参加。他们都是为你而死的勇士。你明白吗，诺？”
赵泰步伐加快，缓缓提起大刀，锋芒毕露。
无需多言，诺夜弯下腰，放好手中的热粥。
宿主造下的罪孽，他可以没有愧疚之情，但绝对会有直面仇杀的一天。
正义？
是非对错始终是天真者的玩具，生与死，才是猛兽追求的结果！
“受死！”
突然，蔡徐坤从侧方冒出来，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
寄魂妆未激活的状态下，诺夜仅仅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五十星，他的感知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察觉更高级别者的行踪。
这让他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在地，单手撑碎了石板。
“诺！”
易水从天而降，一膝盖跪在他的脸上，完全不给喘息的机会。
“咔！”
只听一声骨裂，诺夜的脸骨当场塌陷扭曲，整颗脑袋都埋进了地面，他的颈椎也随之断裂，全身瞬间失去知觉。
七十一星，恐怖如斯。
“诺，你真是个废物！连我普通的一击都无法承受！”
紫气从泥土里飘了出来。
诺夜呼吸困难，差点没按耐住寄魂妆的躁动。
好在，黑皇血脉扛住了致命一击。
但又有什么用？
元素位未满，目前的诺夜根本无力反抗。
更何况，他的身体状态已经接近瘫痪，跪在脸上的膝盖还隔着一层亵裤的距离，没有身体接触，他无法剥离他人的灵魂。
除了离开这具身体，他如何反败为胜？
不管怎样，诺夜，还不能死！
“啧古……”
御镜古语的音译。
它的意思是，“我”。
随着时代更迭，“啧古”的口语被简化为了连读的“啧呜”。
当那一段冗长的咒语在心中吟唱完毕，语言所引动的镜灵之气将会提取每个细胞的生命，而因此诞生的力量，便是远古神话中的——巫术！
“这家伙，命真硬！”
蔡徐坤架住诺夜的胳膊，把他从土里拽了出来。
“易水，他好像瘫了！”
诺夜歪着头，面容扭曲，沙石扎进皮肤，鲜血淋漓。
他下身瘫软，费力地呼吸着，看起来非常痛苦。
但他的眼神，却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其余几位弟子从墙头跳下，他们围了上来，激动到颤抖。
“不能便宜这个畜牲！”
“审判他！”
“诺夜！抬起你肮脏的头颅！你，认罪吗！”
赵泰指着围观的下人，“看你妈呢操！”
断臂青年蹲下身子，扒开胸膛的疤痕。
“诺夜，你可还记得！”
“族人的尸骨被装进了铁盒，在熔炉中成为普照世人的灿阳，每个人都应该触摸他们的眉心，心怀怜悯，与祝福。诺夜，难道你没有心脏吗？”
“你跟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讲什么道理？”
“说话！诺夜，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五十星的废物！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你还以为你是曾经的天才少年么？”
“杀了他！”
“趁家主不在，杀死这个恶魔！”
“闪开！让侩子手来……”
赵泰挥出大刀。
“终结他的罪恶！”
“咔！咔！”
脊椎正骨，诺夜诡异的扭着脖子。
旋即，他猛地抬起脑袋，塌陷的五官迅速膨胀，毛孔释放出暗红色的微观光子，修复着他所有的损伤。
“噌！”
大刀斩断空气。
赵泰错愕，抬头望去。
不知怎么回事，诺夜突然挣脱了束缚，后翻拉开距离，然后平稳落地。
所有人满脸震惊。
他不是瘫痪了吗？
五十九星和七十一星的合力一击，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诺夜抹掉脸上的砂石，全身上下散发着淡红色的光晕，像是一道模糊的虚影。
没有犹豫，他在心中吟唱，引动体内每个角落的灵气，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几道深红色裂痕，组成一个个古老的字符。
易水和蔡徐坤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心惊肉跳。
“你按不住他？”
“我以为他瘫了，没用力。”
就在这时，诺夜冲他们招了招手，脸上也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邪恶笑容。
“我知道你们恨我。一起上，正义使者。”
一起上？
区区五十星的废物，易水夜一人就能轻易将其灭杀，诺夜竟还敢大放厥词，让他们一起上？
简直是不知死活！
“易水，不能再拖了，动手！”
“我知道。”
说完，易水弯曲手指，双眼冒出金光。
以能量形式存在的灵气凭空生成电子、中子、质子，转瞬间，便完成了铁原子的复刻。
他的掌心前，凭空形成一根根细小的银针，小到肉眼难见，密密麻麻。
“金元师！我们夜家年轻一辈，唯一的金元师！”
奴仆投来崇敬的目光。
下一秒，灵气暴动。
易水飘逸的长发无风而动。
他重重弹了一指。
“咻咻咻！”
灵术·初三阶·梨花！
金，可攻可守，是御镜之星最受欢迎的元素之一。
部分金属元素，甚至自带毒性。
用楚子言的话来说，即是，放射性元素！
而这一招，是金元师惯用的手段，释放时悄无声息，银针扎入身体后引爆灵气，便能从内部撕碎五脏六腑！
同级都难以抗衡，诺夜五十星，如何挡得住？
“放肆！”
突然，宁修竹从天而降，踩出一个巨坑。
灵气震荡，易水一行人全都倒飞出去，焊死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他挡在诺夜身前，宛如一座大山。
“家主！”
“父亲……”易水吐出一口浓血，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从墙上掉下来。他诚惶诚恐的问道：“您、您不是去参加家族集议了吗？”
“怎么，我不在，你们就想对诺夜动手？我以前是怎么说的，诺，就是夜家的天！”
“家主，诺夜害死了大长老！”赵泰愤愤不平，“害死了三位老祖！夜家没有了沉睡者坐镇，该如何在武国立足？难道诺夜就不该受到惩罚吗！”
“父亲，您还要偏袒这个废物吗？”
“父亲！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请家主三思！”
孩儿们言之凿凿，宁修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他何尝不恨诺夜？
自从诺夜来到武国，皇城就被搅得鸡犬不宁，他犯下错误足以堆积成沙，全都是宁修竹在替他擦屁股。
诺夜甚至对他的亲生子女痛下杀手，简直不配为人！
他做梦都想把诺夜千刀万剐。
可他不能。
诺夜一死，隐匿人间的黑皇必将重出江湖，生灵涂炭！
但当诺夜成长起来，他会成为第二个黑皇！更强的黑皇！举世无双的七元恶魔！统治世界也不在话下！
为了夜家的未来，宁修竹别无选择。
“父亲……”
“都给我闭嘴！”
宁修竹怒道：“你等围杀同门，触犯族规，今日起……”
危机解除，诺夜不敢浪费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拎起热粥，大步离去。
赵泰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若非家主及时赶到，他们早就把诺夜扒皮抽筋！
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后，诺夜开始了奔跑。
每跑一步，他的皮肤就会多一道皱纹。
他的细胞在衰老。
巫术无法终止，每分每秒都在摄取他的生命，直至它的胃口满足。
不出半个小时，他就会变得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