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山川环合之处，草木秀润之地，便是东林。
东林书院始建于前朝末年，由当时辞官回乡的李正人所建，前朝末年官场腐败，李正人感叹官场黑暗，愤而辞官回乡，见到自己小时待过的东林私塾，建立了东林书院。
大齐朝已建立百年，东林书院的历史也愈百年，期间培养的学子万千。
鼎盛时曾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千万学子万千万，九成九自东林出，毫不夸张，在鹿鸣和北圣洞书院还没有扬名前，天下学子皆已能入东林为傲。
不过这些年，大齐朝重科举，东林学风宽厚，不拘束学子以入仕为荣，多有学子闲云野鹤度日，科举入仕的少之又少，竟让今几年出仕多的鹿鸣和北圣洞逐渐赶了上来。
尤其是北圣洞，出现了一个诸葛笑白，不到十年时间培养了数十名进仕学子，风头一时无两，不过建院数十年的光景，竟有赶超东林书院的苗头。
但东林书院毕竟乃百年书院，学府悠久绵长，藏书更是多如星河，年初今上还专门赐下匾额和书经勉励众学子，东林书院至今仍是众多学子心中向往的学府。
所以今年东林书院发出扩招的消息后，各州府赶来诸多学子，都是为了报考东林书院，一睹其风采的。
宋安安一行人赶到东林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刚好赶上了截止报名的最后期限。
去东林书院招募处登记完信息后，宋安安他们与大小田兄弟分道扬镳，大小田兄弟要去与本洲学子汇合。
宋安安知道现在自己现在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索性与周冠卿单独赁了个小院子安静备考。
连凡之见他们找到落脚之处后，也提出了离开，小院里又只剩下了宋安安、周冠卿和大壮。
同伴忽然接二连三的离去，一开始周冠卿还有些感伤离愁的，但不到几天不知道哪里参加了一个书法社，天天抱着棋盘跑去与人切磋棋艺了。
宋安安揶揄他，应该去参加棋社而不是书法社，天天在书法社里找围棋对手，他也是第一人了。
没想到周冠卿理直气壮的表示，围棋社的人他又下不过，干嘛要去自讨苦吃。
宋安安赶紧递上大拇指，逻辑完全没毛病！
周冠卿忙着下棋，也曾邀请宋安安一同去，不过宋安安有别的事，拒绝了。
临近东林招考，这个时候可是出书赚钱的好时候。
在东林书院招募处时，她被塞到手里的小纸条她还记得。
如今印刷业火爆，但是书籍稀少，多数藏书朝廷、世家、书院把握着，轻易不示人，多数书肆买的都是启蒙的书，或者一些书院对外的著书又或者是一些名人字画，也有些世俗杂书一类。
也有脑子活泛的买起了诸葛讲义这样的辅导类书籍，不过还是少数，而且因为书籍珍贵，官府对书籍的版权还是做的很好，若盗印别人的书，不被人抓到也就罢了，一旦被抓不但所谋之财尽数充公，严重者甚至被发配充军，亲族子嗣永不得入仕。
不得不说古代连坐法实属重刑了。
宋安安看上了这个小纸条背后的人，官府对知识管的严，出书须有刊号，并到官府指定的印刷机构去印书，出了书之后的钱交完税后最后才会进入著书人的荷包。
不过这个年代能出书的不是大儒就是贵族，到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
但这有个问题，就是印刷机构门槛高，有其他没发出书又要印刷的东西，比如她手里的小纸条（类似古代的传单）、一些不是学术的杂文、甚至图册就不好出版了，到专门的印刷机构排期能排到明年，所以私下里也有一些小作坊，承接一些私活，很多传单，大家族的族谱或者个人的诗集，或者就是没有办法拿到书刊号的黑书都在这里印。
正如她手里一文钱一张的小纸条。
一般这种小纸条都是一些基础信息，偏偏外地刚来的学子还是很有用，一文钱也不多，基本上接到纸条的学子都掏钱了，当然不掏钱还看纸条内容的会被发纸条的人大骂就对了。
在东林书院附近找到还在塞纸条的小孩，一口气买了它手上所有的纸条，小孩才答应带她去找幕后的人。
宋安安把纸条塞进空空如也的荷包，庆幸小孩勤奋，纸条没剩下多少了，不然她还真没法包圆。
七拐八拐，小孩把他带到一个破旧的柴门前，拍门喊道：“葛老头，葛老头，开门，快开门！”
然后里面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兔崽子今天还搞得快咧！”
开门看见宋安安，葛老头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严肃的面孔，无视宋安安，对着小孩骂道：“你个小鳖孙，咋啥人都往我这里拉，想害死我不成！”
小孩却半点不怕他，把手里的荷包交给他，对着他说：“你死啦我就给你收尸呗！”然后做了个鬼脸，跑远啦。
葛老头气的倒仰，拿了钱转身进去，把宋安安关在门外，看都没看她一眼。
宋安安等了一会儿，用手推了推门，门动了。
门没锁？忖度了一会儿，宋安安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进去是个院子，到处都是稻草树皮四处堆放着，门口还有一滩不知道是什么黑乎乎的一滩东西。
穿过院子就来到了主屋，葛老头正在里面捣锅里的水，别人或许看不懂，宋安安一下就看明白了，合着这老头还会造纸，真的捡到宝了。
葛老头见她跟了进来，说道：“我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做。”
宋安安笑了笑道：“先生既不知我的来意，又怎么会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呢？”
葛老头哼了一声。
宋安安继续劝说道：“我知道规矩的，钱我全出，卖出去的东西按照行规分账，放心这只是一茬生意，不做第二茬。”
锅里免得水味道难闻，宋安安往后面退了一点，靠在门边，等着葛老头的回复，她直到也许不会这么顺利，如果这次还是拒绝的话，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不知道自己做印刷麻不麻烦。
“你要印什么？”葛老头对她说道。
宋安安转头，笑了。
从葛老头哪里回来，周冠卿还没有回来，最近他的棋瘾很大，院子里只有大壮在砍柴。
解决了一件大事，宋安安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有收拾，把大壮叫过来，她想到一了一个好玩的办法。
目送大壮离开，隔壁门户正好开门。
宋安安租赁的是一户一进的小院子，旁边有一进也有两进的院子，入住的几乎都是本地人，偶尔也有外地人租赁。
他对门正好是一家本地人。
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妇人，手里提着菜篮子，看样子是去买菜，宋安安心念一动，跟对方打起招呼来。
“夫人安。”宋安安说，他想打听一下在哪里可以买菜，连续解决了两件事情，宋安安想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年轻妇人看见对面年轻的公子哥，有些腼腆，低头没有说话下，给宋安安指了路就避之不及地走了。
宋安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可怕么，这段日子赶路风吹日晒，可能晒黑了吧。
是该吃点好的补补了。
河边的晚间集市，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本地人，不过就是因为卖给本地人，东西又实惠有新鲜，宋安安挑挑拣拣的买了点自家种的西红柿、螺蛳、排骨、芦笋，挑螺蛳的时候那小贩还调侃宋安安：“出来买菜回去给媳妇做呀。”
宋安安想起周冠卿那个圆圆嫩嫩的脸，随口回了句：“给什么媳妇，给孩子做。”
小贩听说他有孩子了，有些震惊道：“公子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真是年轻有为呀！”又捞起一条小鱼儿说：“拿去，给家里孩子补补。”
宋安安皱眉，这小贩是不是不知道别的夸人词了，年轻有为？不过面对送上门的鱼宋安安还是笑纳了。
周冠卿回来的时候，宋安安已经做好饭了，桌上摆上了番茄炖排骨、辣口螺蛳肉、凉拌芦笋。
宋安安招呼周冠卿洗手吃饭，周冠卿却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不用，不用，我兄弟做好了！”
“那就不打扰了。”
周冠卿上桌的时候，宋安安问：“刚才谁呀！”
周冠卿说：“就我们对门的，竟然也是读书人，我们在书社遇到，正好一同回来。”
宋安安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对啊，很巧吧，刚才还让我去他家吃饭，说是他娘子做好了，我回来一闻到这香辣味就知道宋兄今天又大显身手了，赶紧就回绝了。”周冠卿得意笑道，顺便夹了颗螺蛳吸吮起来。
“不错，鼻子挺灵的，那你闻道这个没有。”宋安安拿出香酥小鱼儿摆在周冠卿面前。
“香酥小鱼儿！”周冠卿快乐的大叫，“知我者莫若宋兄！”
酒足饭饱，周冠卿忽然注意到大壮没在，问宋安安大壮去哪儿了，宋安安神秘一笑，“大壮去找我兄长了。”
周冠卿想起来：“哦对了，这次书法社的举办人正是东林书院的齐讲师，他最是嫉恶如仇，宋兄不如我们把事情跟齐讲师说，然后再从通县驿站请人过来作证，任你兄长怎样颠倒黑白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宋安安被周冠卿感动到，这几日还以为他忘了呢，没想到在另辟蹊径为她想办法洗清身上的污名呢，但她还是摇头，说：“不用，明天带你去吃越来酒楼的鱼肉煲，听人说是东林一绝。”
周冠卿不明所以，怎么忽然又说到吃的上面去了。
宋安安神秘莫测道：“顺便看一场好戏。”